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倒是想得明白！”太后也紧盯着萧玉，半晌才平平淡淡地丢出这么一句来，“回头哀家让皇上多到你那漪岚殿里去坐坐。你看得开是一回事，但哀家不想落人口舌，说咱们皇家长短——皇后嫁入皇家数月还保有处子之身，这话任谁听着都讽刺！”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怎的今日专针对自己？难道她终于准备采取行动来实施她招自己入宫的目的了？

　　“臣妾惶恐！”萧玉越发低着头，“只是书上有说，出嫁从夫，自然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不敢向皇上要求什么。”

　　低眉顺首的萧玉让太后噎得无语起来，也让这位经过大风大浪的太后心存猜疑，这个林萧玉到底是个心思细腻城府极深的女人还是她果真死恪守妇言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

　　“费昭仪退下吧，哀家要与皇后单独说会儿话。”太后未瞧费紫芙一眼，冷冷地下达着命令。

　　费紫芙着实委曲，果然婆媳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更何况自己顶多算是一个小妾！想归想，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同时西侧屋里的其他侍女也一并退了出去。

　　待到屋内只有林太后与萧玉时，太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先是对萧玉招了招手，示意萧玉坐下，才语重心长地道：“萧丫头，不是哀家生气说你，而是你也太……算了，你从小病到大，压根儿就不知道争宠这回事……这样吧，以后你就乖乖地听哀家的话，哀家保证皇上不会像现在这般对待你。”

　　这算不算打了人一巴掌再扔颗糖给他吃？想利用人之前先煞了他的锐气，再以圣母之姿、‘我为你着想’之态人签下卖身契时还对你感恩戴得！

　　萧玉心中冷哼一声，果然驶懂利用人心的，宫中女子皆以得到皇帝的宠爱为最高目标，努力地向上爬，没当妃子的想当妃子，当了妃子的想当皇后，当了皇后的想当太后，贪欲不满，至权为尚。

　　只是，太后这次看错了人，至始至终，萧玉对这后宫里的一切都没兴趣，争宠什么的，都是浮云！

　　“萧丫头，别闷着不答话啊！母后这可是在帮你呢！”太后见萧玉闷头不语，继续说服着，“昨儿个崇禧阁那儿传来喜讯，说赵美人有了喜脉，皇上一听立即将赵美人晋级为赵婉仪，哀家瞧着后上的意思，若那赵婉仪诞下了皇子，定当晋升为淑仪的。晋级为淑还是小事，而她诞下的皇子才是大事——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将来定是很得宠的！若你这皇后一直无所出，只怕将来哀家有心保你，你这皇后位也是坐不稳的。萧丫头，你可知道？”

　　“谢太后的提点，臣妾知道了。”萧玉小声地回应着，太后说的都没错，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这么一回事，不论有多得宠，若没有皇子，再高的地位也是不稳的。

　　“只是知道有什么用，关键是你得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太后很耐心地给萧玉洗脑，“哀家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希望这后宫中是咱们林家人的天下，所以哀家才不顾一切地把你招了进来。所以，现在你得乖乖地争气，别让哀家这一片苦心后白废了，你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非常地清楚！就是找个棋子来布她所须的局，至于这棋局是什么，现在还作为局中棋子的萧玉不得而知。只是，这太后未免把自己想得太过简单，她怎敢肯定这颗小林萧玉的棋子会按着她的局而卓

　　“母后，您所说的，臣妾好似听得明白又好像听不懂。您可以具体地告诉臣妾吗？”萧玉微抬头，眨巴着眼，迷茫是问。

　　“不明白？”太后重复一次，忽地眼角带了三分笑意，语气又似很无奈，“不明白就算了，以后你听哀家的吩咐就好。”

　　呵！绕了半天就是要自己无条件地服从她的任何一个指令！又或者她很满意这颗棋子没有一点头脑，纯得比一张纸还要白，利用起来才能更加的得心应手？

　　“臣妾谨尊母后的旨意。”萧玉垂着以示服从，低眉间，那双迷惑的眸子已换上另一种深沉，沉得波澜不起——很好，游戏正式开始了，接下来就来看看倒底谁会是谁的棋子，谁才真正地主导这个局！

　　太后对萧玉的顺从很满意，眉眼间终于舒缓了不少，轻松了不少。身子骨往软座的后面靠了靠，挥了挥手说：“你也退下吧，哀家乏了。”

　　萧玉起身告退，可还未走到门口处又被林太后叫住：“今天你先去探望探望赵淑仪，作为皇后，该去展示展示一下你的皇后的风范。”

　　“是。”萧玉垂首应着。

　　“罢了，还是叫冯娘陪你去吧，哀家可不放心你一个去。”太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周娘！”

　　紧跟着，萧玉看到那名两鬓全是白发的老宫女从转角处走了进来，先是向太后福了一礼，沉稳的眉眼及老练的声音，给人稳重自持的感觉。只是，萧玉猜测着太后以她来盯着自己去探望赵淑仪一事来看，这个周娘应该也是林太后的亲信，同太后身边的另一嬷嬷冯娘一样，均是太后的心腹左右手。

　　“太后娘娘唤奴婢有何吩咐？”周娘垂首毕恭敬地问。

　　太后带着三分笑意，甚至是宠溺地道：“回头你随皇后到崇禧阁走一趟，皇后新进宫，也未管理过后宫之事，这其间她不懂的你就多提点着她，一言一行都得注意了，别让他人笑话了去。还有，给赵淑仪送一碗保胎药去，皇上纳妃多年也未有子嗣，即使有怀上的却没一个生下来的，这次送些保胎的过去，希望赵淑仪可顺利诞下皇子——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奴婢遵命。”

　　“嗯，要不，这事还是交给皇后来做吧。”太后微微停顿，看向萧玉，“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皇后！若你常对赵淑仪嘘寒问暖，你娴熟的名将会被人传开，也定能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等赵淑仪产子后，你可请皇上将皇子抱由你抚养，充在嫡长子的名下，将来你的一切也保障了。”

　　好招，果然是好招！直接抱养别人的孩子还省去了不少麻烦的过程！还可以冒充自己的孩子让他只认养娘不识亲娘！

　　果然驶好的！让人家母子自此相识不能相认，硬生生地拆散人家，这样缺德的事在她的眼中看来好似平常得跟吃饭一样！

　　“是！”萧玉随口地应付着，没了刚才的耐心，现在，她对这宫斗有了更深的一层认识，宫中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真的是任何事都做得出来的！“臣妾忽觉有所不舒服，想着早起的时候忘了喝药，臣妾想先行告退了。若太后还有事交待周娘，臣妾也不让周娘随臣妾一道走了，回头周娘在御花园等臣妾吧。”

　　“嗯，去吧。”太后也是懒懒地应和着，神色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热络，仿若此刻的萧玉就是一不着边际的路人甲。

　　嘴角轻轻上扬，暗里给了个讽刺的笑，萧玉转身离去，却没有回漪岚殿，直接遣散了跟随的宫人，独自一人在宫廊上闲走着，从容稳定的脚步丝毫不像是长年累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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