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

    汪清蓝想要拦住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李丽的步子快，已经走进了门来。看着一桌子正在吃饭的人，愣了愣，忽然看见佘老爷子坐在中间，脱口就问：“爸？您怎么在大哥大嫂家啊？不是说去老战友家了吗？”

    一回头，看见了邱锦颜、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不禁皱了皱眉头：“邱锦颜？你怎么在这儿？郎”

    邱锦颜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倒是姥姥听出了李丽话里浓浓的不满，于是对佘老爷子道：“亲家，这位是？”

    佘老爷子脸色一沉：“你回去！”

    李丽一看这阵势，就看出了八/九分端倪，心中很是不忿。

    感情这佘战一家伙同老爷子在这儿会客，偏偏就瞒着自己，尤其会见的人还叫着佘老爷子亲家，看来就是邱锦颜的娘家人没错了，李丽想到这里就来气，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耍弄的人，一时间火气上来，更加口没遮拦起来。

    李丽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了看邱锦颜一家人，很是咄咄逼人地说：“我是佘牧野的妈！”

    姥姥一看李丽不友好的样子，心中也不忿起来，扭脸看了看邱锦颜，板着脸说：“你们不是说你婆婆回娘家了吗？这位难道不是你婆婆？”

    邱锦颜看见事情已经这样，只好低下头承认：“是……她是佘牧野的妈妈……”

    李丽一听这话，更加盛气凌人起来：“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邱锦颜，你也给我介绍一下吧！锎”

    邱锦颜唯唯诺诺道：“妈，这是我姥姥和我妈妈……”

    李丽眉毛一竖：“哟！你还叫我妈呢？别这么叫，你亲妈在你身边儿呢！”

    凭谁也能听出李丽语气里的刺儿，汪清蓝赶紧一把拉住李丽好言相劝道：“弟妹，少说两句！”

    李丽本就被老爷子偷偷会见邱锦颜的娘家人而瞒着她而气愤不已，正恨着汪清蓝也是帮凶的时候，汪清蓝来这么一句，无疑是撞在了李丽的枪口上：“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的亲家来了，怎么还坐到你家？你们倒是好，把老爷子请来，单单瞒着我和佘正，你可别忘了，就算你帮我把大野带到15岁，我还是佘牧野的亲妈！”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话，老爷子忽然暴怒起来：“你给我闭嘴！赶紧回家去！”

    众人都被老爷子的一声怒喝给吓了一跳，李丽忽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太过尖锐，于是扁扁嘴，瞪了众人一眼，这才扭着身子出了门去。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得房门都差一点要被摔散架了，

    于是佘战家的餐厅里，一片寂静。

    汪清蓝为了打破尴尬，赶紧招呼道：“大家吃饭吧，菜都凉了。”

    姥姥和邱妈妈始终黑着脸，忽然姥姥眉头一锁，看了看汪清蓝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我看今天的饭，就吃到这儿吧，邱锦颜！邱娴！我们回去吧！”

    佘老爷子见状，知道亲家肯定是被气得不轻，赶紧挽回道：“亲家，饭还没吃呢就要走了？这事儿怪我们没说清楚，你看……”

    姥姥气得手直发抖，忍住了怒气道：“原来佘家，我们是高攀不上的，原本大野来我家提亲的时候，我还看着这是个厚道孩子，还口口声给我保证了，婚后一定会好好地对待我家邱锦颜，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今天看来，我家邱锦颜在你家，没少遭白眼吧？我说怎么大过年的，我家孩子能连夜赶回娘家来，今天我全是全都明白了，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就心肝宝贝一眼地疼着，我们都舍不得打骂，既然亲家这么不待见我们，那我看，我们这个亲家也没必要做下去了，您放心，我回去就叫我家邱锦颜跟你家佘牧野办离婚手续，不会再给你们添堵了！”

    说着，姥姥“霍”地站起来，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邱锦颜一看，赶紧拦住：“姥姥，有话好好说！”

