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凶煞
花落江湖行 | 作者:笑海棠 | 更新时间:2017-05-13 1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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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洗雪又惊又怒道:“她想唤我什么便唤我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又与你何干,要你来多管闲事?”道完,右臂一挥,迎风一掌,朝对方左肩袭去。
杜婆婆狞笑一声,手腕一推松开了郑雪翠迎上前去,郑雪翠猛然被她一推连退了几步,若不是及时被红润玉扶住,只怕早已跌在地上,她二人站稳了之后,只见花洗雪身影晃动,掌声呼呼,俨然与杜婆婆已来回拆了十余招。
那杜婆婆每下手之处都极其凶猛狠辣,但瞬间却忽又故意手下留情,露出几许破绽,花洗雪被她激怒,使出自己家传的拳法来。
哪知杜婆婆一见却忽身形一颤,一收手臂退后几步,双目赤红瞪向对方恨声道:“落花神拳,原来你果然是姓花!”
花洗雪见她竟一眼便就能识出自己家传的落花拳法来,当下奇道:“不错,原来你竟也认得我花家的拳法。”
杜婆婆听了,忍不住森然哼道:“识得又如何,你花家的拳法很了不起么,哼哼,它纵然就是化成了灰,我却也认得,我问你,那花作尘又是你什么人?”
花洗雪见她越问越奇,一口说出自己长兄的名字来,心中虽有疑惑但却也如实回答道:“花作尘正是在下兄长,不知前辈……”
话音甫毕,杜婆婆竟似怒及狂笑道:“哈哈,好,原来你竟然是他的兄弟,那好极了,皇天有眼,今日终于让我碰到一个姓花的人了。”
她狂笑数声,一时竟喜极而泣道:“阿妙,你听到没有,今日终于让咱们碰到姓花的人了,看来老天爷果然有眼——”未说完,面露凶光,手掌一提,便朝花洗雪头顶恶狠狠地拍去。
这一拍竟是一掌想要下对方的性命,竟也顾不得自己的破绽尽数现在对方的眼底,这招竟有同归于尽的拼法,众人见了不禁惊愕万分,只不知杜婆婆与花洗雪之间到底又有何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以至这般拼命。
花洗雪却不由又惊又怒,口中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来伤你家三爷,哼,你——”他口中虽喝斥,身子却已迅速向后退去,杜婆婆一招未中,右手立掌,便又扑过来,一掌切下速度竟是极快。
花洗雪明明见她一掌切下,身形一挪,却偏生躲不过去,一掌被对方打中胸膛,登时只觉胸口一痛,连连后退数步,红润玉郑雪翠二人一惊,齐呼一声,向对方发出数枚小刀小箭,双双纵身抢在花洗雪身前。
杜婆婆一袖挥去施来的小刀小箭,正待要一掌将花洗雪给劈成两半,见红润玉、郑雪碎拦在身前,不由身形一顿,收掌厉喝道:“不关你们两个丫头的事,快让开!”
红润玉当胸握住两把红袖小刀,护在情郎面前,愤声道:“花郎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般下手狠毒?”
