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渊沐现

　　一个不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易安脚步加快，向洞口处走去。

　　有些微弱的火光在洞口处随风摇曳，易安小心地向洞口处走去，易安注意到洞口的火把已经快要熄灭，而红雾也不断向洞内渗透，看得出来，洞内到现在都没有红雾的原因应该就是因为洞口的火把，细看之下，红雾被火烧过之后就会消散，但是洞口的火焰也微弱几分，而看着周围这层如同红衣一般的红雾，想来只有将森林烧光才能清空这些红雾吧。

　　易安谨慎地走进山洞之中，向内看去，易安一怔，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这满地的尸体。

　　“咳，咳”洞穴内还弥漫这一股烟味，易安不禁挥了挥手，将身前的烟灰扫开，易安看清地上的尸体大多都是被火烧了一遍，有些尸体上眼睛还有些通红，有几具尸体还在不断抖动着，似乎想挣扎着站起来，场面显得格外骇人。

　　环顾四周，易安并没有发现徐苏的下落，而几具尸体不时传来的抖动引起了易安的注意，“难道有人”易安心中如此想到，提着剑慢慢走了过去，易安用剑将尸体慢慢挑开，几具尸体下面，一个少女映入眼前。

　　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睛，易安心中一怔，少女身体在微弱的火光中不断颤抖着，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尘土，眼中还残留着一抹惊惧之色，少女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易安，声音颤抖地说道：“不……不要……要……杀我。”

　　听着少女的话语，易安心里一松，“还好不是像之前一样！”易安心中如此想到，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神中布满惊惧，易安心中不禁一叹，易安伸出手，少女身体向后一缩，话语中已经带有一丝苦音，“不要杀我。”

　　看着少女如清澈如水的眼神，彷佛透进心底一般，少女可怜的模样让易安心底一软，蹲下身来，慢慢将少女揽入怀中。少女脸上惊慌的神色不变，而少女嘴里只是重复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易安拍了拍少女的后背，温柔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是易安的言语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感受着易安身上温暖的气息，少女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少女用力揽住易安的腰，彷佛找到依靠一般，将脸贴在易安胸间，木然的表情瞬间变得格外悲痛起来，眼里泪如泉涌，带着哭腔说道：“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易安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以及将少女护在身下的尸体，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即便如此易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拍着女子的后背，并出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有叔叔在，没事的。”

　　少女听到易安的话语，也变得平静下来，哭声越来越小，少女在易安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真不知道她多久没休息了”，看着少女闭上的双眼，易安心里如此想到，周围满地的尸体，在这样的环境中少女竟然坚持下来了，心里想到这心里忍不住一叹。

　　“没找到徐苏，却找到了一个少女。真是……”易安有些无语地想到。

　　易安将手女抱起，来到石壁旁，少女的小手紧紧抓住易安的衣服，嘴里呢喃道：“不要丢下我，不要……”话音彷佛如祈求一般，即便在睡梦中，少女的小手抓得更紧了，易安看着少女脏兮兮的脸，用手将脸上的灰尘慢慢拂去，而少女紧握的手也慢慢放松，嘴角出现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看来是做了一个好梦。

　　看着少女甜甜的笑容，易安心中有些愣神。只因为当初徐香菱也是这样哄自己睡觉的，想到这里易安嘴角不禁一笑，摇了摇头。

　　“轻打马，竹声扬，笑语盈盈……”徐香菱口中的轻哼彷佛再次回响在耳边，易安眼前火光摇曳，光影微移。

　　没过多久少女便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易安之后，少女身体本能地向后一缩，看来对于周围环境少女心中还有着无法忘却的恐惧。看着周围的一具具尸体，少女眼中的泪水又不禁流下，易安犹豫了一番，伸出手来细心为少女拭去眼角的泪水，并安慰道：“他们这样做便是希望你能够活下来，所以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少女抬起头来，看着易安还略带青涩的脸庞，眼里泪水少了些许，有些弱弱地说道：“谢谢哥哥，你是好人。”

　　听见少女的话语，易安心中一怔，想起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随后在少女头上敲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道：“要叫叔叔。”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有些迷迷糊糊地说道：“叔叔。”