    姥姥狠狠地在邱锦颜的肩头拍了一把，恨铁不成钢地说：“好好说什么？丢不丢人？我们家出了一个丢人的还不够？还要出第二个？你不要脸，我老邱家还要脸！赶紧给我麻利儿地滚回去！”

    邱妈妈一看姥姥动怒，当下就急了：“妈，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

    说着拿起东西扶着姥姥就往门口走。

    邱锦颜知道，姥姥的毛病不能生气，一生气就容易昏厥过去，于是不敢跟姥姥对着来，只得歉意地看了看佘老爷子一家，抱歉地说：“对不起爷爷，我得先走了！”说罢就匆匆追了出去。

    姥姥一出佘家的大门，气得脸色发白，手脚发抖，还没出声，就在邱娴身边软软地倒了下去。

    吓得邱妈妈大叫一声：“妈！妈！您怎么了？”回头又高喊邱锦颜：“邱锦颜！快过来！姥姥昏过去了！”

    闻声出门的邱锦颜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姥姥，开了车，和妈妈一起费力地将姥姥扶上车：“快去医院！”

    闻声出来的佘如曼见状，也吓坏了，赶紧跑上来帮忙。

    <邱妈妈对佘如曼一家的印象不错，只是今天这事儿，却是让她很是寒心，刚要拒绝，佘如曼就先开了口：“阿姨，真是抱歉，我婶婶今天做的不对，这样吧，我来开车，我们秀安把姥姥给送到医院再说！”

    邱锦颜来不及拒绝，佘如曼就先上车发动，于是邱锦颜三人在后排照顾姥姥。

    佘如曼一路飙到军区医院，挂了急诊。

    认出佘如曼来的小护士惊道：“老太太早上检查完身体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邱锦颜忍住内心的焦急，直叫道：“快点救人！”

    姥姥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小护士也吓坏了，赶紧安排急救。

    邱锦颜和妈妈坐在医院，揪心地攥着自己的头发，佘如曼跑前跑后地找人安排病房，交费，忙的不可开交。

    邱妈妈缓过神来，狠狠地捣了邱锦颜一拳：“你个死丫头！要是姥姥有什么事儿，你就别姓邱了！”

    邱锦颜也记得泪水连连：“妈……我不知道……”

    说着一眨眼，泪水就掉了下来。

    邱妈妈看见邱锦颜哭了，不禁也是一阵心疼，看着李丽今天的样子，恐怕平时李丽对她少不得的都是冷嘲热骂坏脸色，一想到自己女儿嫁给佘牧野吃了这么多的苦，心里一阵心疼，母女俩在医院的走廊上顿时哭作一团。

    交完费回来的佘如曼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不好受，她恍然联想到，自己被楚家赶出来的时候，楚家人，也是李丽今天这般的嘴脸吧。

    ***

    李丽气得一路骂骂咧咧地就回了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佘正看了看气鼓鼓的老婆，不禁无奈道：“你怎么了，又这么大的气性？我还等着吃饭呢！”

    李丽没好气地将手中的钥匙往佘正身上一甩：“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到大哥家去，看见什么了？”

    佘正把钥匙放好，看着似乎已经进入了更年期的老婆，叹了口气道：“什么？”

    李丽站在佘正面前，气呼呼地说：“我看到邱锦颜了！”

    佘正一愣，继而又说：“看见就看见了呗，大野跟大哥一家关系好，邱锦颜跟他们关系好不是很正常吗？”

    李丽骂道：“正常个p！他们一大家子，大哥一家，邱锦颜还带着她的姥姥和妈，一起吃饭呢，最可气的是，连爸都在！”

    “哦？”佘正微微蹙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们在干嘛？”

    李丽没好气地说：“干嘛？显而易见啊！亲家之间见面呢呗！我说爸今天怎么忽然提起要去老战友家呢，原来不是去看老战友了，是去见邱锦颜的娘家人了！呵呵，我才是佘牧野的亲妈，结果这时候，竟然一个告诉我的人！这是要把我的儿子拐走，他们当家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佘牧野的亲妈？太过分了！”

    看着李丽气得口水横飞的样子，佘正不禁皱紧了眉头，呵斥道：“你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我爸很过分是吗？”

