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孙策亲征抚百越 黄善发兵应同盟

　　却说黄盖领五千前部先行，至德全山下。望见山下道路皆被阻断。黄盖急令往别处寻路。须臾军士来报：“四处无路。要过此山，必得从此路过。”遂令开路。方始掘土，山上兵马冲下来。黄盖急令接战。忽见来兵弃戈，一将拜于军前。黄盖近前视之，乃是接应使贺齐。贺齐曰：“末将贺齐任南方接应使，前闻韩晏兵败，特往援之，为伏兵所击，折兵大半。因此阻断上路，乃防贼兵过此。今幸遇将军，破贼有望矣。”黄盖乃将贺齐扶起，曰：“盖奉周瑜大都督将领，受先锋印，先行开路。都督不久将领大军至。”贺齐大喜，遂与黄盖合在一处，同往乌伤去。转过山崖，将至乌伤。贺齐急忙劝曰：“前方地势难行，不可轻进，以防伏兵。”黄盖曰：“吾为前部，岂能畏惧地势猃狁而不前。”贺齐曰：“向日吾领兵救韩晏时，即在前方受伏。况此处距乌伤不远，不若在此扎营，驰书往都督处，再做进取。”黄盖许之，一面令军士伐木立营，一面修书往周瑜。不日得周瑜回书，周瑜令：立大营，迎三军。黄盖得周瑜指令，将五万大军营寨尽皆立起，早晚盼望大军至。一连十日，周瑜未知。黄盖心中疑惑，乃谓贺齐曰：“都督做事向来雷厉，为何十日都不曾至。莫不是途中有变？”贺齐曰：“周都督用兵如神，必然无有差错。不如等得几日。”有过一日，忽有信使自乌伤来，传周瑜将令，令黄盖拔营往乌伤去。原来，此时周瑜已绕过德全，竟偷袭乌伤，生擒邹伦。黄盖问曰：“周都督何时出兵？”报说：“自先锋出城日，周都督随后就起兵。向令将军广设营寨，乃是疲敌之心。”黄盖不禁赞曰：“周瑜真有鬼神之机也。”遂拔营往乌伤。

　　黄盖至乌伤见了周瑜，称颂周瑜妙算。周瑜曰：“一时巧胜，勿以为喜。章安距此城甚近，钱铜必有准备。当早定计，先除此贼，然后安抚东瓯之民。”黄盖曰：“但听都督吩咐，吾等不避箭矢，奋死除贼。”贺齐曰：“章安城墙高厚，又兼东瓯人为助，力敌则伤军过重。吾意以为诱敌出城，乃是上策。”周瑜曰：“此计正合吾意。将军再言之。”贺齐曰：“钱铜与邹伦乃结义兄弟。今邹伦被擒，钱铜必然相救。都督何不将邹伦押回建业，再以伏兵击杀之。又令一军径袭章安。若成，大事皆定。”周瑜大喜，曰：“此计甚善。”乃于军中寻一面貌极像邹伦者，重赏之，令其化作邹伦，禁于囚车中。使大将潘璋押解回建业，上立一面旌旗，书曰：“奉旨押解反贼邹伦。”又令凌统、孙韶去埋伏。自带黄盖、贺齐去取章安。当下吩咐已定。潘璋押解囚车先行。

　　早有哨眼将此事说与钱铜。钱铜闻言，急要前去相救。高升阻其曰：“周瑜多谋，必是诱敌之计。将军出则必败。切不可为一邹伦而至大事而不顾。”钱铜斥其曰：“吾与邹伦乃是结义兄弟。其失手被擒，吾安能坐视不理。”高升再劝。邹伦怒曰：“吾自去救人，汝守好城门即是。”遂点一万兵出城去。疾奔三十余里，正赶上囚车。钱铜奋勇将守兵杀散。砍开囚车，来救邹伦。忽邹伦陡然转身，背后取出一剑，来刺钱铜。钱铜眼疾，退后避开，方知中计。急令退后。未及转身，潘璋杀来。钱铜不能抵挡，被大杀一阵，队伍皆被杀散。钱铜努力杀条血路，直往树林深处逃去。却说周瑜等大队于天黑时往章安城去。正行间，有败兵奔来，乃是钱铜败兵逃命回城。周瑜将逃兵尽数擒住，将自家军士更其衣甲。至章安城下，周瑜大呼曰：“城上速开门。将军中周瑜之计，困于半道，冲突不出。特令莫等来见高将军。”城上见是自家兵马，又是狼狈不堪，遂开门放进。城门方开，城外一声梆子响，黑暗中无数兵马冲进城门。守将措手不及，被周瑜轻易攻下城门。高升在府中，忽闻城门喊声滔天，急忙仗剑来视。正欲黄盖冲杀。盖扬鞭直取高升，只三合，将高升一鞭打落尘埃，死于非命。混战至天明，章安方定，周瑜升帐，诸将报捷。忽帐外有人求见。周瑜令进。须臾一人阔步而来，提一颗至帐中。那人拜于帐前，口称：“罪将韩晏，拜见大都督。”周瑜曰：“汝手提何人首级？”韩晏曰：“某被高升暗算，兵败逃于深山，近闻都督平叛至此，遂来相见。正欲钱铜窜逃，被莫斩首。”周瑜大喜，重赏韩晏。邹伦、钱铜之乱遂平。周瑜乃守军扎于章安，安抚南方东瓯之民。东瓯乃南方部落，居住于僻远山上，难以集居，耗时日久。