　　听见少女的称呼，易安心中一暖，少女清澈的眼睛让易安想起了一个人，徐香菱。易安记得初见之时，她的眼神也是如此清澈，应该说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也正因如此，看见少女的一刻易安才选择留下来。

　　或是柔情，或是愧疚，也许便是上天注定，不过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温馨时刻总是不会太久。

　　几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洞外，听见洞外的动静，易安心中一跳，握着自己的古剑站了起来，将少女拉到了自己身后。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看到易安身后的少女，眼睛一亮。而少女感到更加害怕，怯怯的躲在易安身后。

　　“终于找到了，没想到竟然躲在这里，我们都找漏了。”一黑衣人说道，语气中极为生气，没想到找漏一个少女竟然牺牲了自己的一个兄弟，任谁都不会感到好过。

　　而易安将少女挡在身后，看向几人，神识向几人探去，“四个命虚境吗？”易安心里暗自想到，感受着少女颤抖的身体，易安紧紧握了握少女的小手，而少女显然安心了不少。随后易安拿起手里的古剑，心里轻道：“渊沐，这次得靠你了。”

　　“抓住那少女。”黑衣人发话，随后率先向易安袭来，几人也同时向易安出手，看得出来，这次几人都不想再发生任何差错。

　　一把匕首出现在黑衣人手中，匕首向易安胸前刺来，而易安将剑鞘横于胸前，两者相撞，易安手中锈迹斑斑的剑鞘挡住了匕首的一刺，黑衣人身形不能再进分毫，而黑衣人借力向后退去，而其他几人同时来到易安身前，三把匕首袭来，易安神识散开，几人的动作同时落入易安眼中，提剑而起，向三人扫去，体内魂力运转，剑鞘上出现一道灰芒，几人眼中震惊，同时向后退去。

　　“魂力离体，难道是通玄境？怎么可能？”一黑衣人说道，随后看向易安手中的古剑，古剑尚未出鞘，而剑鞘也有些锈迹斑斑，看着这几乎不能入眼的剑，黑衣人不禁想到“难道是剑的缘故。”

　　一退之后黑衣人再进，身影向易安身后掠去，而四人配合默契，其他三人也知道其目的，同时向易安再次出手，以此来牵制易安。

　　易安知道少女躲在自己后方，而易安也不能让黑衣人越过自己，易安剑向前刺出，没有理会其他三人，而向易安身后掠去的黑影人顿时受阻，停下脚步，一掌向易安击出。

　　“碎石掌。”

　　而另外三人匕首瞬间来到易安胸前，易安脚尖点地，身形翻转，躲开三人的一刺，而握剑刺于地，身形立在剑上，同时易安出掌相对。双掌相击，易安体内魂力一震，气血有些翻腾，而黑衣人向后退了几步，抖了抖手腕，对身旁几人说道：“他只是命虚境前期左右的修为，先前的剑芒应该是剑的缘故。”

　　几个黑衣人眼睛一亮，看向易安手中的古剑都流露出一抹贪婪的神色，其中一个黑衣人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是魂器？”

　　“应该是魂器。”黑衣人答道。

　　而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几人身后，众人一看便是先前死去的黑衣人，而其中一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黑影没有理会他人言语，看着身前之人，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突然手中匕首刺出，问话之人只感觉胸间一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黑影，眼里生机慢慢消散，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在做什么？”

　　瞬间，红雾从黑影体内窜出，瞬间便将其包围，而剩下黑衣人还在愣神，黑影头上的红莲亮起，黑影同时向几人出手，几个黑衣人仓促应对，红雾慢慢将他们包围，红雾之中几个黑衣人只感觉身体越来越重。

　　“啊！为什么？为什么？”惨叫声不断从红雾中传来，黑衣人叫着说道。

　　“你们太慢了。”黑影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也没有一丝生机，不管眼前之人原是自己的兄弟。

