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赌局

　　你出生的时候，你哭着，周围的人笑着；你逝去的时候，你笑着，而周围的人在哭！一切都是轮回，我们都在轮回之中！

　　——《亚丁全书》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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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人，那将是整个比蒙兽族的超级大罪人.

　　想到这节，牛头人酋长身躯中的筋骨一阵噼里啪啦炸响，展现出来了无比惊人的威势气势。旁边原本跪在他脚下哀求的地精，在这个瞬间也察觉到了面前的危机，再不敢吭声，连滚带爬远远蹿入了旁边的草堆。

　　这个名震一方的霸主，将他的敌意完全集中到杜伊斯一个人的身上，换做心志不太坚毅的普通武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想想，就算一个普通大汉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你，你也会心惊肉跳，更何况是一头个子足足比自己高上一倍，暴力味道实足的庞然大物？

　　杜伊斯迈近的脚步愈来愈是沉重，每走近一步，所受到的压力就大上一分，踩在大片被冰冻的干燥土地上，脚底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竭力不去想象这头老牛的恐怖之处，毕竟不是让自己去击败对手，而是只要抵挡住对方不出手的一击即可。

　　他试图使自己心境放轻松些，慢慢调整克服那种未战先怯的心态。

　　“喀嚓！”

　　被冻实的土地中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这是他腿部力量不均匀踩踏出的痕迹。

　　牛头人酋长散发的威势实在太强大了，杜伊斯毕竟只是还未完全成年的少年，期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真正的高手，能不战以屈人之威，一个眼神，或者一声冷哼，都能消磨掉弱小者的斗志精神。

　　实在太过强大，走近到距离他大概还有三十码的时候，杜伊斯的精神已经崩紧到了极点，全身的肌肉，骨骼，甚至经脉完全处于高度紧张的局面。

　　“嗬！”

　　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他的人影刷的一下往牛头人酋长站立处扑去，不得不动手了，再不动手，在那种强度的比拼之下，杜伊斯怀疑自己再提不起对抗这头恐怖怪物的勇气。

　　只不过一个眨眼，那把短小猎刀倏忽出现在杜伊斯右手，并遥遥对准帕林右侧腰眼位置狠扎，矮小灵活的体形充分发挥出敏捷的优势，犹如一枚铁钉般要钉进牛头人腰眼里。

　　躬如猫，窜如电。

　　这样的速度，比之大草原以奔跑速度见长的罗帕特豹人来说都不予逊色。

　　面对这枚锋利插戮而至的大钉子，牛头人酋长一动没动，老牛只是在深深的狂吸长气，他原本就宽厚无比的上身，正在以明显的速度膨胀，就如一个被吹大的气球般，死劲撑足撑圆了往上涨，两条环抱的手臂也随之高高冗起。

　　劲风疾弛，围绕在牛头人酋长帕林身周的一圈圈杂草枯枝，被彻底从冻土中飞离，散满天穹。

　　剩下已不到十码的距离！

　　杜伊斯还没见到帕林有任何打算移动的动作，他一直都在不断的疯狂吸气。

　　十码的距离，对于杜伊斯爆发的速度来说，顶多只需眨一下眼，都不用等眼皮子抬起，猎刀就能准确命中，难道？这一刀就能斩这头恐怖老牛于马下？

　　一个荒谬的念头。

　　向来冷静的杜伊斯不是傻子，也不属于好大喜功那一类人，一开始表现出来的状况就可以看出自己与老牛之间存在的差异，眼前，只需抵挡住对手的一击便行，从动手开始，杜伊斯压根没动过任何刺死或者刺伤老牛的念头。

　　这招看似凶狠的进攻招数，说穿了只是个幌子，一个让帕林以为自己是个冒进毛头小子的大幌子。

　　不管老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杜伊斯都不会在仓促间轻易改变自己打算好的机会。

　　在逼近到不到六七码的距离时，杜伊斯缩头，弯腰，趟步，身体后坐，好像大虾退身，一系列动作之后，身体竟然无比灵活的从牛头人酋长左侧窜了过去。

　　“咦……”

　　怪异的退缩举止几乎中断了帕林吸气，牛头人酋长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好小子，竟然能完全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真是不简单。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等待鱼儿上勾，这小子陡然变招却破灭了自己的好梦。