    李丽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辩解：“不……不是，我就是觉得，这种见亲家的事情，要背着我们偷偷摸摸地进行吗？那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这种事情应该瞒着我们吗？我真不知道大哥大嫂是怎么想的，我自己的儿子，跟我不亲，反倒是拿他们当做是亲爹亲妈……”

    说着。李丽也锤了佘正一下：“哎，我说你，你的亲儿子都没拿你当亲爹，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被拍打一下的佘正很是不高兴，皱着眉头道：“闭上你的嘴！你以为这事儿就都怪大哥大嫂，跟你没关系吗？”

    李丽错愕：“跟我有什么关系？”

    佘正眼睛一瞪：“大野笑道时候，我们都没好好管过他，都是大哥大嫂一把把他带大的，你跟大哥大嫂说过一句感激的话吗？反倒是处处拿着当妈的身份压着他……”

    李丽一听见他说自己，当下就不高兴了：“你好意思说我，难道你不是拿着当爹的身份压着他的吗？当时明明都要跟邵师长联姻了，这下可好，领回来那么一个东西，我说你个当爹的，自己儿子都看不好……”

    李丽还要再说下去，终是把佘正给激怒了，站起身来吼道：“吵什么吵？你把儿子看到了？你看好了能让他煤气中毒？你看好了能让他从小都长在大哥家？你自己都没做好，凭什么来说我？我在部队忙，我都不知道你在干嘛？带孩子都带不好！”

    李丽一听甚是委屈：“我带不好？你拍着良心说说，你现在能有个少校的称谓，还不是当时跟领导太太们关系打得好，就凭你那点本事，不如你爸不如你哥，连你儿子都不如！我辛辛苦苦地给你跑前忙后拉拢关系，你倒好，反倒数落起我来了！佘正！你就是个白眼狼！”

    佘正也来了火气：“对！我白眼狼，到底是谁，一直怂恿我干预佘牧野的婚姻，非要去当邵师长的女婿，你以为傍上了邵纲，我们一家就能光宗耀祖吗？你看看邵晓晓是什么好东西？把秦参谋的闺女祸害成那个样子，现在在精神病院还没出来呢！再看看邵纲，已经都被架空了，留他一个职位那是给他面子！你找的邵纲还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想，还好大野没娶邵晓晓！要不然，现在他的位子都被邵晓晓给连累了！大野都结婚那么长时间了，邱锦颜也没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你倒好，还闹得没完没了了！”

    一口气说完，佘正也气得要命。

    李丽一看佘正一点都不帮着自己，当下就急了，往沙发上一坐，捂着脸就嚎啕大哭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呀！我这是什么命啊？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操劳，到头来公公恨我，老公怨我，儿子也不理我！”

    李丽正嚎着，大门就响了，紧接着佘老爷子就迈进了家门，刚刚好听见李丽大声嚎哭的这一句，登时就黑了脸。

    佘老爷子走到客厅，冷冷地看了一眼气呼呼的佘正，和正在撒泼的李丽，轻声咳嗽了一声。

    佘正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道：“爸……您回来了？”

    李丽一听佘正这么说，也赶紧抬起头来，只见老爷子鹰隼一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看。

    李丽一慌，连忙哽咽道：“爸……您回来了，我给您倒水去……”

    说着就要站起身去厨房。

    佘老爷子大手一挥：“不用了，佘正，我今天说一句话，你们俩都给我听好了！”

    佘正向来惧怕父亲，赶紧应声儿：“爸，您说！”

    老爷子冷冷地瞟了一眼李丽，说：“明天起，你俩都给我搬出去住！”

    “什么？”佘正和李丽都傻了眼，没想到老爷子是来赶人的，

    李丽赶紧努力笑道：“爸，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搬走了，谁来照顾你您呢？”

    老爷子冷冷地哼道：“你们不照顾我，我才能多活两年！”

    这话说得狠，弄得佘正和李丽都尴尬万分。

    看着两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老爷子皱了眉：“怎么，不愿意搬走？”

    李丽赶紧说：“爸……您听我说……”