　　叫声很快便结束，而红雾慢慢回到黑影体内，几人彷佛被人抽干了一般，只剩下一具皮包骨，易安向黑影看去，与之前几人一样，也是一套黑衣，只不过黑衣人头上多了一朵血色的莲花，莲花现在比之前显得更加艳红，莲花不断闪烁着一道红光，黑衣人慢慢将红雾吸入体内，一脸陶醉的样子。

　　易安神识下，只感觉黑衣人气息越来越强，从之前命虚境中期继续突破知道后期，还没结束，红雾不断进入黑衣人体内，黑衣人额头上莲花慢慢盛开，黑衣人气息直接突破到通玄境。

　　而黑衣人看向易安，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该死。”

　　易安心里一跳，他之前也遇到很多尸体，可是每一具会开口说话的，“难道是头上莲花的缘故？”易安心中不禁想到。

　　正在这时，黑衣人向易安袭来，“好快”这便是易安心中的第一反应，易安只能仓促抬起剑来，剑鞘受到一击，剑鞘上的锈迹不断脱落，而剑鞘也没挡住黑衣人的这一掌，剑鞘撞到易安胸口，易安后退了几步，只感觉喉咙一甜，一丝血丝从易安嘴角流出。

　　“始终是通玄境，不像那几个命虚境是自己现在能够对付的”易安心中如此想到，体内魂力爆发，用力挥动剑身，将黑衣人扫了回去，而易安扶着剑柄，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一双小手拉着易安的衣服，易安回头看去，是少女担心的脸庞，易安伸出手来，拍了拍少女的头，少女本来散乱的发丝更被易安揉乱了许多，而易安看着少女，笑着说道：“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黑衣人手掌魂力散出，一道红色剑芒出现在匕首之上，看着剑芒，易安眼中闪过一丝慎重。通玄境，何谓通玄，通晓命中玄机即为通玄。命虚境魂力只能流转体内脉络，而通玄境魂力则能外放，沟通天地灵气，其间差距可想而知。

　　看着黑衣人手上的剑芒，易安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手中的剑握得更紧，而黑衣人握着匕首再次向易安刺来，匕首未至，而剑风已至，易安看着这向自己胸间刺来的剑芒心里只感觉越来越平静，手里紧握着古剑，匕首离易安越来越近，而剑芒距离易安已经不足三分。易安的外衫已经被刺破，剑芒继续破衫而入，胸口已经出现一道血痕，易安不为所动。

　　易安没有动手，而是缓缓闭上眼，彷佛胸间的疼痛不存在一般，闭目之后，易安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剑。

　　“二十年前，一剑在手，我于天山之巅全无敌。”

　　“十六年前，剑意已到极致，天下事不过一剑之事。”

　　“十四年间未动过一次剑，不知道何为剑意。今日握剑，我不去寻剑，剑自然寻来，我不拔剑，剑意不来。”

　　彷佛过了很久，易安睁开眼，匕首上的剑芒已经入体三分，易安看着身前的黑衣人，渊沐震颤起来，十四年后再次拔剑。

　　“我若拔剑，剑意自来。”

　　渊沐出鞘，洞穴之内瞬间如银光乍泄，只看到剑光闪过，黑衣人的匕首没有再前进半分，易安手中的剑已经来到黑衣人额头之上，破开黑衣人头上的红莲，剑上一道灰芒闪过，黑衣人眼睛慢慢垂下，黑衣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匕首，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易安在其眼中看到了一抹解脱之色，黑衣人慢慢倒地，匕首上的剑芒消散，易安胸间瞬间便被染成红色。

　　“这血莲花还真是诡异”想起先前此人不过瞬间便进入通玄境，易安有些后怕地想到，还好只是初入通玄境。

　　而易安慢慢收回剑，此刻才真正看清易安手中的剑，剑柄古朴，剑身更加古朴，而剑脊之处两个刻着两字“渊沐”。

　　渊沐在手，一剑杀通玄。

　　易安脸色有些苍白，而感受着自己腰间的小手，易安转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有些牵强地说道：“没事了。”

