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鹿死谁手。 第二十五章 【不跪天地，只拜良心】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空中的乌云犹如漫天泼墨，浓厚无比，虽然说不上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却也让人有着一种极端难受的压迫感。当黑色比亚迪宛如幽灵一般划过夜幕下的大地出现在北京长大院门口的时候，秦鱼蛮的嘴角却渐渐地浮起了一丝冷意，越是靠近这一片土地，他心中的那一丝冷漠和凶戾便越是肆意地散开来，虽然已经被他刻意地收敛，但那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冰冷狠厉，却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块亘古不化的玄冰。“您好，请问您找谁。”一名门卫示意秦鱼蛮将车停下，然后敬了一个军礼，客气地说道。“哦，东院的秦家。”秦鱼蛮将自己的证件递了出去，对方翻开证件，眼色之中闪过一丝愕然，但是很快他又将证件还到了秦鱼蛮的手中，敬了个礼，向警备室示意放行。秦鱼蛮微微点了点头，脚下微微一用力，车子便继续朝前滑行。“班长，刚才那家伙是谁？”另外一名卫兵看到自己班长那恭敬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道。“他？”先前那士兵听到问话，突然苦笑了一声，却根本没有回答旁人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道，“秦家今天怕是要热闹了。”秦鱼蛮站在这幢透着古朴凝重气息的三层小楼外，神情凝重，却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根卷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才在花坛上摁灭了，走上前笃笃笃地敲了敲门。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秦鱼蛮，目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进来吧，除了你父亲之外，大家都在。”踏进小楼，秦鱼蛮才现家里人的确不少。除了给自己开门的大伯之外，两个从政的叔叔都在，女人正三三两两地围着秦鱼蛮奶奶唠嗑着家常，而一个年轻人和两名青年此时正坐在沙上交谈，看到秦鱼蛮踏进屋子，这三个人之中的两位脸色微微一沉，接着嘴角便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奶奶，我回来了。”

　　秦鱼蛮走到老人的面前，微微弯了弯腰，恭恭敬敬地打了一个招呼。

　　养尊处优的老人却瞧也没瞧秦鱼蛮，只是自顾自地聊天，很显然极度不待见秦鱼蛮，秦鱼蛮的大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脸阴沉地看着秦鱼蛮，冷声问道：“秦鱼蛮，见着大家都不知道挨个儿打下招呼么？”

　　“大伯，二叔，四叔，我回来了！”

　　秦鱼蛮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在进入小楼之前，他脸上的凶戾便尽数收敛了起来，此时满脸毕恭毕敬，哪儿还有与苏谨坤厮混时候的洒脱飞扬。这也是秦鱼蛮不肯让苏谨坤跟自己回来的原因，若是让苏谨坤看到自己这副退缩的模样，非把这幢三层小楼给闹个底朝天不可。

　　以苏谨坤那混世魔王一般的脾气，倒真敢这么做。可秦鱼蛮不敢，苏谨坤真这么做了，非被他自家的老头子给吊起来狠狠地抽上一顿，关上半年紧闭不可。这是秦鱼蛮所不想见到的。

　　“哟，惹了麻烦就往自家跑，在外面磨练了几年，没想到还是这副德行。”

　　围在老人身旁的一个女人突然抬起头，看着秦鱼蛮阴阳怪气地笑道，这女人外表端庄无比，长得也是颇为精致，只是眼底闪过的那一丝精明和妒忌却和她的气质格格不入。

　　“二婶说笑了。”秦鱼蛮心底冷笑不已，面上却依然是恭恭敬敬，应了一声之后便朝着沙的方向走去。

　　“鱼蛮，别忙，你婶婶倒也没有说错，今天我们等在这里，便是想听你给我们一个交代，你父亲不在，有些事情该管教的，我们便得替他教教。”大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鱼蛮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那为自己打开小楼大门的中年男人。

　　“不知道大伯想要鱼蛮交代什么？”秦鱼蛮轻声问道，眼睛却在其他几人身上扫了一扫，二叔四叔仿佛没事人一般，一人端着一杯武夷山大红袍在轻哼着京剧，而一人正看着一张财经类的报纸，只有自己的两个堂弟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我说堂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刚在西藏打了一名大校，转眼就给抛在了脑后，可惜这事儿你能忘，咱们秦家人不能忘啊。”