    老爷子没听她说话，接着往下说去：“你们要是不愿意搬走，那就我搬走！我岁数大了，还想抱个重孙子，再被你们这样闹下去，能不能活过明天，还难说的很呢！”

    说着，老爷子一甩手，就上了楼。

    李丽和佘正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李丽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佘正忽然盯着她怒吼一声：“滚！”

    登时吓得李丽不敢再吱声。

    ***

    医院来，姥姥终于幽幽转醒，邱锦颜握着姥姥的手喜极而泣：“姥姥，你可醒了，哪里还不舒服吗？”

    姥姥刚刚醒来，身子还有些虚弱，摇摇头说：“我没事儿……”

    这话说出来，看着邱锦颜的眼神更加心疼了几分，姥姥摸了摸邱锦颜的手背，用力喘了一口气道：“小颜，你老实告诉姥姥，是不是你婆婆不喜欢你？”

    邱锦颜看了看姥姥，只得摇头道：“姥姥，您多想了，我婆婆人不坏，就是……”

    “就是喜欢找你的麻烦是不是？”姥姥别过脸去，慢慢道：“小颜呐，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家，最忌讳的就是，婆家给我们难堪。你说着两口子过日子，难免有个磕磕绊绊，说清楚了就过去了，红完脸，还是能够好好地过日子，可是啊，有一点，不管你做了什么，他们都嫌弃你，这就是从根儿上不喜欢你，那么，你干嘛还要拿你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咱们家的女人，真的就已经嫁不出去了吗？一定要找一个处处为难自己的家庭？”

    说了这么多话，姥姥喘气喘得有些急，邱锦颜看着心疼，赶紧说：“姥姥您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

    姥姥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啊？虽说佘牧野对你不错，可是，你毕竟是要在别人家生活的，现在这样对待你，以后还会有好吗？这叫我跟你妈怎么放心的下？我们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给别人欺负你的！结婚啊，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俗话说的好啊，家和才能万事兴呢！你知道吗？和不了，就早点散了，你还年轻，有的是好男人等着你，你可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受着委屈，那样，我死都放不下心……”

    邱锦颜被姥姥这话说的眼泪哗哗直流，邱妈妈打水回来看见俩人这样子，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了？妈？您醒了？”

    姥姥躺在病床上，伸出干瘦的手指握住了邱妈妈的手，喃喃道：“小娴，这几年来，辛苦你了……我实在是不想看着，小颜再受一样的苦……”

    邱妈妈看了看邱锦颜，也劝道：“当初我跟周庆，我就没听你姥爷的话，结果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小颜，你不能去别人家受白眼，自己想想清楚，能离就离了吧，省的后半辈子受委屈……你看佘牧野他常年都不在家，偶尔见你几面，就算是对你好，也不可能是面面俱到，你反而面对他的家人更多一些。就算是他家人给你了委屈受，你还能在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跟他抱怨你的婆婆不成？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你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外姓人啊……”

    邱妈妈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当年她要嫁给周庆的时候也是这样想，只要她跟周庆好好过日子就行，周庆也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对她好，素衣她才怀了邱锦颜，执意嫁进周家，结果呢？当初那么坚定的爱情，还是经不住周奶奶的几经游说，终于还是把她踢了出来，没给她留一点尊严。

    邱锦颜明白妈妈和姥姥的担忧，但是一想到要和佘牧野分开，邱锦颜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剜着一样难受。

    佘牧野啊，是那个住进他心里的男人，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邱锦颜觉得自己难过的几乎不能再呼吸了。

    她一开始就瞒着家人，李丽对她的态度，就是害怕姥姥和妈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现在应了那句老话：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当姥姥睡着了，邱锦颜默默地走到走廊发呆。妈妈从病房出来小心翼翼地带好门，看着邱锦颜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是啊，她也年轻过，她也经历过爱情，可是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再美好的爱情，最终也会被婚姻的琐事给磨得面目全非。

    邱妈妈轻轻地扶住邱锦颜的肩膀，邱锦颜一下就掉下泪来，她回过头去看了看妈妈，哽咽道：“妈……我真的舍不得他……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