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负于你

　　向阳微微一笑，“你随我来。”

　　话落，向阳步出屋子，锦绣不明故理，便是跟了出去。

　　两人落至客栈后院中，向阳故意背对着锦绣，沉默片刻，轻声道：“其实你心中已是知晓了的，却又何必问我。”

　　锦绣瞧着他，不知他此话该作何理解。向阳的声线低沉暗哑，随着院中微风轻轻传入锦绣耳中。“青川镇上这客栈，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血魅以为带了你落至远处那屋脊之上，我便是听不到……”

　　“你……听见了刚才我俩的谈话？”锦绣闻言忍不住出声惊问。

　　向阳点点头，苦笑道：“我本无意，然，你二人的谈话却是自行传入我耳中，我想躲也躲不了。”

　　锦绣一怔，脑中惊慌，他竟是听见了，那么刚才血魅问她是否对向阳心怀……却是叫他听见了？瞬间，锦绣的脸颊绯红一片，感觉很是别扭。

　　稍顿，向阳续道：“元始天妖秉承天地间混沌之气幻化出世，乃上古最早现世之妖物，寿命三千年，后置虽被打去一魂三魄；然，其千年记忆仍然残存于剩下的魂魄中，而我与天妖元神融合时日渐久；逐，他之记忆慢慢的觉醒融于我脑内，我这才知晓那鬼界与天之二界的情况。”

　　锦绣不知还有这等古怪之事，当下有些骇然，正暗自心惊间，向阳叹道：“锦绣，我数日来感觉怪异，一直不曾明了；刚才听得你与血魅之言，我才隐隐明白，自己体内这气血翻腾，心烦意乱是为何故……你二人所猜想，朴天机对你所言，只怕的确属实。”

　　锦绣闻言错愕，稍待她沉声道：“我不管你是否被天妖控制了神识，变得凶残暴戾，我都只认定你本身宽厚平和的性子。”

　　向阳喉中一窒，苦笑道：“倘若将来有朝一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念，入了魔道，你还似这般认为么？”

　　锦绣忙不堪的点头，“就算你入了魔道，你还是我心中永远不变的向阳。”

　　向阳哈哈一笑，“永远不变？永远不变的只有改变，这‘永远’二字，等同于‘虚妄’二字，你却又何必如此执着。”

　　锦绣举目望天，幽幽道：“有的事，我明知不该牵挂，但心中总是放不下……”一抹苦笑飘落，锦绣续道：“就算将来命运证明我之所思是虚妄，我也不后悔。”

　　“锦绣……”向阳闻言忍不住转身瞧着她，当下正是万分动容。

　　“你与她，一前一后，均是待我极好；我只怕，自己将来所作所为令你生恼，更怕辜负了你此番待我的心意。”

　　眼圈一红，锦绣心间很是压抑，强忍住鼻中酸楚，她坚定道：“我已说了，我不后悔。”

　　向阳哑然，这女子倾心于他之意念，正是坚毅无比，微一咬牙，向阳道：“竟是如此，那我答应你，此生定是好好照顾于你，不负于你。”这一霎那，他终是有了抉择，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这突如其来的抉择是为何故。然，锦绣于他，不知不觉间，已是感觉万万不可少了去；或许，他已恋上了这女子也说不定。

　　“你……”向阳此言，锦绣当下正是又惊又喜，美丽的双目中泪光闪烁，喉中宛若被么物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向阳见状，心底忍不住涌上阵阵怜惜，“傻丫头，这天下间，只怕再也寻不出与你一般痴傻的女子；跟随了我，前路渺茫，却还是这般坚定，心若磐石，我若辜负了你，岂不招人怨……”向阳笑着，抬臂将手掌置于锦绣身前。

　　向阳五指修长，隐隐有些青筋凸起；他这一只手掌，锦绣数次牵得，然，当属此次，锦绣最是渴望握住。旋即，锦绣抬手，将自己柔软白皙的手掌覆了上去。

　　向阳的手掌，宽大温暖，被其轻轻一握，锦绣几欲哭出声来。

　　其实所有的女子，皆是一般思想，都盼望自己这一生能与心中最爱之人携手共度，哪怕这女子再坚强，都惧怕自己对那男子的倾心，被雨打风吹去。

　　或许，锦绣与月疏桐，都是一样。

　　而向阳此番许诺，锦绣正是感动之极。稍顿，锦绣忍不住道：“那……她……”

　　向阳知锦绣口中的“她”，是指月疏桐，微一犹豫，向阳沉声道：“我与她，早已形同陌路，你无需多想。”手下稍一使力，向阳将锦绣拉至身旁，左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身，续道：“傻女子，可是不许哭。”

　　锦绣虽被向阳多次环住腰身，然，那却是在二人状况危急之下，实属无意。现下向阳这一动作，不禁令她面红耳赤，颇为害羞，慌道：“此间住客甚多，但叫旁人瞧见了多不好。”

　　向阳哈哈一笑，旋即松开了搁置锦绣腰间的手掌，朗声道：“终是只有你，最是令我心安。”

　　话落，向阳一把拉起锦绣，往客栈大堂奔去；锦绣不明他这“心安”之说，正疑惑间，向阳笑道：“有故人来了！”

