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昔人今非

　　“楚夜！！！”撕心裂肺的悲鸣响彻四周。

　　楚夜的身一僵，伸出的手缓缓停了下来。他的红眸近距离的望着月夕那已经抬起的脸庞，那脸庞满是泪水与泥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双眸的血红渐渐褪去，楚夜全身暴虐的气息亦是逐渐减弱，不久后消散一空……

　　他的眼神带着震颤、凄凉、悲哀与痛苦，身后的一切尽在他魂识的锁定中，那一张张已经冰凉的绝望表情或许让他不敢置信，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两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淌落，滴在了月夕的额头，那泪水与月夕的泪水混杂在一起，徐徐淌落在地。

　　楚夜没敢说话，他勉强支着身，艰难的抬起了脚步。他离开了，在这冰雹与雷霆的交响曲中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凄凉的庭院只剩下一个痛苦的嘶叫久久不休……

　　……

　　……

　　这一年春末，玄河大陆东北部奇异地下了一场大雪，原本绿色的植物都被厚雪覆盖，就连道路也铺上了实实的积雪。

　　夜晚的天空灰蒙蒙的，灰白的雪花徐徐舞落，阻碍了望向远处的视线。

　　一条沟通着北与西的弯曲官道，经过一座小山的西边延伸向远方。几十道灰黑的烟雾朝空中徐徐飘起，使得雪花带上一层火灰，下方的官道被大量火把照耀着，显得有些混乱。

　　一声马嘶之后，一名男子粗犷的声音传出：“把他们都给老子杀光！东西跟女人弟兄们随便儿拿去分了！”

　　“大帮主威武！”一众手下齐齐欢呼。

　　只见官道上有着数十名身穿黑衣的土匪，正在肆意打劫一伙商队，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正骑着高大的黑马，分明便是马帮的余孽！

　　商队的几个伙计拼命逃窜，却是根本跑不过马匹，几名帮众直接驾马追上将他们一一砍死，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几名女眷尖叫着救命，却完全没有人怜香惜玉，她们被人拽住头发强行拖出马车，发髻凌乱，首饰洒落在地。

　　这群帮众口中的大帮主此时正一脸傻笑地坐在马背上，他身上缠着绷带，分明就是当初的马帮二帮主傻子脸黑猪！

　　数日前马帮被楚夜独自一人解决了几乎近半的帮众，黑鹰与黑熊两位帮主依次被杀。幸亏山坳出路并未完全堵住，楚夜突然离开后众人害怕他去而复返，于是混乱的逃出了山坳，整个马帮分崩离析。

　　黑猪在一些心腹的帮助下只带了这么几十名帮众逃了出来，他们当时全都肝胆俱裂，由于黑猪原本就是马帮的二帮主，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帮主之位。他决心将马帮重新发展起来，不枉费其余几个已故帮主的心血。

　　只不过他们虽然仇视楚夜，却没有任何胆量前去报仇，更不敢再在洛城南门外的官道打劫。在黑猪的带领下他们一路向西北方迁移，此时他们就是在逢雪山西面的官道上。此处与洛城隔了一座山，距离已经不近，通常很少有洛城的人会穿过逢雪山到达这里，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打劫的生涯，准备一边扩充马帮的资金与人手，一边向西北方继续前进。

　　黑猪傻笑着喊道：“弟兄们快点儿把那几个娘们儿扒光！扔到雪地上冻着玩儿！”

　　几名帮众顿时大喜，彼此淫笑着对视一眼，旋即立刻撕起女眷的衣服。女眷们拼命用手和脚打向那些帮众，但凭她们的力气根本无法给这些身材魁梧的男人造成一点儿伤害。很快她们便被扒了个全身精光，旋即被扔到一旁的雪地里受冻。白雪湿润了冰肌，粘在女眷们的身上，埋入了那显眼的沟壑中，不多时便将那肌肤冻得隐隐发红。女眷们紧紧的闭着眼睛，趴在雪地里蜷缩着身，她们想要尽量遮掩一些部位，结果那娇嫩挺翘的臀部却是被男人们狠狠的捏了几把，已然有了红色的痕迹。

