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来历

　　涂山离此地两千多里，在京城的北方三百里，等自己几人赶到，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祖师一觉醒来，看甄混蛋还在一旁侍立，一脚踢过去，道：“明天去涂山。”

　　墨无言一旁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和漱口的茶水，连水果茶点也准备了新的，让祖师不住点头，甄混蛋早就已经对墨无言的马屁手段无言了，得了祖师的话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rì晚上得了如此大胜，又有甄混蛋这种花样百出的人物，庆功宴上自然有无数的热闹，且不去提他。

　　第二天一早，祖师带了甄混蛋四小一起上路，由chūn湖水带了风二朱猛几个去慕容家，防止缠丝反扑，实际上却是把几人支开，这一路上马车有祖师的法术加速，不过两天就到了涂山脚下。

　　此时北方刚刚初chūn，chūn山如秀，满山新绿，山上草木不高，山势却险，乱石嶙峋中点点脆嫩鲜绿，却有一般新鲜趣味。

　　祖师将几人带到山脚，留下甄混蛋三人自行其事，无一句言语留下，带了长孙自去了，让几人对祖师说的话更有一番认识，说了不管，便连多余话语都不多说一句，以后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却都恭恭敬敬对老师离去方向跪拜行礼。

　　三人起身上山，寻找缠丝痕迹，墨无言又恢复了那副冰山模样，甄混蛋看的有趣，不时拉拉他脸皮，看这刚刚还一脸谄媚的家伙是不是还有一张脸，范横骨却是对老师说的话谨记在心，不几步就寻了一块大石抗在身上。

　　甄混蛋兴趣上来，对范横骨道：“老师传我符道，正好有一重字符，不如我写在石块上，让你更快变强。”

　　范横骨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甄混蛋道：“这符我也是头一次施为，先在你这大石上试试，你可抗好了。”

　　范横骨点头，全身运气，双臂青筋暴起，咬牙道：“来吧！”

　　甄混蛋在他背后嫣然一笑，墨无言捂脸轻叹一声，已是不忍再看。

　　只听甄混蛋一声“疾！”后“轰”的一声巨响，那石头已经将范横骨半个身子都砸在下面，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出来。

　　幸好那符不曾长久，墨无言将大石挪开空，范横骨拔出身子，低头吐两口新泥，刚要转身开口，就听甄混蛋言道：“噤声，有人来了。”便觉脚脖子一紧，被甄混蛋抓着一路狂奔，却是脸朝地面，随着甄混蛋纵跃间在地上磕碰不停，那里还能说话。

　　随着甄混蛋躲进路旁一丛矮树后，范横骨刚想说话，就听甄混蛋道：“快看！”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随着甄混蛋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不知甄混蛋现在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只是强忍着没有出声而已。

　　只见两个黑衣人影远远的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四处查探，在大石旁看了半响，又在左右查看了一下，可能是觉的只是山石滑落，便离去了。

　　“师弟啊！”看这俩人离去，甄混蛋开口就让范横骨心中一喜，祖师还没将他收入门下，可听甄混蛋口气已经认下了自己。

　　甄混蛋看着范横骨淤青的脸，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二师兄还是第一次习练符道，这个偶有失手，让你受伤了，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啊！”

　　范横骨急忙道：“不怪师兄，还是横骨练得不到家，辜负了师傅他老人家的期望，以后还要师兄多多提点才是，这符很是有效，以后师兄熟练了自然就好了。”

　　甄混蛋强忍道：“这以后练符免不了要让师弟受伤，这让师兄怎么过意的去。”

　　范横骨拍胸道：“师兄尽管放心，我这身子结实，受的住的，还是修为要紧，师兄以后尽管在我身上画符，没问题的。”

　　墨无言在旁一个劲的摇头，这二人一个只要是别人对自己好一点，或者是自己信任的人就一根筋的信服，被人卖了还要把钱送过去说声“谢谢啊！”

　　那一个却是得了一个打不死、玩不烂的人形玩具，一门心思的想些好玩的恶作剧做着实验。

　　这两人碰到一起当真是绝配了，三人这一路远远吊着缠丝的两人，这两个兄友弟恭，一声声师兄、师弟好生让人肉麻，范横骨这一路上撞了三回树，掉了两次陷坑，一次流沙陷阱，甄混蛋一路上也是熟悉了不少的符法，除了不能持久，倒是别有妙用。

　　墨无言看着二人胡闹，嘴角一丝笑意总是不散，留意着前面的情况，免得跟丢了。

　　前面两人却不像是放风的探子，一直到了rì暮时分还在往涂山深处前行，山路艰难，又行了半个时辰，天sè已经全黑，两人才寻了一个避风处生火歇息。

　　墨无言道：“看来这缠丝藏的真够深的，我们也休息一下吧，今rì我守夜。”

　　三人退出老远，寻了个那边看不见的大石，躲在后面，取出干粮吃了起来，范横骨却是将大碗取出，将干粮放到碗里，恭恭敬敬的捧着饭碗吃了起来，这碗也是奇妙，自从祖师将外面封印打开，能大能小不说，不管什么食物放到里面，吃下去都会觉的浑身暖洋洋的，有元气在体内流淌，根骨也能感觉到强壮。

