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皇帝被忽悠了

　　雨，密密集集地下了一整天，到晚间时分，原本阴暗的天越发地暗了下来，冷风吹过窗吹进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让原本倚在榻上看书的萧玉缩了缩身子，不自觉地拢了拢搭在腿上的锦被。

　　“吱呀！”屋门被推开，柳儿端着一盅乌鸡参汤走了进来。

　　“娘娘，您的‘药’好了，今日您要喝‘药’还是倒在坛子里？”柳儿把汤放在桌上，走至萧玉面前，轻声问。

　　“我不喝，随便你怎么处置。”萧玉没抬头，翻了一页书，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柳儿皱着眉粗声叹气，萧玉进宫也快两个月了，除了大婚那日见过皇上外，就再也没见过皇帝，同时，这两个月来去向太后请安的次数也是掰着一只手也能数清，不过，一天倒掉三碗的乌鸡参汤早就数不清了。

　　其实最初这汤也不是被浪费掉的，而是进了柳儿的腹中，可一加连喝了十来天后，柳儿的脸上长满了痘痘时，这汤不得不浪费了。当然，这事只有萧玉和柳儿知晓，而这漪岚殿的其他人都以为萧玉一日三餐喝着大补汤并吃着大夫配的秘密药方续命。

　　漪岚殿的宫人们都是这样认为，那皇宫里的其他妃子更是这样认为了。所以，对于一个‘不久于人世’的空壳皇后，几乎没有人来探望拜访请安；同时萧玉也深居简出，简出到这后宫里都快忘了有皇后这号人物了。

　　这样的生活，萧玉基本上算是满意的，当然，自由这方面，萧玉永远无法满足。闲来无事时，就研究研究君悦送给她的各类书籍，或者看树看云晒太阳，再养几只猫猫狗狗打发时日，更或者说是在等待时机，一个可以脱离这个牢笼的契机。

　　柳儿从床底取出坛子，把汤倒入里面，再把坛子放加原处。

　　而这时，一道疾风吹把未关紧的窗户吹开，冷风直呼呼地往屋子里乱窜着，夹杂着小朵儿的雪花，飘落到萧玉的书页上。

　　“下雪了？”萧玉看着落到自己书上的雪花慢慢地化成小水珠，愣了愣，才抬起头来透过窗看向外面，窗外的雨不知几时已经变成雪了，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外面的屋檐下已铺了薄薄的一层白。

　　柳儿欣喜地走到窗口处，站着往外瞧了瞧，才转过头来对萧玉笑道：“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哟！娘娘瞧着这雪越下越大，才一会子的工夫，地上积了好厚的一层呢！人常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壮观，想来定是预示着明年事事如意呢。”

　　“呵呵，真如此就好了，不过还是承你的吉言吧。”萧玉把书收了起来，转而拿起搁在自己身旁的小暖炉烘着手，“今年还没过就说明年的事，还是太早了些，事世难料，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倒不如把窗关上，过来烤火暖和的实在。”

　　不说还好，一提冷，柳儿也觉得才站在窗口一小会儿全身的骨头都快冻僵了。赶紧关上窗，正要说点什么时，外面传来太监的传话声：“皇上驾到——”

　　皇帝来了！怎么可能，进宫快两个月了，他都从未踏入过漪岚殿半步的，今日怎么会来！况且他来这里做什么！

　　萧玉按捺着心中的种种疑惑，起身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自己，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同时一道强劲的冷风冲了进来，冷得萧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黄的身影伴着强烈的冷风一道走了进来，萧玉立即伏下身，请着安：“臣妾拜见皇上圣安。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平身吧，皇后。”陈浩翼声音平平，不冷不暖，径自走过萧玉的面前，坐到软椅上，才接着说，“皇后身子不舒服，朕自然不会责怪你的。”

　　“谢皇上。”萧玉有些不爽皇帝的登堂入室自来熟的样子，若不是碍于现在自己的处境，萧玉真想问问到陈浩翼谁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陈浩翼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子，语带两分关心地问：“闻着皇后房间里有着浓浓的药味，想来是刚用过药吧——皇后现今用的是什么药呢？”

　　在陈浩翼打量屋子的同时，萧玉也在回想着自己有没有把那些不该让他人看到的东西摆在台面上，细细寻思了后，觉得无什么差池才安了心，恭敬地侍立于距陈浩翼十步外的地方回答着：“回皇上，臣妾这也是老毛病了，臣妾用的药是以前的一个云游的老医留下来的，至于是些什么，臣妾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药得由乌鸡参汤送下才好。”

　　这话是林家所有人统一对外人的回答，早在萧玉进宫前就已经串好了台词，为的是防有些人暗地里调查。

　　“哦？这倒是新奇了！云游老医？”陈浩翼眼角微挑，似对萧玉的话很好奇，“是什么药方，让曾公公拿去让太医院的人瞧瞧，也让那些自恃医高不学无术之徒学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回皇上，臣妾没有药方。”萧玉低头垂首道，“药是丸子，每年那老医让人送一瓶过来给臣妾，让臣妾研开了服下，一年一瓶，已经吃了九个年头了。”

　　哼含想套话，或者是想研究药那肯定是没门的！萧玉暗喜自己早有预备之时，也暗惊着这皇帝为何会这样心血来潮关心起自己来。

　　陈浩翼对萧玉的话不作评价，只是看着萧玉低垂的头发，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很怕朕？”

　　怕你？怕你就不会忽悠你了！不过，真正表现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臣妾不敢！”萧玉姿态不变，态度越发地恭敬起来，只差用行动表示她真的很怕这位皇帝了。

　　陈浩翼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朕记得你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还出言顶撞朕，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变？灵魂都换了一个人的了，怎么没变？只是未变东西还是的——现在的萧玉依旧不会怕你！就算你是皇帝又如何？我萧玉照旧不把你放在眼中！

　　“臣妾不敢！”萧玉颤声回着，“臣妾当年年小无知，才出冒犯了龙颜，还请皇上恕罪。”

　　萧玉的回答让陈浩翼眉头轻皱，不知为何，陈浩翼总觉得这林萧玉像是在说假话，可又抓不住她的话中哪句假——因为他可以清晰地发现她很像是真的很怕他，自打他进这屋子里开始，萧玉就一直哆嗦，起初说话的声音还能保持平稳，可越到后来哆嗦得越发厉害，惊恐的垂首缩在角落，好似他再继续问下去，她就快要趴到地上或者躲到门角里了一样。

　　难道九年前的意外真的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转了性，变得懦弱胆怯了？也许就是这样吧，林之靖不也说过这林萧玉自九年前的意外后，就夜夜恶梦缠身，大病小病不断，药不离身。

　　想到这里，陈浩翼忽然觉得这天下间竟还有比自己更可怜的人，好好的一个正常的女子竟被折磨成这样子！

　　“罢了，朕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也就不留下来了，皇后就好好的养病吧！”陈浩翼起身，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侍从离去，只不过，离开时，多了几分怜悯。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冲冲’呢！

　　萧玉有些失笑地看着那个已经转出漪岚殿的身影，乐呵呵猜测着以刚才陈浩翼最后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相信自己的说词了！只是，这位皇帝是特意到这里来试探自己还是顺道路过进来瞧瞧？

　　唔……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现在的自己又算是轻松过了一道关口，接下来的日子大约又轻松了不少，想来这位皇帝的意思是对一个随时快死的病号没什么兴趣了。

　　“丫头，想什么呢，乐得牙齿都快掉了！”在萧玉没察觉间，肩膀猛地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同时一记声音打趣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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