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未雨绸缪虑后事(三更)

　　“莺儿过来坐下，陪我说说话。”宝钗送走薛姨妈，示意莺儿过来坐下。

　　“姑娘，奴婢站着一样的。”莺儿怕宝钗怕得死死，姑娘一向和言悦色，可莺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怕自家姑娘。

　　“你跟了我几年了？”宝钗见莺儿不坐也不强求。

　　“奴婢五岁就在姑娘身边侍候，算来有十年光景了。”莺儿五岁那年和母亲一起自卖自身来到薛家。

　　“我对你如何？”宝钗又问道。

　　“姑娘对奴婢从不朝打暮骂的，奴婢的娘常说奴婢‘傻人有傻福’，跟了个好主子。”莺儿心满意足的说，虽说在薛府自己是个奴婢，可吃得饱穿得暖，自己又是的贴身大丫头，府里的小丫头们哪个不是对自己溜须拍马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我有个事让你去办，你可能办好？”宝钗接着说。

　　“姑娘有话尽管吩咐，只要奴婢能办到，就是死了也愿意给姑娘办好。”莺儿信誓旦旦地说。

　　“好，那明天让你娘出府自过活吧……”

　　“姑娘，有什么错您惩罚奴婢吧，千万别赶奴婢的娘出去。姑娘，奴婢求求你了，奴婢娘年纪大了出府就没了活路了，姑娘开恩，姑姑开恩。”莺儿还没等宝钗把话说完，就吓得立刻跪下了。

　　“糊涂东西，谁说要撵你娘出去了，还不快点起来。”自己这个丫头真是一点心眼没有，这样到了贾府如何指望她做事？宝钗看着莺儿摇子，可如今除了莺儿自己又能相信谁呢？

　　“拿娘什么意思？”莺儿站起来脸上仍挂着泪珠。

　　“你这就下去把你娘找到我屋子里来，我不但把她的奴籍给她，还给她钱让她在府外买所小院子，再买两个小丫头侍候她，你看可好？”宝钗笑着对莺儿说。

　　“姑娘，奴婢不敢，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候姑娘。”那么单纯的莺儿哪里知道宝钗在想什么？

　　“放心吧！你会留在我身边的，去吧，去把你娘找来。”宝钗依旧是淡淡地笑着。

　　“是，姑娘！”莺儿高兴得北都要找不到了，自己在姑娘身边享福，可自己的娘确是府里粗使的婆子，身体又不好，姑娘给了天大的恩赐，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娘，我说得是真的，您怎么相信呢？姑娘真得说把您的奴籍给您，还给您钱，让您自个出府买个宅子过日。”莺儿见娘不相信自己急得汗都出来了。

　　“姑娘没说让你干什么？也没说让我干什么？”姜必竟是老的辣，黄婆子深知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娘，快去吧，去了您就知道了，别让姑娘等急了，这是我侍候姑娘好，姑娘给的恩赐，您想那么多干什么。”莺儿怕宝钗等急拉着黄婆子就往宝钗房里走。

　　“姑娘就要大喜了，不是高兴糊涂了吧！”夏婆子还是将信将疑。

　　“给姑娘请安！”黄婆子跪在宝钗卧室门外边。

　　“莺儿，扶你娘起来，到屋子里坐吧。”宝钗在内吩咐道。

　　“娘起来，屋里坐。”莺儿扶了黄婆子进宝钗卧室，黄婆子告了罪，方在门口的小杌子上坐了。

　　“黄嬷嬷，莺儿可跟你说了。”宝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姑娘有事请吩咐，奴才不敢有那样的妄想。”黄婆子忙起身回道。

　　“黄嬷嬷不用客气，我和莺儿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可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待，你是她娘就和我娘是一样的。”宝钗笑笑说。

　　“姑娘可不要折刹老奴了，莺儿跟了姑娘是她的造化。”

　　“你可能也听说了，过几日我就要出阁了，莺儿我定要了去的，你一个人在府上，也没个人照顾你，因此上干脆把你的奴籍给你，我这还有一千两银子，明天你就出府选个离贾府近的巷子，买处宅子，莺儿看你也方便，也全当是她的孝敬吧。”宝钗不紧不慢地说着。

　　黄婆子知道必有下文，所以也不答话只静静地听着。宝钗一见心下一喜“这婆子倒是比莺儿聪明些。”

　　“我出阁妈妈要陪送我五个商铺，可你也知道嫁妆带过去，就拭爷家的财产了，那贾府人口众多，大房和二房还没分家一处住着，日后老太太没了必是要分家的，那我的嫁妆岂不……”说到这宝钗抬头看了一眼黄婆子。

　　黄婆子仔细地听着，恐怕自己有所遗漏，可到现在还没听明白宝钗什么意思。“奴才愚钝，请姑娘明示。”

　　“是这样的黄嬷嬷，明天我会让人把铺子转到你的名下，自然不会让气经管，一切有我呢。您老人家自是我养着。莺儿呢，我会当亲妹妹一样，日后给她找个好婆家，可如果嬷嬷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就把莺儿送到落红楼去。”宝钗收起笑容严肃地说。