　　秦南平阴冷笑着，对于自己的这位堂哥，自己和秦绪都不喜欢，不仅仅是三人的脾气合不来，更重要的是这位堂哥深得老爷子的喜爱，而大家心里都明白，虽然现在家主是秦鱼蛮的父亲秦中正，老爷子秦北鸣若是有着任何言语，在秦家都得被当作圣旨来捧着。可惜现在老爷子一脚踏进了棺材，连一封遗嘱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在秦南平看来秦鱼蛮没了老爷子这座巨大的靠山，根本屁都不算。

　　可惜的是，除了秦鱼蛮，谁也不知道，老爷子不是没有留下东西，而是留下了自己一生的积淀，而这一切，现在只有秦鱼蛮才能掌握。

　　“对于鱼蛮来说，打一名大校，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秦绪也是连连冷笑，面对秦鱼蛮，雪中送炭他不会，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却是丝毫不会放过。

　　“鱼蛮，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做的事情给家族带来了很坏的影响？”不仅仅是秦南平和秦绪，秦鱼蛮的大伯也是再次开口，向着秦鱼蛮质问道。

　　“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已。”秦鱼蛮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明白当初自己的举动会为家族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他并不后悔，如果事情重演一次的话，他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龙有逆鳞，那位老人便是秦鱼蛮心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好一句说了不该说的话，难道对方说错话，你便要动手么？”秦鱼蛮的二婶再次开口，语气尖刻无比，“鱼蛮，不是二婶说你，你那暴躁的脾气什么时候改改，看看南平和秦绪，你们年纪都是相仿，人家处事可是要稳重得多了。妈，您说我说得对不？”

　　那位养尊处优的老人终于正眼放在了秦鱼蛮的身上，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轻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情便该承担自己的责任。秦家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便是规矩从来没给坏过，要是随便出来一只小猫小狗也打着咱秦家的幌子出去招摇，那这秦家恐怕也就不姓秦了。”

　　“奶奶是觉得鱼蛮也错了？”秦鱼蛮心中憋着一口怒气，他不相信在座的这些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若真是自己跋扈猖狂，他不会反驳半句，但是一旦牵涉到了老爷子，秦鱼蛮心底的凶戾便会彻底激，别忘了秦鱼蛮不仅仅是秦鱼蛮，还是赵老狐狸手里的宝贝疙瘩，军中蛮鱼。

　　“难道你觉得自己是对的？”秦南平突然从沙之上站起了身子，丝毫不示弱地盯着秦鱼蛮。

　　“南平，坐下。”老人突然了声，秦南平这才微微坐回了沙，看着秦鱼蛮不耐地冷哼了一声。

　　“我看你在外面的几年，除了在话语之中夹枪带棒外，没学到别的什么东西，连养浩都要差上三分，北鸣是信错了你。”老人脸色渐冷，目光扫过跟秦南平二人坐在一起的年轻人，道。

　　“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养浩哥可是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出来，这些年给咱们秦家立下的功劳可不少，而鱼蛮嘛……我看差上的可不止三分啊。”秦绪与秦南平都是深得老人欢心，这张养浩虽然也只是个外人，是秦鱼蛮四婶的弟弟，不过在秦家效力十多年，可以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从未出过纰漏，秦家早已经将对方当作自家人看待。

　　“小绪，你这话可要捧杀我。”张养浩刚刚三十岁出头，长得可以说是英俊，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他说话的风格就和他做事时候一般，滴水不漏，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刻意地雕琢，点到即止，却又不失真诚。

　　“养浩，小绪这话可不是在捧杀你，这些年你做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有功劳的我们秦家会惦记在心里，当然，犯了错的，我们秦家也绝对不会姑息。”秦鱼蛮的奶奶眼皮微微抬起，看着秦鱼蛮沉声道，“跪下！”

　　秦鱼蛮眉头挤在了一起，除了当年在秦北鸣的坟前长跪一宿，他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屈膝，即便是小时候他的父亲秦中正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他也只会咬着牙默默地忍受。“不跪天不跪地，只拜良心”是老人小时候教给秦鱼蛮的第一句话，这句话便如同刀刻一般深深地印在秦鱼蛮的心底。

　　“哟，堂哥，你不会是连***话都不放在心上了吧？”看到秦鱼蛮半晌都没有动静，秦南平冷嘲热讽地笑道。

　　“养浩，让他跪下！”

　　秦鱼蛮的奶奶也觉得自己有些挂不住面子，冷哼了一声，朝着一旁的张养浩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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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章估计是下半夜了，粗糙了点，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