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发怒了

　　下了出租车，我掏出口袋里唯一一张百元大钞交给了出租车司机，只花了十元，我只要求了司机绕过一道弯就放我下来。

　　站在路口的我，很落魄。那种茫然再次袭上心头，心揪得难受！

　　这个社会要面对的现实太多了，从来到这里三人的立志，到现在三人的分离。看上去总那么戏剧化。

　　之后我们各自生活，我们会变吗？扪心自问却终究不能下那么快的决定。

　　拖着大把的行礼，看到路边有贴租房的，我总是会进去问问，然后砍价，穿过几个居民区，问过了十几家，没有人愿租给我。我又累又饿，在路过的公园一角休息。90块钱想租房？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掏出这90块钱，泪水滴湿了钞票。第一次感到惊慌失措，感到走投无路。

　　哭过后，我小心的把90块钱收好。抬起头才知天已经黑了。

　　再不赶紧找到房子恐怕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我弯下腰拿起所有行礼，下意识的感到背后有很多脚步声。转过身，却见一个嘴里咬着牙签的男子身后跟着四五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心里十分明白，这些人故意找上我，也许是见我一把的行礼想敲诈。

　　说实话我已经被吓瞢了，如果只是敲诈那就算了，如果还绑我人，那那啥了，真不敢往下想。额头上已经开始冒虚汗。

　　我没有说话，试着拿着行礼从他们中间穿过，却不想我往哪赚他们就往哪挤我被堵得水泄不通。看来是逃不掉了，我想叫出声又怕他们手中都拿了刀，我这一喊他们一慌张就有可能把我砍了。

　　镇定，镇定……我鼓励着自己，能镇定个屁！我腿已发软了。

　　“你们让开……”我感觉到我的嗓子颤得厉害。

　　“肖，不认识了？”带头的往路灯边一站，我看清了他的容貌，好熟悉，是在哪见过。

　　“人才市场……”说这四字我彻底记起来了，他不就是那天让我撞上李祥的那几个像混混的人。

　　“看样子肖记起来了……”他看到我恍神的表情便吐了牙签。

　　朝我步步走来。

　　“你想干什么？”我踉跄的连退几步。

　　“这里可是有保安……”我突然间想到这里是小区，他们再怎么猖狂也不可能在这小区里杀人吧，而且保安亭就在不远处。

　　“别慌，肖，我们只是来办事的，接到上头的命令是来提醒肖该缴钱了。”什么？难不成这些人和李祥是一伙的？那么那天在人才市场巧遇李祥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我中套了，那一刻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要炸开似的胀疼。

　　“我怎么能相信你？”我站稳脚。眼看着要找个机会开溜。拿这么多包当然跑不快更何况对方都身强体壮，一个不小心没跑成不说还有可能被他们打得半死。

　　我斜眼看了看我身后，是个小巷子，穿过去就是街市了，人多便于躲藏。

　　“肖是聪明人，乖乖的把钱交了，你我都省事……”牙签男不耐烦道。

　　“交多少？”我只能先稳住他们。

　　“八千！”天，绝对是随便报的数吧，这叫我如何能还得起。

　　“怎么算的？”被人耍真的很难受。

　　“怎么算？肖比我更清楚吧！别那么多废话，快点交出来！”我没有办法，装着把包拉开，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包上，我把两个包提起向他们扔去，我挑了个最轻的包调头就跑。“妈的，别让她跑了……”后面一句怒吼之后十几个脚步声快速的朝我逼近，我只知道风在耳边响，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前面的街市，终于穿过去了。灯光通明，吵杂的人群却让我兴奋。

　　我没有停止脚步，也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几经周折我成功的甩掉了他们。

　　喘着粗气的我虚脱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我拿着最轻的包抱怀里，泪水弄湿了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纷扰的世界，我坐在垃圾筒边像个乞丐，我所谓的自尊踩在了脚下，甚至路人向我身上丢了几块硬币。当听到硬币与地面发出的声响，我捡起那块硬币朝着向我身上扔硬币的人丢过去。

　　“还给你，我不需要……”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竟然对着一个路人咆哮，超幼稚！

　　周围的人看着我，有认为怪异、好奇、同情要嘛直接把我当成一神经病。

　　晚上的A市往往是有钱人的世界，哪里都灯光闪耀，实在晃眼。高级酒店门口停放的车子能与大型车展相比而不分高下。而我像个捡破烂的，走在酒店门口还被保安赶了一趟。

　　“这路有谁规定说我不能走的？”

