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何所求

　　“可是，我只等到我那想出人头地却被打的只剩骨灰回来的爹！还有再也没有回来过的早就忘了模样的娘！只剩下天天看到俺爷每天晚上蹲在大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眼袋睡不着！什么狗屁好日子！我不在乎！你们在乎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是不想……我只是不想我那没了儿子的爷走的时候，没人送终！”

　　浮生突然猛吸一口气，大声唱了起来，只是原本清亮透彻的声音，变得哽咽和沙哑……

　　“百万金，千万银，挣来挣去，是烟云。

　　世上就是那么多金，世上就是那么多银，争来争去，带进陵？

　　金归属你，银你占有，他人其不是枉来世上走？祖祖辈辈没有金银命？

　　金子走，银子飞，人才有奔头，人才有欲引。

　　有的人挣金辛辛苦苦，有的人挣银勤勤恳恳，出力的挣不到那么多金，省劲的反而卷走那么多银。

　　金多的西去带不走，银少的升天撇没有。金多的自由自在，银少的东征西奔。

　　富的多占金银和美女，穷的填饱肚皮无他求。

　　富家庭为富不仁，穷知足和谐六亲呐……。”

　　最后的唱腔，甩入夜空，悠长百息不断，裂人心扉，响彻长空且不绝与耳……

　　屋里，听着浮生的歌声，霍英雄和段天命沉默不语，霍东华突然开口对诸大宗师道：“好一口真气不绝！这本事，这心性……嘿，你这孙子，真心绝了。”

　　诸大宗师突然停住了一直没断的吧唧声，拿出除了吃饭没离开过嘴的烟杆子，叹息一声，道：“哪有不入世就能出世的大宗师！是……俺害了他。”

　　诸大宗师站起身来，一直佝偻着的腰身停止了起来，好似一把抹去铁锈的百战钢刀，凌烈逼人！他大步走出了屋子，对着房顶喝道：“浮生，下来！该收拾东西了，明天一早好赶路！”

　　屋顶上的歌声戛然而止。

　　浮生伸出头，望了望仰着头看他的爷爷，他看到了爷爷眼神中的坚定和不容反抗。这是他武艺超群的爷爷，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大宗师该有的杀伐决断！

　　浮生缩回头，接着猛地跳出身，在顺着屋顶往下跑了两步，纵身跃下。

　　刚走到门口的霍英雄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段天命见他如此反应，嘿嘿笑道：“少见多怪。”看来，他早就见识过浮生的这门绝技了。

　　这老屋建的时候，梁就架的高，从浮生跃下的地方，到地面得有近两丈。如霍英雄这样的高手，如果从两丈高的地方往下跳，倒也跳的，但难免步履不稳，荡起烟尘。

　　而想如浮生这样，如履平地的跃下，就太难了。

　　一直没见过浮生身手的霍英雄，此时才如见一斑而窥全豹，知道浮生的实力，不可小觑。

　　浮生落地后，虎着脸对诸大宗师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你没说，但是俺决定了。”诸大宗师继续吞云吐雾，把脸笼罩在烟雾中，看不到表情，可腰杆依然笔直。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浮生少有的露出怒色。

　　“凭俺是你爷。”诸大宗师淡然道。

　　“……。”浮生无语了，片刻后怒道：“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老东西，你这是……？”走出屋子的霍东华道。

　　“唉……。”诸大宗师叹息一声，道：“其实俺说同意他走，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走，说到底是俺舍不得，是俺怕了。他爹出去没几年，就剩了把骨灰回来。他这次出去，要面对的高手，虽然我没见过，但是听你们说的，俺也能想的到。俺练了一辈子武，还能不知道高手对决有多危险？即使是以强凌弱，也可能因为一时疏忽而丢掉性命。”

　　“那你还让我走！”浮生不爽道。

　　“因为俺不能自私，你也不能自私！”诸大宗师喝道，但是看到浮生略带委屈的面孔，口气又一软：“爷知道，你是为了爷才不走的，哪个年轻人不想出去见见世面？你是怕俺年纪大了，不能照顾自己了，你也是知道，俺其实是舍不得你的。可是，这事儿不比别的，你这次出去要办的事情，比俺重要，也比你自己重要！咱家武训怎么说的？你给俺背一遍！”

　　“尊师重道，孝悌正义，扶危济贫，除暴安良，虚心请教，屈己待人，助人为乐，戒骄奢淫逸！”浮生瘪了瘪嘴，嘟囔道。

　　“说的好啊！咱武人就是要按这武训行事！”诸大宗师语重心长道：“不能只是从口出，入的耳，却不走心啊！”

　　“我走了，你怎么办？”浮生依然强道。

　　“你放心！你走了，我在这陪你爷爷！”这时，霍东华开口了，道：“你们两个好好打，不用为我们两个老家伙担心！

　　“你会做饭，扫院子，放羊种地吗？”浮生撇了撇嘴。

　　“你这臭小子！我不会学吗？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让英雄他爸给俺两个老头子请保姆来，行吧？”霍东华笑骂道。

　　这时柳叶眉也顺着梯子爬了下来，道：“要是你出事了，我就来替你养老送终！”

　　“好好好！”诸大宗师眉开眼笑：“你肯定俺孙儿强！”

　　浮生看着这一圈儿，无奈道：“你们就是非逼我走？”

　　霍英雄见浮生语气松动了，哈哈一笑，一只手揽着浮生的肩膀道：“你就跟兄弟们走一遭！有咱三个，还怕赢不了？”

　　“别咱咱的，我跟你不熟。”段天命怪眼一翻道，不等霍英雄发脾气，段天命已经道：“不过，浮生，一直我们俩打，难道你不腻吗？我们出去走一遭，也让天下人看看咱的手段！”

　　“浮生，你就去吧，如果你不去，霍英雄一个人面对七个高手，反而更危险，你要是去了，以你们三个的本事，一定能安全回来！”柳叶眉眼珠一转，又压上一块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