　　刚吃了几口，甄混蛋抽抽鼻子，道：“那两人生的火有问题，里面掺了脂香，怕是有朝廷的探子为大军指路，我就说朝廷的人怎能放任缠丝造反，原来早就有了准备，看来大军就在我们身后了。”

　　此时大乾新立，十国残余和前朝遗民大多散落江湖，若不加控制，这天下必定风雨飘摇，朝中暗中设立有侦缉处，分侦、查、锁、灭四门，专门针对这些不安分的江湖人物，否则这江湖中的厮杀争斗之事又那是各地捕快可以插手的。

　　墨无言点头道：“这次定是灭字门那些屠户带了大军前来，怕是这缠丝一个也跑不掉了。”

　　范横骨却是一头雾水，不知二人说的什么。

　　甄混蛋道：“你从小和你父亲失散，在潘城混rì子，我们这些所谓隐世家族的手段和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少，rì后怕是要吃亏，现在无事，我说一些给你听。”

　　范横骨急忙将口中干粮咽下，正襟而坐，他是最喜欢听说书讲故事的，只是幼年和母亲实在贫苦，少有银钱听书，当下眼巴巴的看着甄混蛋。

　　甄混蛋先将江湖中一些门道和范横骨说了，然后道：“我们这些家之所以被江湖中人称作隐世家族，血脉中各有奇妙，但历来人丁稀少，多数都是传承过万年，家中有仙家法决传承的，还有一些是偶尔得了仙家传承，只是这事情除了我们自己知道，江湖中却是没人知道的。我们各家每一代都有人在江湖中走动，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世人知道我们名声，好方便行事，也有监察世上有没有人滥用法术作恶之责，还有一些隐世门派也同我们一般行事。从万年前天地封绝，这世间就只能运用一些小法术，莫说霞举飞升，就是练气高深之辈在世上行走都会散落元气，境界大跌，只能是我们这些稍稍有些法术的小虾米为各方在世间的行走，据说这世上多有一些门派已经封门万年，也不知真假。总之在天地封印解除之前，俗世争斗时绝对不许使用法术的，这是我们这些家族和门派共同定的规矩，违反必有大祸，这个你得记牢了，绝不能随便解开双臂的封印。”

　　范横骨急忙点头，甄混蛋又接着说道：“我们这些家族和门派的根本都在四边之地，也就是封印的边缘，那里的元气较为充沛，可以修炼到较高境界。可这些年来封印破裂，四边不稳，尤其是西边和北边常有外族通过封印来犯。我们各族的嫡系要到十六岁血脉苏醒才能得天地承认血脉，得以正名，所以十六岁才有名字，先在江湖中闯荡四年，经历人情世故，二十岁后都要到四边去镇守，抵御外族，这些我也不知道太多，只好等二十岁咱们一起去看看了，你爹现在就在草原极北以北，到时候咱们就去哪儿。”

　　范横骨听了，狠狠握拳道：“娘去世前交待我见了那傻货一定要狠狠揍一顿，到时候一定打得他让我nǎinǎi都认不出来。”

　　甄混蛋和墨无言二人听言互相看了看，着实是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只有范横骨一头的雾水。

　　墨无言许久不曾如此大笑，眼泪都出来了，说道：“横骨，你可真是个……真是个……”

　　甄混蛋接口道：“妙人！”

　　墨无言道：“对，就是个妙人。”

　　范横骨幼年和父亲失散，与母亲一起在乱世中历经磨难，力气又大的惊人，除了母亲之外，都当他是怪物一般，极少与同龄人玩闹，挨打又极少还手，更被人叫做贱骨头，历尽人情冷暖，最是珍惜情分，现在看两人笑的开心，心中却是温暖，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三人互相看着，笑的更是畅快，良久，甄混蛋回过气来却是说道：“我下面说的关乎xìng命，小骨头你要记好了，我中原各家各派虽然时常有些龌蹉，却都不曾撕了面子，生死相争，唯有草原大雪山，西方魔教，东海倭人这几个见面就是不死不休，心中不可有半点侥幸，见面当出全力。至于南方巫族，这一族自给自足，倒是和我们没什么纷争，只要不犯了他们的忌讳，都不会动手的，只要不去招惹就好，这些只是内乱，应该少有我们的敌手。要是到了四边之地，却要小心那些外族，也许是人，也许是兽，还有可能是妖魔，那时却要有眼力，不可力敌，能跑就跑，保命才是第一，千万别一根筋乱冲，你可记住了。”

　　范横骨点头，心中却说这故事讲的没个头绪，也没扣子起伏，甄混蛋要是改去说书，怕是那场子定是赔个干净，口中却是说：“都记住了。”事关生死，当是不敢忘的。

　　甄混蛋又说些江湖琐事给范横骨听了，各自睡去，唯有墨无言盯着那远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