　　却说吴主孙策于建业宫中，等候周瑜告捷。一日，侍中侍郎张昭挟本启奏。奏曰：“温州急报。温州县吏胡威飞书告危。前南越国赵氏之后赵循率众作乱。有山越叛将毛氏相助，打破城池十余座。今于温州自立为主，定国号越。”吴主大惊，问曰：“南越赵氏，国家如何？”有御史官员奏曰：“南越国乃是秦朝末代南海蔚赵佗所建。秦朝将灭亡时，赵佗起兵兼并桂林郡与象郡，后建国。汉高祖时，赵佗曾称臣。汉武帝时，兵发十万讨伐南越，只一年间，南越便为武帝所灭。其后人窜逃入南方，与山越人混居，不考。”吴主叹曰：“原是先秦遗族，量不能成大事。今周都督远征东瓯，朕当亲往讨逆。”张昭谏曰：“此事万万不可。今都督远征未归，董袭、陈武又往东洋助鲁主讨贼。荆州刘备虎视眈眈。若陛下再正温州，必然来犯。”张纮、顾雍等皆出班劝谏。吴主不听。忽虞翻出班进曰：“陛下镇守建业，轻离不得。但国威不可犯，叛逆不可恕。陛下可调一上将领兵，去平温州之乱。”吴主闻言，喜曰：“卿言甚善，可行之。”乃传护卫军统领，镇南将军程普。须臾程普至，径入宫殿，叩见吴主。吴主曰：“南越遗寇赵循作乱温州，周都督远征未归，朕脱身不得，望将军不辞劳苦，为朕领军平此叛。”程普奋然曰：“臣食君禄，当为国效力。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悔。”吴主大喜，遂令程普领了征南帅印，领兵五万平叛温州，徐盛、周泰、周善等随军。

　　程普往营中点了兵马，出了建业，先奔会稽。方渡浙江，正遇一彪败军翻滚来。程普令将败兵截来。败兵诉说，乃是会稽郡守兵。前日，山越主赵循令大将毛宁为先锋，奇袭会稽。太守王乐措手不及，被毛宁斩首。遂失了会稽。程普大惊曰：“山越野人，竟也懂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吾等今番又有一场恶战。”乃将败兵收于营中，同往会稽。至会稽山之北，正遇山越军拦路。程普急令排开阵势。只见山越军中一将跨马而出。程普见其剽悍异常，料其乃是毛宁，大呼曰：“贼将毛宁，擅斩朝廷大官，又私占城池。今王师至此，速来受死。”那将怒喝曰：“无眼鼠辈，我乃越大将毛硕。”骤马挺抢杀来。程普令周泰出战。二马相交，未及十合，毛硕败走。程普趁势掩杀，驱杀一阵。山越兵骤然不见了。程普大奇之，又见四处山崖峭立，令三军前行。又行一阵，将过会稽山，军士疲惫不堪，皆嚷着欲歇息。程普见兵卒皆累，遂叫停步饮水。兵士尽皆坐于地上。忽听一声梆子响，怪石深处无数山越兵杀出。程普令军士御敌。吴兵执枪起身时，早被山越兵杀到。程普急上马，望前路冲杀。又见毛硕领山越兵杀回。吴兵早被下破肝胆，投降者无数。程普被周泰等护着，突围出去，折了大半兵马，又渡过浙江，投富春城去。沿途打探，才知山越人乃有军师是仪出谋划策。程普驰书往建业求援。

　　建业城中，吴主孙策闻报大惊。乃谓群臣曰：“不料山越毛宁竟偷袭了会稽。程普又为其所败。”顾雍曰：“山越人勇猛善战，又有是仪之谋。朝中之将，唯有周都督能敌之，不若先召周都督回，先平山越之乱，再抚慰东瓯。”孙策曰：“东瓯之乱，亦是紧要。若为除山越而弃东瓯，乃驱狼得虎也。朕意以为，当亲率三军征讨山越。”张昭急劝之。孙策厉声曰：“朕意已决，不必再议。”众臣无人再劝。遂于黄龙四年秋领马步军四万，征讨山越。骁将朱桓为先锋，鲁肃为参军，朱治、全琮等随军听用。韩当守建业。