　　老牛明白要多费点手脚了。

　　这个人类少年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高上一筹，见他一个急冲，已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牛头人酋长老脸中涌现出一种苦笑不得的表情。

　　好狡猾的人类小子。

　　如果真让他顺顺利利躲开自己蓄势已久的回音一击，从容带着地精离去，那自己可算是阴沟里翻船，一世英明付诸东流了。

　　这个时节，帕林差点有伸手去揪的冲动。

　　“信誉，牛头人看重信誉……”他暗暗提醒自己，可又耽搁了这么一小会，那道滑溜的人影又冲远了几步。

　　老牛无可奈何的咬咬牙根，顾不得了，他狠命抖了抖自己的两条大腿，一个瞬间之间，就如大腿也吸足了气般充血膨胀，变得粗壮无比，上面一条条肌肉鼓起，随着帕林的抖动，有节奏散发出“嗡嗡嗡，嗡嗡嗡……”，钢板被**碾压一般的声音。

　　“酋长~”

　　篝火旁站着观战的几位牛头人战士不约而动一声惊呼，这几个牛头人显然也是高手，看见这样的声威气势，心中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酋长正在酝酿着怎样的招式。

　　这个对他们来说显得瘦小的人类少年，竟然能逼迫酋长使用出那一招？

　　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结局，几个牛头人战士面面相觑，脸容中包含着太多的惊奇。

　　听到“嗡嗡嗡”的声音以及牛头人战士们的呼叫，杜伊斯更是不敢大意，集中了自己全身的精神力气，死命往外侧冲锋。

　　“喀嚓嚓……”

　　一道毛骨悚然的怪声响荡而起，如湖面上被人用巨力破开一层坚冰，那声音瞬间扩大开去，掀起无数道较小的涟漪。

　　疯狂夺路的杜伊斯脚下坚硬的冻土层，就在这个声音闯入他耳膜的刹那，好像突发地震般龟裂出了一条条拇指粗细的缝隙。

　　这头恐怖的老牛，竟然一脚踩裂了整片大地。

　　“不好。”杜伊斯凌空往上跃去，可等他掠在半空，脚底下的裂缝陡然间变阔了数十百倍，周围百十米的距离之内再没有一片完整的落脚之地。无比骇然的杜伊斯警觉到身后有大片热气涌来，百忙当中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牛头从远及近，在视线中逐渐变大，甚至都清晰看到了老牛咽喉处翻滚着的一团团红肉。

　　“该死的老牛，出不了手，难道要用嘴咬死我？”愤怒的杜伊斯一声怒骂，眼下人在半空无从借力，想要避开老牛这张血盆大口那是千难万难，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限制他出手了，被拳头打死总好过让一头牛咬死，杜伊斯心中酸酸的，无比的委屈。

　　不过，还没来得及结束歪想，靠近到恰到好处的牛头人酋长嘴巴中猛然迸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实质般鼓荡而出，狠狠撞击上了杜伊斯的脑袋，“嗡……”好比被矮人用大铁锤在头上重重抡了一下，天旋地转的杜伊斯只觉得脸面的皮肉都犹如波纹般一圈圈连绵起伏，重重的颤音经久不散，他的一个身子顿时往下边掉落。

　　“原来，原来这老牛不是来咬我……”

　　他心中安定不少，只是这样的念头稍微转了一转，从他眼，鼻，耳朵中汩汩冒出血液，轰隆一下，震颤不已的杜伊斯眼皮子再也撑不住了，整个天际一下就陷入到了无际的黑暗之中。

　　“啪嗒！”

　　面皮殷红如血的牛头人酋长帕林落回地面，只是，刚才从容环抱在胸口的两只大手已经放开，此刻正努力的一上一下按摩胸腹，他的鼻孔也在狂喷粗气，使得挂在上边的黄铜鼻环也随之哗啦哗啦的作响。

　　调整稳当自己的呼吸，帕林盯着不远处那具软绵绵伏卧的躯体，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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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酋长……”

　　观战的牛头人战士们慌忙跑来，刚才大地摇晃，隔着几十步的距离，熊熊燃烧的篝火都被猛然爆发的大威势震散，零星火花洒了一地，银月也似乎被牛头人酋长这天崩地裂的一招给吓怕了，悄悄得躲进了云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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