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夜交易（上）

　　夜黑风寒，整个京城都分外的安静。偶尔间传来几声狗吠，越发把夜衬得静谧了。

　　一道人影从黑幕中掠过，没入某个大宅院中，借着大宅院大门前的两个灯笼还依稀可见正门之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宰相府。

　　这次萧玉施放的是平日里最为常用的迷-药，在确认药性发作后，萧玉才开始执行此行的目的。一个时辰后，萧玉轻轻掩上房门，准备离去，却在转身之际看到离自己十步之外的两道人影时吓了一跳。

　　借着那两人提着的一盏小烛灯，萧玉看清了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负手而立，即使在寒风里，依旧直立如松；女的贵气十足，隐隐间却有着一股娇柔之态。

　　这两位应该是江宰相和江夫人吧！记得在封后大典上见过江宰相一面，虽一面，可江宰相那全身硬直的气质就足以让人记忆深刻；而江夫人当日也是着一品夫人朝服向自己贺拜了的。萧玉暗暗猜想着，却不动声色，与他们相视而对，直到风吹冷了脸，才惊觉此刻脸上并未戴面罩！

　　夜风继续吹着，吹落了萧玉额间的一滴水。

　　笨，笨死了！怎么会忘了把面罩戴好！现在好了，露馅了！不过，这两个人又怎么会在这里？来时自己小心翼翼，虽然没有对这府里所有的人用迷-药，但也敢确定自己来时并无一人发现啊！不管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会子应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个突发状况吧。

　　有语云敌不动，我不动。以气势凛人，非人多与人少。换句话来讲，就是输人不输阵。

　　“原来救犬子的是娘娘，想不到娘娘竟是位高人。”僵持的气氛被江宰相打破，虽失维之话，只是平淡的语气里，实在听不出这话里的几分真心诚意。

　　“江宰相谬赞了，我并非什么高人，只不过对医术略懂皮毛罢了。”萧玉谦虚而言，同样的，语气表情里压根儿没有谦虚二字，就算心中疑惑重重，依旧保持着淡定自若的神态。

　　沉默再一次呈现在双方之间，两两对峙，让空气越发地寒冷起来。

　　他们将自己拦截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萧玉暗起了几恼怒，今晚天这样的冷，难道他们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娘娘，臣妇知道您医术高明，臣妇求您一定要治好长寿的病。”意外的，江夫人忽地跪下了身，带了三分哭腔，朝萧玉拜着。

　　江夫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动萧玉的心，愣愣地反问：“长寿是谁？谁说我医术高明的？”

　　“夫人！”江宰相似有几分生气，伸手欲将江夫人扶起，可江夫人却执意不肯起来，依旧直直地跪在地上。

　　“娘娘何必推脱呢，是臣妇亲眼所见的。”江夫人语速极快，执着而又肯定地强调，“昨天晚上，臣妇意外看见娘娘为长寿扎针治病，今日臣妇就见长寿神色比以往好了很多，这就应证了娘娘的医术了。”

　　原来长寿就是江玦啊！以长寿做小名儿……还真驶独到的。萧玉暗笑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昨晚江夫人是怎么发现的？”

　　昨晚也未对江宅里的其他人用药，必定桃花醉这药是珍品，配置起来很废精力，自然不能随意浪费。但萧玉还是很惊讶，以江夫人所言，她应该是在自己为江玦扎针时看到自己的，而那时的自己竟没有发现——以萧玉的身手，萧玉认为这件事是不怎么可能的。

　　“长寿每月十四、十五两晚毒发难以自抑。臣妇担心长寿，所以半夜里会去察看。”江夫人简洁回答了萧玉的问题，然后向萧玉磕着头说，“娘娘，经过昨晚，臣妇知道娘娘是位医者高人。娘娘不用担心臣妇及臣夫会将娘娘的这个秘密说出去，但臣妇想求娘娘救救长寿，长寿太苦了。求娘娘！”

　　说到后来，江夫人有些语不成音了，而江宰相也在一旁默默叹息。

　　萧玉却不言语，直直地盯着江夫人，半晌才走上前，扶起江夫人，缓缓地道：“江夫人，您请起。我真的不是什么高人，来为令公子治病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实不相瞒，令公子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自然也想尽自己的力将令公子治好，只是，令公子的病……”

　　话到此，就算萧玉不说下去，他们也应该明白的。

　　这两日，萧玉再一次对汪玦进行了一翻诊察，令萧玉吃惊的是，江玦的身体里不只有蛊毒，还有其他的毒，而且还不只一种！这让萧玉不得不放弃昨夜所用的金针刺的法子，因为她发现钠毒就对其他的毒有着抑制的作用。所以萧玉猜测着上一次之所以没有发现其他的毒，大约就是钠毒的功劳了。

　　在经过昨晚的金针刺后，把蛊毒抑了下去，而其他的毒却发作了！思及此，萧玉不由地暗冒冷汗，昨晚的举动真差点害死一条人命！要知道，今天的江玦之所以气色看上去那样好，是因为他体内的一种毒发作了，那毒萧玉虽不识，但按着江玦的症状猜想，那毒应该是一种类似兴奋剂的激素，让人看似正常其他越不正常，三天后毒发，中毒之人也就那样不正常地死去。

　　“娘娘是受谁之托？”江宰相目光如炬，抓着萧玉的话步步逼问，“娘娘来为长寿治病本就让人奇怪了，而娘娘还是受人之托，臣为了长寿的性命安全，臣想让娘娘给臣一个交待。想来娘娘也知道长寿中毒很深，臣就这么一个儿子，臣不想长寿再出现意外。”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被江宰相逼训的目光逼得很不自在的萧玉只得把头转过来面向江夫人，轻言道：“江宰相、江夫人，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来是受人之托，替人还恩。至于托咐我的人是谁，你们无须知道，但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令公子与我无怨无仇，我怎么会加害他呢？”

　　“那……娘娘的意思是，娘娘同意臣妇的请求了？”江夫人一脸欣喜，似在黑暗中找到了希冀之光。

　　“这个……”看样子，江夫人对江玦的症状并不是完全知晓，江玦现在算是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的人，而且是越来越往里赚真要他活命，除非遇到神仙。可萧玉不忍心打破江夫人的希望之梦，只得含糊其词地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吧，最主要的还是得靠江公子，他若想活自然死不了。”

　　中了那么多毒还能活着，他的生命力是挺强的。

　　江夫人似有几分听不懂萧玉之言，只是愣愣地看着萧玉，而江宰相也是目光异样地盯着萧玉，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扶着扶着江夫人的手臂，沉闷地道：“夫人，别为难娘娘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强求了。”

　　萧玉忽地心中一酸，这情景，真让人悲从心来。江宰相被人称为铁相，为人处事极为刚硬，树了许多政敌，甚至引得太后不满，他做风不变，依旧是个铁相。但这样的铁汉子在此时却用着闷腔哭音说话——就算是铁汉子，也是有情的。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法子。”萧玉意外地出声，让正自悲伤的江氏夫妇惊讶惶然。轻轻一笑，可他们却不知萧玉下了多大的决心，“在北辰、南陈、西临三国交接处，有一族异能人，名为药人，他们可治百病，解百毒。你们找到他们即可救令公子。只是，他们族已经灭绝多年，据说已经无从找起了。但若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带着令公子去寻找他们，然后将令公子的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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