　　“啊！”少女一声尖叫，易安只感觉身前一阵风吹动，自己的身体凌空飞起，瞬间被来到洞穴上的石壁之上。

　　背上受到撞击，一口鲜血吐出，一道黑影出现在易安眼前，即便接着洞内微弱的火光，易安感觉还是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感觉来人被什么笼罩着一般，而黑影的手掌握于易安的脖间，易安感觉黑影抬起头来，正开着自己。

　　“果然没错，那几人就是废物，早知道就亲自出手了。”黑影冷哼了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黑影的声音极为刺耳，如同剑摩擦发出的声音一般，根本不像人所发出的声音。

　　黑影手指用力，易安只感觉脖间被捏得很紧，气息变得微弱，而少女在一旁不断敲打这黑影的手臂，黑影看着易安，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剑，不过你的这把剑让我想起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人。”

　　易安眼里一怔，仔细打量起黑影来，黑影似乎被少女打得有些烦了，一挥掌，少女也摔到墙壁上，咳出了些血。

　　黑影从新看向易安，有些冷冷地说道：“既然我没有机会杀他，那么杀你也不错。”

　　易安只感觉黑影手指越来越用力，而体内的魂力在黑影面前彷佛停滞了一般，气旋也没有转动，易安知道对方魂力修为应该是进入了二转地灵，对自己而言已经是境界压制了。

　　易安握着手中的剑，慢慢举了起来，黑影有些感兴趣的看向易安，黑影知道以自己身前之人的实力，即便没有受伤也不能伤到自己分毫，甚至连自己的防御都不能破开。易安感受着自己与渊沐的联系，然后看向了黑影，眼中已经出现了几道血丝，而气息也变得格外虚弱，易安声音显得有些断断续续，“你……杀……咳咳，不了他，也杀……不了……我。”

　　易安切断了自己与渊沐的联系，渊沐瞬间震颤起来，彷佛遥远的天边传来了一道呼唤一般，古剑举到黑影身前，易安松开手，艰难地吐出两字：“慢走。”

　　古剑没有落地，而是浮与空中，古剑发出颤鸣之声，黑影彷佛想起什么，就在这时，一道破裂之声响起，古剑穿透黑影的身体，带起一道血丝向洞外飞去，向天际飞去。

　　今日，南州境内，许多人看到一抹白虹贯穿天际，如一条白丝直挂长空，飞过南州，向北飞去。

　　而易安慢慢倒地，黑影用手按住自己胸间的伤口，一个洞出现在黑影胸间，血液不断向外渗出，黑影不敢怠慢，一朵莲花出现在自己手掌之上，莲花慢慢来到黑影胸间，但是流出的血液没有丝毫变化，止也止不住。

　　黑影看向易安，怒吼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易安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是吗？可是再不走你肯定要死。”

　　感受着洞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黑影看了易安一眼，眼中带着无限的恨意，慢慢消失在洞穴内。看着洞口处出现的人影，易安再也坚持不下去，晕了过去。

　　夜，终于过去，七行岭外红色雾气散去。而一朵朵莲花慢慢枯萎，只剩下一滩血水，而莲花旁是一具具枯干的尸体，阳光再次普照大地，阳光下七行岭再次恢复了生机，只有那一点点的猩红证明这昨夜的凄凉。

　　而离七行岭不远处的一座坟墓旁，黑影的身影慢慢出现。

　　“咳，咳”黑影不断发出咳嗽之声，胸口间一朵莲花不断旋转着，正在治愈伤口，不过恢复得极慢。黑影看着手上巴掌大的红色晶体，看着眼前的坟墓，黑影体内魂力运转，手上的晶体化为粉尘，慢慢融入墓中。

　　红光一闪，尘土四散开来，一个女子从墓中慢慢走出，素衣淡妆，额头上的一朵红莲更显妖艳，女子走到黑影身后，慢慢躬身。黑影看了女子一眼，沙哑地说道：“想不到这里也有一具九阴之体。”黑影抬起女子的脸庞，如同欣赏一件杰作一般，缓缓说道：“我就知道，还是尸体最可靠。”

　　女子面无表情，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

　　黑影慢慢转身，带着女子消失在了此地。

　　坟墓旁的杂草随风飘荡，墓碑歪斜，碑上写着五个字“徐香菱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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