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阿婆去逝了

　　“我们结婚吧！”这是从他不苟言笑的嘴巴里说出的话，当场我就被震得瞠大了双眼。这是无法跨越的距离却被五个字简单的超越了。

　　他的转变太快，快到让人承受不了。

　　不是不敢相信是难以相信也是绝对相信不了的事实，我无法冷静的思考从心里至始至终的在排斥。

　　这话是我幻听了，绝对是我幻听到的。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不是因为向人示爱出现的激动或是紧张的状况，是比平常还要冷漠的脸。而且他依然没有正眼看过我。

　　果然是我幻听的，我从心底鄙视自己。

　　“怎么？不答应？”他的口气掺杂着愤怒，说完突然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不情愿，他的憎恶甚至到恨我入骨的地步，为何还要这么做？

　　“怎么突然……”我想搞清楚一点状况，因为我的脑子很乱，乱到无法思考。就在此时，他狠狠的踩了一脚刹车，身子瞬间倒向前方。轮胎与地面的声刺耳的让我耳鸣了下。

　　当那种不平衡感消失时，车里留下的是喘气声，我吓得不轻，手心惨着汗。而他手握着方向盘，两眼死死的盯着前方，喘着粗气却可以看出并不是因为刚才那一幕而被惊吓的，他在发泄，对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情绪发泄出来。而这个情绪的根源或许就是从我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产生的。

　　我没有出声，给他足够的时间冷静下来，让他想清楚，那句话是他醉酒后胡说的，或是当作从来就没有说过。

　　心里狠狠的暗示了自己，绝不可能的事，一点妄想都不能有。

　　不知何时，车子开动了。似乎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我抬头看了看他。他依然集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冷冰的脸总是与我隔起了一层冷冰冰的厚墙，我无法越过，而他也从未想要把这道墙拆了。

　　拳头不知何时握得紧紧的，愤怒，这是我的心情。狠狠的咬过牙然后还是把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终究我还是承受了他对我所有的怨恨。

　　车在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停下，当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他狠狠抓起我的手腕，大步的朝着急救室走去。一路我忍着痛，看他着急的样子，我的心突然悬起来。医院我没少来过，正因为这种死白的颜色给了太多的暗示，所以我讨厌，从心底排斥这个地方。

　　地面很光亮，很清晰的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而手腕的痛已经被麻木了。还没到目的地，我的眼泪自然的掉了下来。

　　很强烈的预感，仿佛要把我整颗心碾碎。

　　那个从踏进医院那一刻就被暗自下了禁令的预感，还是被我的心想了几遍。却被我否定了几万次。

　　门口，就听到哭声。

　　那幕，父亲去逝的那幕瞬间占据了我整个脑海。不会的，我再次否定。

　　他一脚踹开了门，拽我到了病床旁边。

　　是阿婆，躺在冷冰冰的病。

　　阿婆伸出手，我握住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张了张嘴，扩散的瞳孔看着魏昊，他俯身来到阿婆身爆阿婆把我们的手叠在一起，紧紧叠在一起。阿婆笑了，然后再也没起来。

　　那天晚上我看见了魏昊的父母，妈妈富妇样，爸爸挺着发福的肚子五官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而魏昊像他父亲。

　　阿婆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像所有知道自己要出事的人一样先准备了一份遗书，初定的遗书被阿婆前些天给改了。

　　遗书上写明了，希望魏昊与我结为夫妻。

　　他的孝心，我的报恩，成了以后一起生活的决定因素。而这世上最不相配的一对却准备筹办婚礼。

　　他妈妈不喜欢我，是非常的不喜欢。要不是因为死者的遗愿，她心中的儿媳和我绝对沾不上边。只是在见第一面时仔细的瞧了我一遍，然后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了。

　　对阿婆的逝去，我再次想到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心揪得难受，没有掉眼泪了，或许因为失去太多次，连仅剩的一点眼泪也流尽了，留下的只有木讷的接受现实……

　　婚礼前见双方父母，拜访亲戚，等程序都省了，他除了带我见过他父母后，亲戚朋友什么人也没见过。他说事情还是简单点好，不必搞那么复杂，当我准备瞒着一人在老家的母亲时，他却要求我带他去看望我母亲。

　　那天我们买好了飞机票，他带了些上门礼，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明明坐得如此近，明明快要成为夫妻。不过在别人眼里，这能算是什么夫妻，只是不同人生的人坐在飞向同一目的地的陌生人而已。

　　回过头来，我的理想呢？人生呢？拥有家庭对我来说会不会太早了？

　　然后我又笑了，在我的计划里，我的婚姻至少要到三年后再考虑，可笑我马上就要从刚脱离学生职位升级到妇女级别了。我应该高兴吧！

　　坐飞机的感受其实不明显，只要坐什么车子都不会晕的人坐飞机或许是一种享受。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黑屏里印出我黑黑的脸。突然间想发短信才知已关机了。我想发个短信给妖女和陶玲，这么长时间没有她们的消息，虽然妖女手机号码屡次打不通，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联系她。

　　我想跟她说，我要结婚了，对方是我非常爱的人。

　　想跟陶玲说，我选择了一条早熟的路，比你先一步踏上不归路。

　　下了飞机，坐上了巴士，两个小时就能到我家。其中他只问我到了没，我说没有，然后他继续闭上眼睛。

　　只要他闭上了双眼，我整颗心仿佛从牢房里释放出来，深深的吐了口气，然后会很自在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会不时的往他脸上看去。如同偷窃者一般胆颤心惊的多看几次，又要防着他醒来发现自己偷瞄出糗的事发生。

　　旁人猜想我们的关系也只不过是上司和下属出差办事的关系，我们所拥有的就是如此的陌生距离。

　　看着窗外一排排白杨树快速的闪过眼，阿婆的影子印入脑海，曾经慈祥的脸总是会对着我挤出微笑。记得被房东太太羞辱那天，对着这个世界已经绝望的我本想着就这样被房东太太打死。存活在这个世上，好累！

　　可阿婆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她救了一个对人生不抱任何希望的人。

　　每回遇到困难，我会止不住眼泪抱着陶玲和妖女说，我好累，活着真的好累！

　　妖女扣住我的肩膀，两眼盯着我说，你确定死了你就不累？在还没有确定另一种方法能行前先别妄自断论啊混蛋！

　　陶玲说，不是还有我们啊混蛋，以后再这么想大姐我会把你丢进臭水沟里去喂老鼠哦。

　　她们不在我身爆阿婆成了我的精神支柱。如今这个支柱终究经不住时间的摧残，轰然倒塌了，我再次失去了依靠。

　　坐在车子里我把眼看向旁边的魏昊，他虽闭上了眼，眉头却紧紧的拧在一起。他会是我的依靠吗？我把眼停留在他的脸上。在不经意中，他睁开了双眼，且把眼向我这边看。

　　我一恍神，忙把头转向车窗。

　　窗子上印出了背后的那双眼，带着复杂的神情，盯着我！那刻，眼泪涌出了眼眶。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施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