　　会稽城中，毛氏兄弟闻孙策御驾亲征，急与是仪商议对策。是仪曰：“会稽山口乃是用武之地。孙策有勇无谋，只需紧守此地，必能使徒征无功。”毛宁大喜，乃于会稽山口筑起土城，名曰会稽口。万余山越兵搬石筑城。孙策先领大军往富春会合了程普、徐盛等。及到会稽山时，土城早成。孙策令朱治攻打土城。一时间，三面高地上，乱石世滚木箭雨涌下，朱治损失死伤无数，不能破城。忽参军鲁肃献计，曰：“会稽山南有一偏僻小道，能达山阴城。陛下可一面于此地立营广造器具，一面暗调一路兵马走小道去取山阴。若得山阴，温州则易取也。”孙策大喜，遂令全琮领军去袭山阴。全琮至山阴城外三十里，被毛氏兄弟前后埋伏，大败而回。孙策又令朱治攀山探敌，迁延日久，僵持不下。

　　及至黄龙六年，即鲁泰安五年，大都督周瑜平定东瓯，降东瓯之兵三万，径往会稽助战。是仪得知周瑜率大军来援，乃劝毛宁弃会稽，退守温州。毛宁纳是仪之谏，尽起会稽之兵，往温州见驾。赵循问曰：“毛将军与孙策会战日久，何以无故退兵？”毛宁曰：“吴兵马大都督周瑜领得胜之兵来援，会稽口难以久守，遂退军守温州，以图长远。”赵循得知周瑜大军亦至，乃令毛宁将兵马屯扎于温州之南五十里之处，以为掎角之势。次日，城门来报，有一彪兵马到来。赵循出城查视。来将滚鞍下马，口称乃是龙王坞管承。赵循亲将管承扶起。管承曰：“龙王坞管承，闻陛下与吴国大战，特三万兵马来助战。”赵循大喜，乃令管承屯扎于温州东南，与城中兵马互应。

　　却说周瑜领大军见了孙策，两处合兵在一起，约有马步兵八万。忽报会稽口守军尽撤。孙策不敢信之。周瑜曰：“此必是是仪料敌不过，劝毛宁退兵。”孙策大喜，先取了会稽口，又领大军取了山阴城，复夺会稽。孙策令打探温州军情。报说：“赵循令毛宁于温州之南五十里地扎营，又有龙王坞管承奉命扎营于东南。与城中皆为互应。”孙策曰：“量毛宁、管承有何计较，朕来进军，必克温州。擒赵循、斩毛宁、缚是仪。”遂令周瑜领本部兵挡毛宁，贺齐领东瓯兵挡管承，程普领本部兵攻温州。次日三路大军齐发，往温州恶战数月，互有死伤，胜负未定。

　　黄龙七年，即鲁泰安六年，鲁主征东洋班师回朝，先遣吴将董袭、陈武回国，又令程翔、臧霸、纪灵领兵往吴国助战。孙策皆令往周瑜处听令。周瑜又得两路大军，军势顿时锋芒。周瑜曰：“欲克温州，当先剪除毛宁、管承两路。”诸将齐声曰：“愿听周都督调遣。”周瑜曰：“来日交兵，董袭、陈武趁贺齐出阵时，领本部兵夹击管承，可获全胜，此一路不足为虑。”贺齐、董袭、陈武领命。周瑜又曰：“是仪虽足智多谋，其计吾已尽知，已无忧患。只虑毛宁勇猛难挡。”程翔出班曰：“末将虽不才，愿敌毛宁。”周瑜大喜曰：“程将军勇猛，可以胜毛宁。”遂定八面围攻之计，令黄盖为一路攻毛宁南营。潘璋为二路攻毛宁北营。凌统为三路攻西营。孙韶攻东营。又鲁将臧霸自东南伏击毛宁。鲁将纪灵自西北伏击。周瑜乃从后营拦截。程翔正面阻毛宁。又令程普听令：“赵循两路兵被袭，必然发兵救援。汝可顺道伏击。赵循可擒。”当下计议已定，诸将各领兵去矣。

　　先是贺齐、董袭、陈武夹攻管承。管承不敌，领兵归顺。又是黄盖等围攻毛宁。毛宁四面受敌，往来冲突，正突围时遇鲁国大将程翔。程翔挺槊直取毛宁，大战七八十合，胜负不分。毛宁见四面吴兵杀至，乃弃了程翔，往后营退走。正欲周瑜，被生擒过去。却说温州城中赵循闻知两路被袭，急忙出城相救，正中周瑜之计，被程普围住。赵循死于乱军之中，余众皆降。程普领军占了温州，将宫中一切违禁之物，尽皆销毁。毛宁、毛硕、是仪、管承等见赵循已亡，遂降吴。

　　山越终平，孙策又往南方安抚西瓯、骆越、闽越、南越等部。自此南方百越尽皆归附。孙策乃立广州，总领百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