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光明的救赎

　　『妈妈，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我们本来就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啊。』

　　『那我之前为什么能看到东西啊？』

　　『那都是小丑变的戏法。』

　　『那现在呢，小丑为什么不接着变戏法了。』

　　『小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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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眼睛，那么他的听觉或嗅觉就一定优于常人，正如盲眼少年刚一接近这里，就听出了小丑的哭泣。

　　他摆脱了恩驰牵着他的手，朝着那个正在哭泣的声音欢快的奔去，惊喜道：

　　“小丑，是你吗？”

　　这一刻，天空忽然绽放出皎洁的月光。

　　映出满天的繁星熠熠，闪烁不定。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小丑却一直记得这个声音，那个在慌乱而嘈杂的人群中的那一声哭泣之后的呐喊：

　　——“妈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小丑身躯一震，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转过了身，呆呆的看着正张开双臂向他奔来的少年。

　　小丑也飞也似的向盲眼少年的方向奔去。

　　他每走一步就蜕去一层蜡，渐渐地，小丑又变回了血肉之躯，头顶红白相间的软毛尖顶帽也开始随着他的奔跑晃来晃去。

　　那一抹已经褪去了色彩的微笑妆容又变的艳红，一直勾到眼角。

　　晶莹的泪珠甩落一地，这一次，是因为快乐。

　　两人在中间相遇，小男孩十指紧扣，抬起头来疑惑道：“小丑，我妈妈说我小时候之所以能看得见，是因为你变了戏法，对吗？”

　　小丑愕然一顿，转而翘起嘴角，欢乐道：“对啊。”

　　听到小丑的回答，小男孩欢呼雀跃起来，又低下头有点羞涩的低声问道：“虽然我知道我看到的东西都是你变的戏法，都是假的，但是...我还是想看...”

　　“你的戏法，真是世界上最精彩的表演！”

　　世界上最精彩的表演...听到盲眼少年对他的评价，小丑猛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又嚎啕大哭。

　　年少跟着恩驰学园艺时，他苦苦巴结着罗思和卡西斯，反而备受他们的排挤，当他操起本行，他努力开发新的表演形式取悦镇民，又被镇民们指指点点。

　　而这个曾经被他深深伤害过的小男孩，却如此的崇拜他。

　　——这真是对生活，最莫大的讽刺。

　　对这肮脏的生活，他早已经不想再多看一眼了，小丑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盲眼少年的脸庞，低声温柔道：“你真的想看吗？”

　　盲眼少年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表演给你看！”小丑猛然站起身来，跳到了一个大蜡球上，手中抛掷着一颗颗小蜡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欢乐的舞台上。

　　“下面表演给大家的是——”斯库利站在小镇中心的舞台上，开心的笑着说道，“光明的救赎！”

　　随着小丑欢快的声音，他的身子又变得澄澈通透，化作了那个蜡像小丑。

　　然后凄厉的笑着，狠狠地把自己的眼珠挖了下来，摁在了盲眼少年空洞的眼眶中。

　　盲眼少年忽然觉得眼眶一热，睁开了双眼，他又能看到这个世界了。

　　他看到了小丑疯狂扭动着身躯整个人朝着小镇的边缘飞身而去，他听到了小丑的哭泣，哭泣中夹杂着一丝喜悦，一丝无奈。

　　双眼空洞的小丑不忍让盲眼少年看到他空洞的眼窝，不忍这么快就揭穿那个善意的谎言，他飘摇着，忽然浑身失去了力气，狠狠地跌在那一片梦催花园的枯萎之壤里。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全都是沙利亚和他的对话。

　　“斯库利，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迫害镇民，他们心底也很善良啊。”

　　“但是他们让我痛苦！”

　　“好，那我就帮你一起！”

　　“帮我一起？你懂什么？”

　　“斯库利，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

　　沙利亚，小丑把自己埋在了这片枯萎的土壤中，悲恸的哭了起来。

　　——最爱他的人，反而被他伤的最深。

　　小镇的中心，盲眼少年还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世界，疑惑的问到一旁的雪莉：“小丑去哪了？”

　　“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去了。”雪莉温柔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又转过身来，冷冷道：“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闻言，『疯狂强盗团』就向着小丑的方向奔去。

　　雪莉慢慢走到了恩驰旁边，道：“小丑确实挺可怜的。”

　　恩驰仍然保持着微笑，至少他今天还是看到了小丑善良的一面，道：“只是他太偏激了。”

　　雪莉刚刚为野至疗伤的时候，顺便传给了他一些魂力。

　　野至又有了力量，仍然最先找到了小丑。

　　虽然雪莉跟他讲了小丑悲惨的过去，虽然小丑刚刚的行为确实令人感动，但是对于小丑之前的行径，他不可原谅。

　　虽然小丑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了烛火黑牢那些心智饱受摧残，最终惨死的人。

　　为了被小镇中被他所创下的‘荒诞的平等’欺凌多年的镇民。

　　为了那些被他抓去，每天都被关在黑暗的牢笼中，十年不能与家人团聚的少年小丑团。

　　野至必须制裁他，但是他制裁的并不是小丑，而是小丑所创下的罪恶。

　　野至身上又缠满了黑色雾气，双手握剑立于半空，渊之黑雾又一次绽放出激烈的光芒，接着整个人便凌厉的掠空而下。

　　托在他脚下的黑雾被这凌厉的攻势冲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让他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突然爆发的核弹。

　　小丑依然伏在地上倒头哭泣，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危险。

　　而正在这时，枯萎的土壤下忽然钻出了无数的绿藤，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猛地从一旁将野至扇飞在地。

　　『从枝蔓·地底春生！』

　　又是沙利亚，好像每当小丑置身于危难之时，都有她的身影。

　　此刻她正挡在小丑的身前，张开双臂守护者身后落寞的小丑，朝着天空的野至怒吼道：“小丑犯了什么错？虽然他确实迫害过镇民，但是他并动手杀过一个善良的人！”

　　“难道他挖下了双眼还不能弥补吗？”

　　野至站起了身，听到沙利亚的话忽然怔在原地。

　　是啊？小丑从来没有动过手，那些烛火黑牢的囚犯都是自相残杀而死，那些变成了烬灭军团的镇民也都被他放了回来...

　　握着渊之黑雾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正在这时，洛央纱从后面赶了过来，愤怒道：“但是那些生活中的痛苦呢？那些内心的挣扎与折磨呢？”

　　“还有少年小丑团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

　　“谁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