第十五章多宝斋（一）

　　咸阳乃秦国都城，人口近五百万，号称东洲大陆五大都城之一。此地依山傍水，民风彪悍，百姓尚武之风冠居秦国，一语不合于市井中拔剑互捅，乃平常之极。也正因此，咸阳本土兵卒生性悍勇，猛如虎狼。

　　鉴于此，秦国先皇曾颁令，专门从咸阳本地兵卒中挑选数百人，组成了一只隶属秦皇的禁军铁衣卫。百年来，铁衣卫不但以战力强悍闻名于诸国，还为秦国培养出了许多将军校尉。

　　如安东侯俞展鹏，镇南侯慕容鼎，靖远大将军方难敌等多位军中猛将，均出身于铁衣卫。

　　有了这些偶像人物，铁衣卫在秦国的声望更是水涨船高，不仅秦国百姓将加入铁衣卫视为鲤鱼跳龙门、一步登天的跳板。连许多世家贵族子弟，都以能加入铁衣卫为荣。

　　可是，铁衣卫乃秦皇亲军，负责守护皇帝安危，实在非同小可。其选拔之苛刻，丝毫不下于皇室选妃。普通人想加入铁衣卫，不但一身修为要达到七品剑士以上的境界，而且家世也要被调查三代，务求清清白白才行。所以，铁衣卫出身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皇帝亲信之人特有的殊荣。在秦国，只要有铁衣卫的腰牌，行事无往而不利。

　　三十年来，秦国远离战事，可谓政通人和，国泰民安。铁衣卫除了给皇室走走仪仗，已经多年未曾上过战场，日益骄横起来，再也不似以前的铁衣卫那般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反而借着皇室的名头在秦国各地巧取豪夺，大肆敛财，各处百姓敢怒不敢言。

　　位于咸阳城以东，有一家规模颇大的拍卖行名叫多宝斋。

　　提起多宝斋，在咸阳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民间传言，这多宝斋的幕后老板，正是铁衣卫的副都统，八品剑师齐墨齐大人。

　　那么多宝斋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崛起，成为秦国三大拍卖行之一，就一点也不用奇怪了。

　　只要跨进了多宝斋的门槛，不论贵族也好，百姓也罢，甚至就是下五门的毛贼，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只要你愿意将拍卖所得的百分之十，作为佣金付给多宝斋，那么无论是谁，在多宝斋都将受到贵宾般的接待，和周全的人身保护。

　　由于铁衣卫势力强横，声名在外，虽然多宝斋收取卖方的佣金，比市场价格上高了一倍，还是有不少的人来这里交易物品，尤其是一些“黑货”。

　　今天是双号，正是多宝斋拍卖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拍卖行的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形形色色，神情各异。有的人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不用猜，他们也是想把手中的东西尽快脱手，卖个好价钱；有的人左顾右盼，神情不宁，紧张兮兮，偶尔下意识地摸摸住怀中的东西，看来他手里的东西多半来路不正。

　　“今天怎么还不开门，真是操蛋！老子都来了半个时辰了！”一个粗豪的汉子破口大骂。

　　“是呀，我今天可是赶了个大早……”拍卖行门前的台阶上，一个圆脸的胖子也在低声咒骂。他为了能早点卖出手里的东西，一大早地就赶了过来。谁知道来了半天，多宝斋却还没有开门。走了半天的路，他现在颇觉疲倦，就趁着这会儿的功夫靠着墙角想歇息一下。

　　不远处，一个獐头鼠目，神情猥琐的青年也向拍卖行小跑而来，他目光一转，发现了在墙角休息的胖子，一双小眼睛顿时亮了几分，急忙向胖子快步走来。

　　“张大哥，你今天来的好早啊！”神情猥琐的青年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咦，小邱，你小子今天也来了”，胖子刚刚闭上眼，被人叫醒明显有些不爽。他看见此人怀中紧紧捂着一个小包袱，愣了一下，随即凑近了小声笑道：“你小子偷鸡摸狗，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啦？快叫我张胖子开开眼界。”

　　“嘘！张大哥可千万别胡说！我邱炀冥虽非正人君子，却也从来不做那鸡鸣狗盗之事！不过，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小弟也不敢隐瞒……过几日便是我爹的七十大寿，嘿嘿，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嘛，老头子七十大寿乃是喜事！小弟为人子女，岂能不把这喜事办的热闹些？只是，碰巧这段时间小弟手里有些拮据，所以只好带着祖传的家当，来回趟娘家。”

　　“回娘家”是一句业内行话，像邱炀冥这类混迹交易所的老油子，都把来交易所称之为“回娘家”。

　　见张胖子对自己的言语不置可否，邱炀冥又叹口气道：“只要老头子能高兴，小弟受点罪又算得了什么！古语云：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小弟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这家伙三言两语将自己说成一个大的孝子，脸皮之厚倒也是出类拔萃。

