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石人

　　“我体内的东西？”陈木愕然，自己这身体都废成这样，还有什么东西？乌木眼中的担忧更甚：“你的所有血液都被那博子榨干，但是这些血液不是给博子使用，而是给当时石室下的那个湿润的东西。你当时其实是有觉察的吧。”乌木情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陈木好像瞬间又回到了那天，想到了那一刻绝望的明悟。当那团湿润的东西靠近他吸血的时候，他就瞬间明悟了，自己一直都是博子养的食物，供给那团湿润之物吃食的食物。只是被青曦门救醒后他再也没有感觉到这东西，可听乌木言下之意，那东西竟然还在他体内不成？

　　“不错，这东西还在你身体里，我不出现一方面因为虚弱，一方面就是默默的在监视它，它好像是个活物一般，又好像是一个东西，一直就在你身体里潜伏着，我怀疑青曦门找博子就是为了这东西。只是我能感觉到，博子用血腥喂养此物，此物并不喜欢，但是目前看来它暂时是没有危险的。但是，小心为上，还是要尽早除掉的。”乌木说着，陈木思量了一番也不知该如何，就问起如何会在这里，乌木说这地方很是神奇，有一股力量能将附近抱有死心的东西吸附下来。他情急之下只能再次使用魂力，将他拉入了这最近的山洞，只是他本就虚弱，这样一来，只能勉强和陈木对话，却再也不能施展什么法力。而且，他隐隐觉得这石洞有一丝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陈木说着慢慢的顺着石壁起身，先摸到山洞的入口处，猛烈的罡风差点把他卷入深渊，死亡的气息浓重而接近，他匆忙退回，再不敢去看。外面没有解决方案，那只能在内部寻找突破口。陈木看着黝黑的石洞，扶着墙慢慢向里走去。嶙峋的石壁，湿润的植物让陈木有些恶心的同时惊喜的发现，能生长植物，说明还是有活路可走的。这石洞竟是意料之外的深远，湿润滑腻的通道看不清什么颜色，寂静的黑暗带着一种难捱的压抑，陈木想和乌木说话，可是每次都是乌木自己出现找他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找乌木说话，于是只能这么默默的挨着。

　　滴答，滴答……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阵滴水的声音，他麻痹的神经蓦然一震，有一种莫名的渴望让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随着水声的接近，地面上的绿色植物越来越多，可是一种难辨的腐臭气息不断充斥他的鼻息，他几欲呕吐却又不能停止前进，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是不受控制，不受伤痛折磨的快速疾驰，甚至都快要奔跑了。他的眼睛开始痛，不知是不是走的太厉害，他觉得眼睛有一种撕裂的疼痛，忽然他眼角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撩起袖子就去擦，一股粘着，他愕然低头发现衣袖上竟然满是鲜血。心猛然一惊，脚步却突兀顿住，他定睛就发现一间敞开的半圆形的石室赫然出现，而这显然也是这石洞的尽头，因为除了这石室，四周再无其他岔口。这石室与其他石室并无多大差别，只是石室中央一个几乎占满了半个石室的水池，池中一根根连接石室顶部的石柱，石柱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他不认识的字迹，滴水声正是从石柱顶端掉入水池的声音。他沉吟一番，缓缓看向池中，水波粼粼的池面波折出他的倒影，只见他眼角血迹未干，灰头土脸的像个乞丐，他苦笑一下，水中的倒影却嘿嘿笑了起来，他一惊慌忙后退，一道水流却忽然从池中卷出缠住他猛地将他拉入池中。他拼命的挣扎，这池水却不为所动，他的眼中身上全是水，猛烈的水流让他险些窒息，但是他很快发现，水流在他下沉的过程中消失了，慌乱中他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四周阴暗潮湿，不知是水汽还是阴气，凉凉的又滑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哐啷，哐啷，一阵诡异的响声突然响起，那水流仿佛活武得到命令一般，迅速抽出，陈木一个没防备，被直接摔了下去，他惊叫着，整个身子却如同落在了海面上一般，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然拉到了池底。当然，没有水的池底，也可能是地底，只是都没有水而已。他慌忙抬头就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缠满了锁链，铺满了植物就那么孤单单的放在那里。

　　他酸痛的爬起身，哐当哐当，石头上的锁链忽然哗啦啦的一阵抖动，他吓得倒爬几步，那大石块忽然动了动，石块四周的植物忽然簌簌落下，一双灰色的眼睛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灰色的眼睛，分不清眼瞳与眼白，只是灰，世界尽头死亡的灰。陈木只觉心中寒风嗖嗖愣愣的盯着那双眼。