　　两人奔至客栈大堂之上，但见向阳口中这故人一袭黑衣，五官棱角分明，嘴角一抹邪笑微微挂起，似有若无，却是妖界的夜断魂。

　　原来数日前向阳传讯召集了血魅、银狼等人前来，夜断魂奉命与子炎一道留守幻月山庄；可山庄终日无事，很是无趣；夜断魂百无聊奈之下，心中痒痒，便是忍不住悄声跟了来。

　　突见向阳，夜断魂大喜，俯身一鞠，道：“见过我王。”

　　向阳微笑道：“你怎是来了？”

　　夜断魂嘿嘿一笑，“我王竟是将众人都招了去，各行其事，我又怎能闲待，自是追随了血魅等人前来，瞧瞧有何使得上手的地方。”

　　向阳见得四周人声鼎沸，嘈杂一片，当即招手，唤了夜断魂至得二楼房中；三人坐立之后，向阳才道：“你来得正好，本王正欲席卷天下。”

　　夜断魂与锦绣一惊，“席卷天下？”

　　向阳狂傲一笑，点头道：“正是！青城派昨日受创，想来人间正道各大修真门派已然知晓，各派惊怒之下，近日定是会联合起来对付我等妖界；与其待各派来袭，不如我等主动出击，趁其还未商议联合好，逐个击破，斩杀这帮虚伪卑鄙之徒。”

　　夜断魂不明前因后果，锦绣插话将昨日所生之事详细解释了一番，夜断魂才道：“我王主意甚好，我马上传讯幻月山庄召集众妖前来，追随我王争战天下。”

　　向阳微微点头，“将十三妖中闲置之人叫来，顺便召集千余名修为至灵、仙之境的妖众便可，其余妖兽随了子炎留守，旁人一旦偷袭，也能抵御。”转头，他对锦绣道：“竟是要席卷天下，再住此地行事多有不便，你今日前去寻个方便处所扎营，众人便是离去吧！”

　　锦绣应声，旋即与夜断魂一道离去。

　　时辰飞逝，宛若水流，这日便是这般悠悠掠过；入夜，向阳房中，银狼与锦绣先后来到，银狼先禀报玉无寒失踪之事，向阳微觉诧异，玉无寒这小子行事疯癫无度，任性妄为，此番又是不告而别，虽是意料中的事，但隐隐的感觉还是有些古怪。

　　锦绣道：“青川镇上，人员繁杂众多，实无任何隐蔽可居之地；是故，我寻思着咱们不如搬入镇外我与姥姥曾经居住的那座茅草小院内，此间虽是破败丑陋，但屋后接邻方圆几百里的好大一片树林，众妖可住得；且这处荒凉一片，人迹罕至，不失为一个隐蔽的好地方。”

　　向阳微一沉思，随即点头道：“甚好！银狼你通知众人，趁着今晚夜黑风高，咱们就离去吧！”

　　半夜，向阳派出去的飞鹰回来，随后，毒蛇与猛虎也掠入屋内，三人还未来得及禀报，夜断魂冲了进来，失声大叫：“糟糕，人间大批修真高手临近青川镇上，来势汹汹，正是冲着客栈。”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向阳一挥袖袍，下令道：“你等各自隐藏自身气息，走！”

　　话落，众人急掠出屋外，折身向西北窜去。

　　众人离去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几百余个手持宝剑的青袍道人便将客栈外围围住，前两人率先跃起，落入客栈住客居住的二楼，挥剑一一挑开木门；喧哗骤起，人声怨道，这二人不管不顾，稍后其余弟子破门而入，各自神情悲愤，逮人便问；顿时将这偌大的客栈，掀起一片混乱。

　　清微窜入客栈大堂，一把抓住那惊慌失措的客栈掌柜的，将手中宝剑驾在他脖子上，喝问道：“说！居住此地的那妖媚男子哪去了？”

　　掌柜的惊疑不定，瞪着清微手中宝剑几欲昏厥过去，“小的！小的！不知啊！原本他还在房内歇息。”这是怎回事，那面白似玉的男子以及他的属下个个相貌可怕便是了，怎地今夜突然跑来的这仙风道骨的白须道爷，也似他们那般凶恶。

　　“他们多日居住于你这客栈之内，你怎会不知，若是再包庇，莫怪本道将你的脖子切下。”清微手一颤，宝剑在掌柜的脖子上拉出一丝血痕。

　　脖子上微微的刺痛传来，掌柜的惊骇欲死。“道爷！道爷！小的真的不知啊！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一旁，乾通道人见得掌柜的哀求连连，皱眉道：“师兄，他只怕真的不知，向阳那妖兽如今法力惊天，我等前来，定是让他觉了，是故早已离去；我看，咱们还是先行上山，与四殿法座商议之后，再作对策。”

　　清微冷哼一声，当即放开了掌柜的。乾通道人瞧着他神色愤怒，摇头暗叹：师兄此行甚是鲁莽，凭自己一派现下实力，对上向阳那妖兽，实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

　　此刻，清微却并不似乾通那般思想，他暗思着，就算自己法力远远不及向阳；然，据弟子来报，向阳那妖兽仅是携了了了几个妖兽在此，自己一方弟子五百余人，全力围攻之下，量他插翅也难逃。

　　清微此刻所想，实则愚昧之极，以向阳以及妖界众人现今之修为法力，莫说是五百人，就算是五千人，也不定能将让清微等人除了去；微清想钻个空子，捡个便宜，实属枉然。

　　稍待，清微、乾通等人扬长而去，徒留那客栈掌柜的惊惧恐骇，一夜无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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