　　黑猪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部位，流着口水喊道：“赶紧的！弟兄们赶紧拉一个过来！”

　　“大……大帮主！！”一个瑟瑟发抖的惊叫声突然传来。

　　众人皆是被吸引了注意力，黑猪一脸儿傻笑的转头望去。

　　“咯……”一个饱嗝声忽然响起。

　　只见一名黑衣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酒坛，一边儿朝自个儿嘴里猛灌，一边儿左看右看，由于醉酒脚步不稳，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

　　然而，所有的马帮帮众却是如同木雕泥塑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人拿着大刀的右手高高抬着，他原本正要将脚下的商队成员砍死，此时却是冷汗直流，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敢动弹半分！

　　另一人正压在一名女眷身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正用力地捏着她的双峰，此时却偏过头望着那走来的人。他一脸的恐惧，其胯下的女眷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出来，依然被死死的压着。

　　黑猪脸上依旧傻笑，可斗大的汗珠不断落下，身上的赘肉颤抖起来，压得身下马匹有些支撑不住！

　　“楚……楚夜……”

　　楚夜渐渐晃悠到打劫现场的中心，周围的火把照耀着他那杂乱的头发，一股浓郁的酒气扩散开来，众人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的分明是装着女儿红的酒坛！

　　那被压住的女眷注意到了身上土匪的异状，旋即立刻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凄厉的尖叫起来：“大侠救命！！！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其余几名正趴在雪地里的女眷此时同样睁开了眼，跟着那女眷朝楚夜喊起了救命，一个个皆是愿意以身相许！毕竟比起被一群土匪肆意糟蹋来说，把自己交给一个能够让土匪闻风丧胆的大侠总要好上许多！

　　然而，楚夜根本没有理会女眷们的嘶叫，更没有理会那以身相许的许诺，只是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

　　女眷们越叫越绝望，却依然声嘶力竭的叫着，不肯放弃这一丝希望。

　　突然，楚夜止住脚步微微转过了身。见状，女眷们立刻更加疯狂的求救起来，四周顿时一片噪杂。

　　楚夜忽然嘿嘿一笑，再次打了个饱嗝，旋即看着一人迷迷糊糊地道：“你……你是傻…..傻子脸儿……”

　　黑猪顿时心中一颤，竟是忘记自己正骑着马，转身就想逃跑，就听“哎哟”一声，他一个踉跄从马背摔了下来，滚了好几圈儿才堪堪停下。

　　地上有着商队伙计的鲜血与尸体，背后有着女眷们的尖叫求救，然而当黑猪抬脸去看时，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他那傻子脸儿向旁一转，竟是看到了楚夜正向远处缓缓晃去的背影……

　　……

　　逢雪山西边山脚有一座客栈，原本多年来生意还算不错，然而由于近来马帮在这附近打劫，客栈早就被洗劫过了，此时人去楼空，附近显得十分荒凉。

　　客栈的背后就是通向逢雪山的山道，另一侧较远处有一片树林，四周相当的安静，只有那忧伤的雪花徐徐降临。

　　林中繁茂的树木裹着厚厚的银装，地面堆着一尺高的积雪，混杂着石块与断枝。

　　一个身影倒在其中一棵大树下的积雪上，他的下半身已经被积雪埋起，脸庞十分削瘦，不远处掉落着几只空空的酒坛。仔细看去，他的脖颈与露出的双手皆有龟裂，皮肤上有着一道道细小的血痕，虽然没有因为冰雪而冻伤，但其呼吸已经相当微弱。

　　突然，一阵清脆的“叮叮”声响起，在通向逢雪山的山道口，一个身影停了下来。那人微微转过头，一对充满惊诧的眼眸遥遥望向了倒在雪地中的楚夜……

　　昔人，是否今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