　　“邱兄弟真是一个有学识的大孝子啊！嘿嘿，谁叫咱们没什么本事，没钱了自然只能把这里当成咱们的娘家了。”张胖子嘿嘿一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心里却暗暗好笑。

　　如果张胖子没记错的话，邱炀冥的父亲只怕已死了七八年了。老头子下葬时，张胖子似乎还在场。想来邱炀冥这王八蛋不知又从何处搞来了黑货，怕失了面子便称是给父亲过寿变卖的家当。好在这哥俩向来彼此彼此，所以张胖子也不揭穿他。反正张胖子的娘亲前些日子才又死了一次。

　　“咦，张大哥，门开了，咱们快进去吧！”姓邱炀冥见多宝斋开门了，也不管张胖子急忙冲了过去。见他先走一步，张胖子也不甘人后，利用自己身宽体胖的优势，一番横冲直撞，倒也挤到了人群的前面。一场拍卖会，至少都要三两个时辰才能结束，他们可不想作为压轴的出场。

　　“都***老老实实排队，一会惹得爷们不痛快，先拿你们练练老子的拳脚！”多宝斋入口处，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挡住了入口，叉着腰大声呵斥着那些插队的人。此人相貌粗鲁，却偏偏一副文人打扮，令人感到不伦不类。

　　一些人当时就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一瞧见此人佩剑上火焰般的剑穗，都忙掩住了嘴巴。红色的剑穗，显然，这青年是一位剑士修为的剑客，可不是他们平头百姓可以招惹得起的。

　　见众人被自己气势震慑，青年嘴角微微一翘，心中十分得意，正要再借着机会多训斥众人几句，培养培养自己的威严，却听见大厅内一个又嗲又糯，娇媚无比的的声音传来：“吴二牛，怎么还不放人进来啊？”众人一听这位剑客的名号如此粗俗，竟然叫什么吴二牛，心中大乐，只是摄于其人淫威，不敢笑出声来。一时之间，排队的众人脸上表情都是古怪之极。“舒小姐，在下知道了，这就让客人进去。”那叫吴二牛的剑客脸色一红，竟然文绉绉地答上一句。随后他也不顾众人愕然的表情，阴沉着脸呵斥道：“好了，都他妈给老子排队进去，谁插队，老子打断他的腿！”众人在吴二牛犀利的眼神注视下，大多不敢抬头，此时一听可以进场，个个如遭大赦，低着头闷声不吭走了进去。进了大厅，入口处设了一张宽大的檀木桌。一个浓妆艳抹的美貌少妇坐在那里，看她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此女微微一笑，媚态横生，极为撩人。她是多宝斋负责登记客人名单的管事，名叫舒媚儿。此女平日自觉有几分姿色，对多数客人都是爱理不理，冷冰冰的。

　　“哎！舒小姐，您早啊，我是张胖子，您不认识我了么？哦，我今天出售一套铠甲底价五百两银子！对了，改天小的猎两只兔子给您尝鲜”

　　登记了七八个人，终于轮到了姓张的胖子。他一脸谄笑地主动问好，对面前的女子不敢露出一丝不敬之色，虽然他心中也想对舒媚儿上下其手……

　　作为普通的商人，他们可不敢得罪这位可以决定他们拍卖时间,和估算价格的舒媚儿。

　　“吴二牛，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又登记了几十位客人后，舒媚儿眉头微微皱着，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呵呵，快过年了，可能是这些乡巴佬手里缺钱吧！”吴二牛站在舒媚儿身侧，听到问话忙凑过来道。他垂涎于舒媚儿的美色，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此女是多宝斋一名高级执事的禁脔，其身份远非他一个区区普通管事可比。所以，他只能过过眼福，梦中想象一番，却没有胆量去挑逗舒媚儿。

　　忽地，舒媚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纤细腰身看去竟如妖魅蛇身一般，自有一股勾人魂魄的味道。吴二牛看着她曼妙身姿的表演，不由生生咽下了口水，脸色有些潮红。再望着舒媚儿腰身上的玲珑曲线时，他的目光已然变的炽热无比。

　　舒媚儿将他的丑态看在眼里，心中得意无比，用手轻轻地一掠鬓边发丝，这小小动作里，彷彿也有无限的风情，媚声道：“似乎，现在没有人来了啦……”

　　她莲步轻摇，正要进入拍卖场，一个麻衣少年从门口缓步而来。那少年冲着目光痴迷的吴二牛微微笑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便毫不停顿地向内场走了过去，当中竟然看都没有看舒媚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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