　　黄婆子总算听明白了，“不过是假借自己之名寄存姑娘的几个铺子，答应了姑娘，自己可以出府不再为奴，哪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这样就够我念佛的了，再说莺儿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想到此黄婆子忙跪下道：“姑娘你真是活菩萨转世，姑娘只管放心，奴才听姑娘差遣。”

　　“莺儿，送你娘下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得早点出府呢！”宝钗见事已妥当，挥手让她母女二人下去。

　　宝钗心里明白，王夫人看重自己，更重要的是看重了自家的银子，让我过去就管家，怕是有多少窟窿等着我嫁妆添呢！那凤姐自己的嫁妆，怕是全填进那个无底洞了，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莺儿和她娘无亲无故，量他们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去。那宝玉心里就一个颦儿，怡红院那些丫头也驶难缠的，让我顶着颦儿的名嫁过去，宝玉发现被骗还不知道怎么个闹法呢？妈妈心里只想着那不成器的哥哥，她执意让我在此时嫁给宝玉，无非是想着贾府日后能帮哥哥一把。我这是什么命啊？母亲也不想想若是那宝玉就这么疯下去，我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想到此不觉红了脸，脑海里又浮现了水溶那绝美的背影。宝钗一个人坐在桌前发了半宿的呆，直到子时方睡下。

　　第二日一早，黄婆子便拿了宝钗给的奴籍并一千两银子出了薛府。有钱自是好办事，下午便回话说宅子已 选定了，就在贾府后身，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又又隐蔽。

　　“姑娘，这房契还是您收着吧！”黄婆子从怀里掏出房契。

　　“不用了，黄嬷嬷，我信得过你。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和莺儿出府去看你，你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在家里做你的老太太。一会出去再找个人伢子买两个小丫头，帮着你好好把那家拾掇拾掇，安排好了我和莺儿过去瞧瞧。”黄婆子欢天喜地的回去收拾房子了。

　　“钗儿，才你姨娘已打发凤姐夫妇过来纳采了，我已把庚贴交给他们带回了，如今宝玉病着就一切从简吧，只是委屈了我的钗儿，你哥哥也把铺子过到了你的名下，你找个妥当人按你的说法做吧。”薛姨妈确实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但凡儿子争气，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傻子。给宝钗五个铺子那也是给自己儿子留条活路，等薛蟠后手不接的时候，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看着。

　　“你姨娘进宫还没回来，旨意一下钗儿就是贾府的人了。” 薛姨妈一想到自己贴心的女儿就要嫁人了，不由得心酸落泪。

　　“妈妈不必如此，即使是嫁了也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往来也方便些。”宝钗连忙劝薛姨妈。

　　娘两个正说着，只见薛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妈，妈，来了，来了。” 薛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慌脚鸡似的，什么来了。” 薛姨妈对这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是一点办法没有。

　　“宫，宫里来人了。”

　　“哥哥也真是的，宫里来人了，你不说前边招待着，跑到后院来干什么？还不打发人摆了香案，准备接娘娘手谕。”宝钗说道

　　“对，你妹妹说得对，你快到前边招待着，我帮你妹妹穿了衣服就过去。” 薛姨妈此也时也慌了手脚。

　　宝钗重新穿戴见外客的衣服，方到前厅接旨。

　　“给姑娘道喜了。”宫里的徐公公细声细气地说道。

　　“有劳公公了。”宝钗在垫子上跪下。

　　“本宫爱弟贾宝玉，勤修文章，聪颖出众，今屇适婚之龄，见薛家表妹宝钗，品貌端庄，秀外慧中，二人青梅竹马，佳偶天成，特赐‘金玉良缘’匾一块，本月十五乃黄道吉日，着即完婚。”徐公公读完把贵妃手谕递给宝钗，宝钗举过头顶“谢贵妃娘娘垂爱！”

　　“娘娘另赐‘金玉良缘’玉如意两柄，珍珠、翡翠、珊瑚、象牙首饰各一套。请姑娘查收了。”徐公公接着说道，早有小太监把贵妃赏赐之物用托盘捧了进来。

　　“姑娘，娘娘赐婚可是天大的喜事，到时咱家还得来讨杯喜酒啊！”

　　宝钗忙示意哥哥，薛蟠忙把银票塞到徐公公手里“同喜，同喜啊，公公到时候一定来捧场啊。”

　　“那咱家就告辞了，娘娘还等我交旨呢！”徐公公一看银票二百两，才满面笑容的带着小太监们回宫复旨去了。

　　“腊月十五，那不是和蟠儿一个日子吗？今天都已是初八了，蟠儿你快出去叫了管家来。”薛姨妈一算日子正好薛蟠是一天的日子，真是双喜临门啊。

　　宝钗手握着元春的旨意，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自己盼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愿达成，可自己一颗芳心却丢在了他人身上，如何笑得起来呢？罢了，嫁就嫁了吧！

　　薛家母子欢天喜地的忙着娶媳妇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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