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人种

　　秦舞和老兵也相携赶来，他俩在打狗港一战，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

　　药头见秦舞出现，略略有些不自然。

　　小明心知肚明，虽然秦舞早已自承忘了药头，但是药头能忘了她吗？

　　曾经相恋、不欢而散的男女，不同之处在于：男人的绝情炽烈而短暂，过了阵痛期，只会念及女人的好；而女人的绝情，则会绵延持久，直至终生。

　　老兵看看培养箱里的小颖，对秦舞夸道：“老师，多亏了你。”

　　是的，立下首功的人应该是秦舞，正是她的坚持，才没有放弃童子军，而小明和老兵，本来是不想营救的。

　　秦舞淡淡一笑：“不存在多亏谁的问题，只能说，天不绝人类吧。”

　　相比较小明的感性和冲动，一直理性的秦舞，固守自己的信念，在品行道德上，要高出一大截。

　　正应了那句老话：只有女性冷静地看待世界，而男人总在傻傻地追逐梦想。

　　苏菲和小武夫妻、胖子、景纯、周小飞以及二营长，都闻讯赶来，围着培养箱，欢欣鼓舞，各抒己见，仿佛疫苗已经研制出来一样。

　　药头却往众人的头上浇了一泼冷水：“即便小颖真的携带免疫基因，也未必能研制出疫苗，这是一项相当复杂的工程，需要最尖端的设备和最优秀的人才。在下不才，未必能胜任这项工作。”

　　老兵自信道：“只要回到基地——共和国的首都，药头先生需要的设备和人才，我相信都能搞定。”

　　秦舞附和：“我建议尽快赶到基地，人类危在旦夕，研制疫苗是第一位的。“

　　苏菲瞥了她一眼：“那小明的女儿怎么办？”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小明，最终决定权在他的手中。

　　换了以前，小明一定会说：“这个世界的存亡跟我何干，人类的死活关我屁事？”

　　但现在，他背负太多不想背负的责任，也就无法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他有些艰难地做出决定：“等我们到了星马港，再没有笑面虎的消息，就直奔欧洲！”

　　亚当号进行水上航行，全速前进，沿途有不少海鸟在潜艇上空盘旋。

　　小明通过潜望镜观察到，这些海鸟都是白眼珠，看起来，整个东南亚都已沦陷了。

　　三天后，星马港遥遥在望，小明立刻生出不妙之感，原本它像蓝色大海中的一颗明珠，此刻却笼罩在一片烟雾中。

　　为了以防万一，亚当号立刻下潜，只露出潜望镜在海面上，慢慢地接近港口。

　　随着陆地越来越近，小明也越来越心惊，跟他一起观察的宛若，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军中高层中，她和星马港的感情最深，早已把它当作了第二故乡。

　　但现在，这已不是她记忆中的第二故乡了，那些烟雾来自星马?星马港的市中心——港口区，后来因为小明指挥的保卫战，而改名英雄的日月市。

　　日月市已毁于一场大火，小明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余烟缭绕。

　　在烟雾的上方，飞翔着数量惊人的海鸟——白眼海鸟，它们已成了地狱的使者，所到之处，人畜不留！

　　小明犹存着一线希望，命令潜艇抵近岸边。

　　然而，他所看到，彻底令他绝望。

　　码头上，游荡着无数的白眼核尸，和天上的白眼海鸟相安无事，成为地面的主宰，宰尽人类的主宰！

　　“老公……”宛若掩面哭泣，她哭的，不仅是星马港的噩运，更是因为寻找女儿和姐姐母子的线索彻底断绝。

　　指挥舱内一片沉默。

　　消息传开，星马港籍的盟军战士，哭声一片。

　　星马港，位于马六甲海峡的咽喉，是从东方前往欧洲的必经海路，也是亚、欧、非三大洲，通往大洋洲的十字路口。

　　人类的存亡，同样到了十字路口。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星马港是最早得知核变异病毒信息的城市，却依旧难逃覆灭的命运。

　　这也越发凸显小颖的重要性，早把疫苗研制出来一天，人类存续的机会就多一天。

　　小明咬牙下令：“全速开往欧洲！”

　　命令传达下去，惊动了一人，直接冲进指挥舱，找小明算账：“混账！你为什么不派人上岸？就这样丢下玫若不管了？”