郑雪翠眼见情郎身受重伤,只急得差些掉下眼泪来,跺脚道:“你方才明明不是说已不再为难花郎的了么,却又为何出尔反尔,一点信誉也不守?”她二人一时心中怒极,竟也不再敬称对方为婆婆了,只管你的叫起来。
杜婆婆见状,哼道:“你们两人知道些什么,落花山庄里但凡姓花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哼哼,他们全都是些自认清高假惺惺的伪君子,你们快快让开,莫要再让这姓花的人给骗了,他们花家的人全都是些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你们这般舍命护他,只怕到头来反会落的被他给抛弃的下场。”
红润玉怒道:“胡说,他花家的儿郎个个都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血性汉子,又岂会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你莫要在此胡说一通,我瞧你只怕是老眼昏花有眼不识好人。”她心中一时恼对方辱骂自己情郎,竟也忘了顾忌对方的武功之高了。
那杜婆婆见她竟如此维护花家的声誉,不由勃然大怒道:“我好心劝你,你莫要如此执迷不悟,他花家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我家岛主又岂会……岂会落成今日这般光景,以至连累到小仙,害得小仙她……”
说到此处时面上似是悲愤不已,竟似要有泪水流下,众人见了更是不禁纷纷称奇,郑雪翠道:“就算花家有人对不起你,可是花郎却与你们并无仇恨,你又岂能……如此对他?”说完,落下两行清泪来。
那一直沉默不语垂立在旁的阿妙忽冷声道:“婆婆杀了他却也是为你们好,姓花的人一向便就没有良心,你愈是……对他好,他便愈不把你放在心上,这些年我家岛主……便就是最好的例子,只可惜小仙她小小年纪便就……”说到此间,红了眼睛却终没有掉下眼泪来,一双眸子竟充满了仇恨瞪着花洗雪,那神情分明恨不得能立即杀了他。
花洗雪神情迷惑道:“阿妙姑娘,我花家……到底作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岛主的事,竟以至于让你们对花某深恶痛绝,你家岛主又到底是什么人?”那阿妙神色一变,面上有丝愠色,正待要开口。
杜婆婆却忽阻拦喝道:“阿妙!”续而又嘿嘿冷笑道:“臭小子你若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去阎王爷那里问去好了。”言罢,双臂一振,衣袂轻扬,挥向红润玉、郑雪翠二人。
江投璎再也看不下去,当下冷笑长身而起。
那杜婆婆只觉身后似有股强大的风力徐徐推进,心下微惊,一收衣袖凝神侧视,只见一个冷漠青衣少年立在自己身旁,当下不由眼中冒火,阴森道:“怎么,难不成又来了一个姓花的人么?”
说话间,语声严厉,手掌微提,竟似有只待对方说出是字时,便一掌劈了来人。
江投璎摇头道:“只可惜我不姓花。”
那杜婆婆一听登时大怒道:“姓花很好么,不姓花又有什么好可惜的,你倒该为不姓花而感到庆幸才是,哼,你若是姓花只怕此刻早已便就没了性命,婆婆我只杀姓花的人,你既然不姓花那就快走开,不要在此浪费婆婆的时间!”
江投璎缓缓道:“我虽不姓花,但却是姓花的人的朋友,又岂能容你在此胡乱杀人!”
花洗雪面上虽苍白,神情却不禁开怀大笑道:“好,想不到姓花的人在大难临敌之际,却居然还会有人肯称自己是落花山庄的朋友,好,好的很,咳咳,江兄弟,我家妹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声音一顿,忽又充满无限苦涩笑道:“只不过这却是我花家的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关,江兄弟我看你最好还是站在一旁,只管看莫要插手的好。”说着又连连咳了数声,江投璎心下生出丝感激来,心知对方自知今日遇此强敌只怕是凶多吉少,故此不要自己插手实是为了自己着想。
当下不由也大笑道:“本来就算在下不愿多问,但到了此刻却已是不能不问,否则只怕从今往后在下再也别休想睡成安稳觉。”花洗雪不解道:“江兄弟的意思是……”江投璎微笑道:“令妹若是知道她三哥与别人打架时,我竟未上前相助,只怕哪里还肯再轻饶了我,不提着刀子前来杀我已算是大发慈心了。”
花洗雪见对方只轻描淡写几句,便已将自己妹子的性格给勾勒的如此逼真形象,当下心中不觉十分好笑,又见对方浅浅几句便已表露自己出的心意,不由大为感激,一时竟豪气大发清啸一声道:“好,江兄弟,既然你心意已定,那咱们也就无须再多说客气话。”
那杜婆婆在旁冷眼瞧了,一声狞笑道:“好,既然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死,那你们两人就一起上好了。”花洗雪一振身子,喝退红润与玉郑雪翠等人,红润玉郑雪翠不敢违他心意,只得与门下众人一起退后。
江投璎见他面色憔悴,似是方才受伤不轻,不由问道:“花兄,你的伤势不碍事吧!”花洗雪大笑道:“江兄弟只管放心,这点区区小伤只怕还难不倒我,想我花氏子弟又岂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没用之辈,只是我倒是有些担心,倘若是让你伤到了筋骨,花儿妹子又岂会轻饶了我,哈哈”一时只说的眉飞色舞,笑声震天颇有几分豪气。
江投璎苦笑道:“但在下若是让她三哥伤及到皮肉,难道她便会肯从此饶过我么?”花洗雪听了甚觉有道理,不禁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只怕我家妹子两边谁也不肯轻饶,江兄弟,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更加该小心才是,你说对不对?”
