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41）

　　晓玉从庆大奶奶手里接过信，又笑眯眯地看了爱红一眼，才开始看信，刚看了一眼，就疑惑起来。“查无此人？咦，爱红，这是一封退信。”

　　“退信？”爱红一把抢过去一看，可不是，这正是自己前些日子写给李良的信。

　　爱红问一边发呆的盈盈说：“你拿得对吗？只有这么一封？”

　　“对，是金平大爷亲手给我的。”盈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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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等了，李良肯定是出事了。爱红懊悔地埋怨着自己，这些日子事情太多，脑子都浑了。李良要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来信呢！她打算先去辛家店问一问，路途近，而且李良的家就在那里，那里有他的亲人，他们肯定知道李良的情况。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去问谁呢，别人要是问起来，她怎么说呢？最后她决定还是去城里，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李良。虽然李良现在不在那里了，但是厂子肯定也会知道他的下落。

　　第二天，爱红收拾停妥。穿上自己刚缝的红棉袄，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李良说过过年的时候就来迎娶她，一入冬，她就偷偷去扯了一块新的带花的红棉布，为自己做了一件红棉袄，没人的时候就喜欢照着镜子看，感觉自己真像一个鲜艳艳的小媳妇，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羞红脸。接下来，她又围上了一块白色的毛线围巾。农村人都喜欢红配绿，她觉得那样鲜艳是鲜艳，可是太俗，还真不如白色入眼一些。

　　雪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爱红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滑地来到了北边的大道上。这条大道往西走就到了镇上，往南走就到了辛家店，李良的村子。爱红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去镇上都要经过这里。她跟李良约会，相会的地点也是这里。她看到有人去城里，都是在这里等车，晓玉也告诉她，当初她和哥哥也是在这里下的车。

　　爱红站在路边，用手搓着冻僵了的脸。因为下雪的缘故，这里很是寂静，几乎没有人的踪迹，大道上只有两道深深的车辙。爱红开始担心起来，心想会不会因为天气的原因，汽车过不来了呢！等了好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汽车的隆隆声，她心里一喜，翘首远眺，却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西面开过来，车子慢慢地爬行着，车头上戴着大红花，扎着红飘带，爱红才知道这是一辆喜车。她羡慕地瞪大眼睛，想看看车里的新人的模样。车窗明明是玻璃的，可是无论她怎样睁大眼睛，也看不清里面的人。

　　爱红弯着腰，几乎把脸凑到了玻璃窗上，看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看见，只好冲着车里友好地笑了笑，心说：“什么好看的人啊，还不让看。”边想着边哈哈手，又在原地跺跺脚。公共车还看不见个影儿，爱红把希望寄托在刚刚过去的喜车上，它什么时候回来啊，是不是去城里啊，能不能捎自己一捎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不知好歹，人家拉新娘的车还能捎上你一个外人，她在心里嘿嘿笑着骂自己傻。

　　正想着，一辆公共车摇摇摆摆地来了，她高兴得跳起脚来，冲着汽车直摆手，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又犯了傻，这辆汽车是从相反的方向来的。她沮丧地往后退了退，给下车的人让了让地方。

　　“爱红。”忽然她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阿龙，心里一喜，想可有帮忙的人了，但很快又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来，又生气地使劲别过头去。

　　“爱红，你在这里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这样的天，你要去哪？”

　　爱红歪着头不理他。

　　这时公共车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可能是因为路太不好走，决定不往前走了，要返回去。车门打开了，一个背着蓝色布包的人探出头来问：“去哪里？”

　　“县城。”

　　“赶紧上来。”

　　“你们去城里？”爱红惊喜地问。

　　“对呀！”

　　爱红刚要往车里跳，被阿龙一把拉住，说：“你去县城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别以为离了你我什么也做不了。”爱红轻蔑地推开他，一步跳上车去。

　　售票员刚要关上车门，阿龙一个箭步跳上车，把爱红拦腰抱下车。嘴里喊着：“她不走了，你们走吧。”爱红急了，使劲捶打着阿龙。阿龙不管不顾，抱着爱红下了车。售票员显然感觉阿龙不是好人，又不敢多说，只冲着下面粗声粗气地喊：“到底走还是不走？”

　　“走，走，我走！你放开我！”爱红使劲挣扎着。

　　“啰嗦什么，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了她不走了。”阿龙对着车子大吼一声。

　　车门“咣”一声关上，开走了。

　　阿龙这才把爱红“咣”一下丢在雪地里，大声说：“瞅着你我就来气，打扮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你这是要去城里找谁？找李良吗？”

　　“对，我就找他，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

　　“就碍我事了，我就不让你找，不让你找！”阿龙抓起地上的雪，使劲摔在爱红身边的雪地里，歇斯底里地喊着。

　　爱红不屑地看着他，从雪地里爬起来，说：“不可理喻，你凭什么管我，今天我还非要去城里，爬我也要爬去。”说着，甩开阿龙，一步一滑地走了。

　　阿龙气极，咬咬牙，几步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说：“你要找不是吗？好，今天我就叫你找，不找不行！”说着，拽着爱红就走。

　　“去哪？”

　　阿龙不说话，拉爱红大步流星地走。爱红几乎是被她拖着的，要不是阿龙有力的大手，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两个人来到辛家店，过了他们俩上过的中学，尽管天不太好，但是辛家店却很热闹，街上挤满了人，人们陆陆续续地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人越来越多了，人们说说笑笑，有的说：“还开着车呢！”有的说：“听说找了个当官的人家。”还有的说：“哟，这不是攀上高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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