　　整艘潜艇上，敢用这样的语气呵斥小明的，只有一人——乐英。

　　“干娘，我要对更多的人负责，不能冒险。”小明语气艰涩。

　　他何尝不想上岸，但经过打狗港一战，他已经知道，人类压根无法跟白眼核尸、甚至是白眼海鸟抗衡，派人登陆，等于送死。

　　乐英哭了起来，质问：“那你怎么不对你的女儿负责？玫瑰、宛若，你们两个当娘的，也这样狠心？”

　　自从一家团聚后，玫若一直是乐英带，比亲孙女还亲，她的激烈反应，可以理解。

　　玫瑰和宛若哑口无言，只是默默流泪。

　　此事涉及家务，苏菲、秦舞等人也不好开口相劝。

　　小武忙推了推娅妮，示意她出马。

　　“妈妈，哥哥和两位嫂子是为了大局考虑，你就不要添乱了……”娅妮将母亲连哄带劝，带出了指挥舱。

　　小明拭去眼角的泪水，对大家、更是对两位妻子，表明心迹：“或许，我失去了女儿，但是，童子军的那些孩子，等于我的女儿和儿子，也是我们大家的子女。我对玫若，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但对这些孩子，我一定要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否则，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家长……”

　　秦舞带头鼓掌：“指挥官，说的好！只要我们每一个大人，皆以父母之心待天下孩子，就是出现更多的病毒，也亡不了我们人类！”

　　在一片掌声中，药头也说出一番话来：“各位，延续人类的种族，除了对抗外在的敌人，也别忘了繁衍后代——这一根本性的使命，惟有不断地补充新血，我们才能对抗这个残酷的世界。我建议，解除军中避孕禁令，所有适龄男女，均须配对。在男女比例不平衡的前提下，可以多配一，以获得最大的生育机会。至于养育新生儿的生存物资，我会配合胖总管解决……”

　　药头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他的建议，已不止是强制配对生育，更大胆地提出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的观念，完全颠覆以往的道德标准。

　　不可否认，单一配偶制，在人类的历史上，从未完全地实现过。

　　原始社会，有母系和父系社会，均是多配一。

　　接着进入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社会……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的身份和地位，掌握权利或金钱的人，可以占有更多的育龄配偶。

　　即便到了提倡一夫一妻制的阶段，地下的多配一依旧不可禁止。

　　当核末世降临，社会秩序崩坏，单一配偶制也名存实亡，比如小明，就有了两位妻子，但总有些负罪感，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而像药头这样，明目张胆提出来，将繁殖凌驾到婚姻之上，确实令人震撼。

　　在座的各位高层，都是幸存者中的佼佼者，又不得不承认，药头的话，非常有道理。

　　核变异病毒爆发后，亚当号沿途所见，人类幸存者的聚居点，被逐一摧毁，几无存活，以此类推，全球的幸存者，只怕难逃同样的命运。

　　人口锐减的人类，已经到了种族灭绝的最危险关头，繁殖后代，确实上升到最重要的地步。

　　秦舞睨了药头一眼，美目流转，略有羞色：“老妖言之有理，禁孕令可以解除，多配一也可以实行。不过，不能强制推行，毕竟我们是人，不是动物，有着自己的思想……”

　　小明知道，秦舞是在为她自己留退路，她下山前，业已说明，不会再动男女之情，此刻当着大家的面，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药头直视她的眼睛：“秦舞老师，我认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种，必须要产下后代的，这才是对人类负责任的态度。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这是药头第一次如此坦然地看着秦舞，小明忽然理解了他的感受，已经失去男人能力的药头，对自己曾经的爱人，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完全跳出了个人的情感，完全站在全人类的高度，这是一种灵魂的升华，令人敬佩之至！

　　自古以来，大灾大难，就是人类的试金石，让一个个平凡人，向两极分化。

　　从这一点上，药头和秦舞，才是真正的绝配，因为他俩都超脱了俗世红尘，跳出了男女之情的羁绊。

　　小明看着这两人，不由自惭形秽。

　　景纯立即表态：“我同意秦舞老师的意见，不能强制配对，那不成了配……种了？”

　　小丫头说出这两个字，俏脸通红，忙低下头，不敢看众人。

　　小明心中一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景纯的至纯至情，何尝不是另一种灵魂的升华？

　　老兵点头道：“我赞同药头先生，但也理解秦舞老师。我觉得，配对是必须的，可以设个前提，给大家一定的时间，能两情相悦最好，实在找不到感觉的，再强制配对。”

　　苏菲微笑道：“好啊，反正到欧洲，还有一段时间，就鼓励大家相互追求吧。我看亚当号潜艇，可以改名为伊甸号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发表意见，围绕着强制配对，形成两派，争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