其实两人面对杜婆婆这样的强敌,谁也均无把握,但生死当前却能遇到这样一位肯同患难共生死的好朋友,实是心中一大快事,两人心下均是暗忖:这次就是送了性命,能遇到这样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却也值得。
那杜婆婆见两人大敌当前却居然还能如此谈笑自如,心中倒也不禁暗生佩服,但看大仇将报又岂肯轻易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她忽拾起海天派弟子遗留下的一把钢刀,手腕着力,向右一挥,当下笔直砍出。
口中喝道:“两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哼,我看你们掉了脑袋之后还能否再笑的出来,看刀!”言讫,已然挥出两刀,刀声如雷,锐不可当。江投璎花洗雪收敛笑容,脸色凝重,一左一右小心对敌起来。
江投璎抽出那把寂寞刀,横立身前,漆黑的刀身顿时寒气逼人,红润玉在旁拎起一柄三尺长剑,掷向花洗雪娇声道:“花郎接剑!”花洗雪手腕一翻,那柄长剑便已握在手中,只见他手中长剑一侧,剑尖斜点,便已指向杜婆婆。
花江两人一人执刀一人握剑,互视对方一眼,忽一点头,两人便同时凌空而起,手中刀剑齐向杜婆婆身上要穴点去,两人自握兵刃以来直至出手,都未曾开口说过半句话,但此刻居然也能配合的如此默契,倒似商量好的一般,两种兵刃本来一刚一柔一猛一灵,放在一起并不相称,但此刻使得如此协调自是十分难得。
只见那刀剑已似化成一股气势逼人的寒光,疾如旋风般向杜婆婆的丹田袭去,杜婆婆微惊,忙回身收刀护住丹田,谁知花洗雪手中的长剑刺出一半却忽又转而一滑,剑身便又已改朝她颌角下的天突穴点去。
这天突穴位于人的胸骨切迹上缘,是人胸部上的重要穴位之一,主连大血管,一旦被刺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杜婆婆胸中一震,手腕一翻挥刀去阻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哪知钢刀刚触及剑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就轻而易举的挡了开来,对方这一剑轻飘飘的软绵无力竟是毫无分量。
杜婆婆心下一惊瞪向花洗雪,只见对方面上微微一笑,这才顿时醒悟过来,同时右手合谷穴上却也早已被江投璎给点中,登时只觉右手一麻,只听当啷一声,手中的钢刀便已随声落地。
原来花洗雪江投璎二人联手出击,正是采用了这招声东击西之计,花洗雪因先前受了内伤,腕力有些不济,这才在剑术上采用了虚招,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以达到让江投璎出奇得手,待她发觉这一剑是虚招时,早已为时已迟。
她瞠目恶狠狠瞪向江投璎花洗雪二人,也不去拾回兵刃,其实以江投璎花洗雪两人的武功若不是略施小计的话,又岂能如此轻易刺中对方,只不过以她的辈分年龄被年轻后辈给击落兵刃,又怎好意思捡回兵刃再战呢。
红润玉忽然柔声说道:“杜婆婆,我只道仙恶岛是个为天下女人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岛,却哪知原来你们竟也是假公济私,嘴里说的漂亮手中做的却又是另一套,如此口是心非与那江湖中之中浪得虚名的人又有何区别?”
那杜婆婆大怒道:“胡说八道,我仙恶岛又哪里口是心非了?”红润玉道:“我且问你,仙恶岛既然杀得均是些无情无义的负心之徒,那花郎又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别的女子的事情,你们却又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这难道不是假公济私又是什么?”
杜婆婆一时被她问住,道:“这……这……”红润玉凄声又道:“杜婆婆你若当真杀了花郎,我们姊妹俩不仅会恨你仙恶岛一辈子,只怕连我们俩也不想活了,想你仙恶岛虽声称不杀女人,但我们俩却终究算是间接死在你们的手上,你们仙恶岛其实和那臭名远扬的海天派又有什么区别?”