　　“你不就一看门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平常只会弯下腰“对不起”，可是现在不同，我也是人，我也有不高兴的时候，我不是要去计较什么，如果说件件称心不如意的事情都这么上心的话，指不定我能累成什么样儿。

　　当然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尤其看到有钱人消遥自在，而自己却困境重重，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上了大学又怎样？当今社会用人单位要的是经验，初出茅炉且心高气傲，这样的人说白了为了自己那个文凭找了个非常好的借口，推辞了所有不在理想范围之内的工作。

　　我能有什么选择或者我能选择什么？脚步踏在这曾经踩过很多足迹的路上，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儿。

　　更觉得这个城市从骨子里凉，让人不禁缩缩了脖子拉拉衣领。

　　我只想趁早离开这里，脚上的步子越来越快，经过的店面也来不及看一眼，经过的餐馆也来不及闻一闻。惊慌得像只老鼠，窜到地面这个陌生的地方慌了，乱了！

　　风中闻到了落魄的味道。

　　脚步乏力，因为饿了、累了！人在一定逆境中不会去在乎平常所谓的尊严，就像为了生活而忙碌的人们挤公交一样，宁愿省下一块钱和承务员大吵。他不会考虑到自己是个族，更不会想到自己是个高素质高修养的文化人。这就是生活！

　　我在一家餐馆门口站住了脚。看着挂在招牌上的各试菜式，我没找到适合我目前处境的价位的菜。

　　我狠下心扭过头走了，心里一直相信还有更便宜的地方。

　　结果我被自己一时冲动给耍了，要命的穿过几条街，都没下好决心最终选择了比任何一家都贵的餐厅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就后悔了。看着只剩下五十九块八毛钱时，我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嘴巴“叫你贪吃！”

　　初冬的晚上远远比白天冷，寒心刺骨的风悄然吹来，丝丝寒意从脚底传至全身，我缩了缩头，再看向墙上贴的“租房，住宿”凑近些看了，猛的想起包里还有自己二十岁生日外婆送我的银手镯，急忙打开包，在里面摸索着，好象摸到像硬纸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信封，带着疑惑我拆开了竟然里面装着五百块钱，看着这些钱，我的心里突然揪起来疼。

　　我能想象陶玲如何把这些钱塞进我包里的情景。

　　我住了一晚，十五块钱，没有防盗锁的门，墙是刷过的，床单看上去是新的，但更像是发生过凶杀案被随便装修过的。我把包揣在怀里，进屋时就觉得渗得慌。

　　那天晚上我把门拴起然后把脱皮的沙发抵住了门，整晚没有熄灯但又把整个头裹进了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

　　还好，因为太累，睡得还挺香，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起床。

　　这一看表，吓坏了，今天不是要上班么？掏出手机忙问情况，同事小林说老板还没来，叫赶到老板来之前先到公司。

　　我不识路，更不知道这条街是哪条街。

　　算了，我狠下心来打了的，竟然去了我一百五十块，我就想了，我不能因为这一百五十块而丢掉一个月领两千块的饭碗呀，这么一想，倒是让自己心里平衡了许多。

　　赶到公司门口时我已经气喘吁吁。

　　看到前台一个劲的向我挤眼，我有不好的预感，刚偷偷的来到卡位，老板就出现在我眼前，那天我把老板给炒熟了。

　　饭碗丢了，一百五十块钱也没影了，就如我现在的人生，一片黑白！

　　难道这种情况就是流露街头？

　　之后，我租了房，找了工作，房是最便宜的，工作是无智力的。

　　早上起来我会大喊一声“我还活着！”然后骄傲的穿上厂服带上厂牌走在那条街上。永远买一个包子一瓶豆浆作为早餐。

　　有时，陶玲会打电话过来，邀我去逛街我总是推脱了。然后照着镜子看着一脸脏兮兮的我会情不自禁的把眼泪含在睇里。然后继续工作！

　　追债的人又来了，我躲进了一个巷子里，只听到楼房上砸东西的声响。而我却缩起了脚，怕他们发现。

　　接二连三的守在我租房门口，我实在忍受不住。看着他们凶巴巴的眼，我大胆的走向他们

　　“我要见你们老板……”这是我第一次咆哮。人到达一定阶段，理智往往胜不过冲动。

　　牙签男，冷哼一声“好啊，我们老板很乐意见你！”说完我被他们扛进了车里。

　　牙签男坐在我左爆猥琐男坐在我右爆前边那位儿坐着花衣男，司机也是他们一伙的。我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尤其是我被他们夹在中间这个位置，因为一点皮肤上的接触我都感到恶心，而他们却装着有意无意的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上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