　　那双眼像是长在石头上，微微转了转，好像很久没有活动一般，转了好久才能聚焦到陈木的身上“嘶，嘶……”粗重的呼吸带着鼻息的不畅，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动过：“小子，你是青曦门的人？”粗重苍老的声音像石头挂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嘶嘶声，陈木痛苦的捂着耳朵，双目却一直盯着那双眼睛，在听清问题后，艰难的吐字：“记名弟子。”

　　“记名？”那双眼睛又盯着陈木转了转。

　　“废物一个也能做记名弟子，看来青曦门也没几天折腾了。”

　　“废物！”陈木一愣，旋即忽然愤恨的放下手，握紧了拳头：“你不认识我，又怎能断言我是废物！”

　　“你身体血脉被歹毒之物阻隔，缺失修炼游气的基础，不能修习游气何来幻源，跟废物有何区别！”那声音充满不屑，陈木苍白的面容忽然充血，一直惊慌的眼眸忽然换了一个人一般直视那双眼：“天下之大，总有我陈木立足一日，纵然不能修习幻术，也不劳你操心。”他本来不是这样情绪激动的人，只是近来幻术修习不成，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一直黯然，只有一股一直向前冲的希望，而此刻，这人句句废物，正是句句打在他的伤口处，他再怎么隐忍克制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此刻终于爆发：“我随现在不能修习幻术，但是机缘巧合，我就不信我一辈子都是废物，你现在瞧不起我，试问，你又是谁，你既然能躲在这里，我看你也不过是技不如人，被人关押在这里罢了。”陈木说的冲动，但是他心思细密，早在看到那锁链的时候猜测到那被锁在石头里的人必然是行动不便，本来他觉得这样说不太礼貌，但是此刻，那管你那么多。

　　他一口气说完，坚毅的眼眸盯着那双眼，身体却已做好准本等着那石头人发飙，那石头人看他如此，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小小年纪，虽然焦躁了一点，却也是胆量过人，心思细密，不枉老夫费尽力气拖你下来。”那眸中隐有赞赏，陈木却是更加戒备谨慎，听这石头人意思，乌木所说的诡异力是他所发，那他拖自己下来必有所图。

　　见他如此反应，那石头人眼中赞赏更甚：“以你现在能力不能帮我什么，但是我却可以帮你改善体质。”

　　“什么？”这一句仿佛黑暗中一道闪电，照亮了所有的同时更是带来明亮的前路，这对陈木来说简直就是目下梦寐以求的。

　　“我可以改善你的体制。”

　　“代价？”陈木沉吟良久，看着那双眼睛，清澈的目光看不出丝毫感情。

　　“我要出去，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上有和别人不一样的气息。我在此百年，经常寻找死亡气息的人，只有你一个可以死里逃生，并且反抗死亡，这就是我要的反骨。”

　　“反骨？”陈木沉吟着。

　　“我现在解释那么多你也不懂，看你骨气清高，必然是读书不倦之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绝不会让你欺师灭祖，伤天害理，也不会伤你性命，这样够不够。”那人虽是询问的话语口气里却只听到命令的意思。陈木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但是他从来都认得清现实，这个世界不就是强者为尊么。他本是内心纠结的，但是石头人的话让他放了一半心，但同时他又想到石头人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是此刻他太渴望修习幻术了，他所有的一切都要跟幻源相关，他受够了这种任人欺凌的日子。

　　“好。”

　　“你走近些。”似乎早有预料，那石头人漫不经心的说着，陈木一步一步走近那石块，那缠在石头上的铁链忽然一阵抖动，猛地卷起陈木，一股股蓝色的光芒顺着铁链冲入陈木的身体，这光很冷，冷的像冰，那些冰一样的气体冲入他的身体，四肢百骸流动着陌生的气流陈木早已习惯，只是这气流好像冰封住了陈木所有的气息，陈木觉得咽喉仿佛就被人摁住了，但是在他冰冷的瞬间，一股熊熊的火力又渐渐升起，冲向他所有的肋骨，腕骨之痛让他面如死灰，他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感觉，感觉骨头要从他的身体里被这光芒带走。

　　“有问题。”就在他惊心的同时，他忽然感到那蓝光的行进有了阻碍，一种磅礴的金光伴着丝丝血红从他身体里迸发而出，雄浑的力量充斥陈木身体，他的身体忽然如一个球一般不断的膨胀起来，瘦弱的身体越来越大，他的危机感就越来越深，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掉了，而那石头人惊疑的叫出声：“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