那杜婆婆神情似是怔了怔,迟疑了片刻,忽又瞪了眼花洗雪江投璎二人,忽一跺脚,道:“好,今日就瞧在你们两人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命,阿妙。咱们走!”道完,忽又冲花洗雪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恶声道:“哼,今日便就先放你一马,日后再与你落花山庄算总账,待你花家若是也收到我仙恶岛上的两粒相思子时,嘿嘿,那时便就是你花家满门灭绝之时。”
言罢,便与阿妙挥动衣袖离开了店铺,竟似当别人是透明的一般,待她们走远了之后,店中的人这才纷纷吁出一口气,花洗雪却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红润玉开口道;“花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切不可欺瞒我……”
花洗雪收回目光望向她,红润玉却凝视他缓缓道:“你到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仙恶岛上的事,为何人家一见你便要来与你拼命,还是你得罪了人家岛上的什么姑娘了吗?”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中已然有些发颤。
郑雪翠道:“姐姐,明明是仙恶岛的人冤枉了花郎,又岂是花郎——”还未道完,便只听红润玉面色一寒道:“住嘴,我不是在问你只要问他,他有嘴巴自己不会说么?”郑雪翠与她一向情同手足,姐妹情深,从未见过她如此声色剧烈,一时反倒吓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开口。
花洗雪面上露出一丝苦涩,道:“润玉,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么?”红润玉缓缓道:“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是为什么人家一来既不找金枪门的人也不找江公子,却偏偏只找你花三公子,莫非连仙恶岛上的人也知道你花三公子花名在外吗?”
花洗雪面颊一白,半晌,身子微颤,不怒反大笑道:“不错,我是做了对不起仙恶岛的事了,并得罪了她们一百零一个姑娘,你既然知道我****,一向是见一个爱一个,却又何必再来问我?”
郑雪翠花容微变道:“花郎你又怎能如此这样待姐姐,她对你一向情深义重,你又岂可……”红润玉却也是面上一白,垂下头道:“你这是在恼我么,还是怪我平素把你给管的太紧了些,你既这般恨我,那我离开……这里便是……”说完眼泪却也已掉了下来。
郑雪翠一把扯住她的衣衫,也流泪道:“姐姐你要去哪里,你莫要忘了无论是做什么事,咱们姊妹从来都是一起的。”红润玉凄笑道:“不错,从前都是在一起的,只不过从今往后只怕却要分开了。”
花洗雪眼睛望向别处,道:“你纵然就算要走,却也要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待你,你从前……管我管的那么紧,我也从未生过你的半分气,如今你竟然相信一个陌生人却也不愿来相信我,我花洗雪平生虽放荡**,却还从未欺骗过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你!”
红润玉听到此处,身子忽又静了下来,半晌,缓缓转过身子,望着花洗雪,含笑流泪道:“不错,你平素虽太****了些,但却还绝不至于欺骗别的女人,尤其是我们姐妹二人,花郎,我是不该怀疑你……”
郑雪翠转悲为喜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是呀,姐姐是不该怀疑花郎,何况花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得罪了仙恶岛的人,又岂能全都算在花郎的身上,再说那杜婆婆先前不是还曾提及……”说到此处自知失言,忙又闭上了嘴。
花洗雪大叹一声道:“不错,她们先前是曾提到我家兄长的名字,只不过我大哥他离家甚久,多年不再过问世俗之事,又如何能与仙恶岛上的人结下冤仇呢?”说话间隆起眉头,落花山庄若当真有仙恶岛这样一个强敌,只怕以后整个庄子都将难以有安宁之日。
红郑二人见花郎愁眉不展,正待要安慰几句,耳中便只听得店外忽有人高声道:“乌龙教座下黑白双使,奉教主之命特地前来恭迎各位贵宾上山,迎接来迟还望各位英雄恕罪。”言罢,只见从店外相继进来两名面色阴冷的中年汉子来。
那两名汉子四字阔口,鹰勾鼻子,个头不相上下,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乌衣,一黑一白与黑白双使的称号倒有几分相符之意,那黑白双使进来之后扫了众人一眼,神色恭敬有加,店内余沉水与海天派弟子的尸身明明就在眼皮底下,他们却偏偏视而不见绝不多问半句,只向众人略一点头说明来意。
众人知乌龙教做事一向就令人捉摸不透,这会儿见了却也不以为怪,何况身处江湖之中每日死人流血的事自也见的多了,能装糊涂的便装糊涂自然再好也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