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不了身的咸鱼(1)
嗨,我的男人 | 作者:漫漫红糖水 | 更新时间:2016-12-10 16:4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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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在超市里买牙膏会送个漱口杯的道理一样,失恋除去本身的痛苦之外还会附送一系列的小麻烦。
比如走在外面随处都会碰到有人问,诶,最近总看到你一个人,你男朋友呢?啊,分手了?不会吧?怎么会这样的啊?
如此这般,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这样的关心实则是一种变相的伤口撒盐。
问的人多了,盐撒的多了,原先的那块伤口就成了正月里的腌腊肉。
然而让我觉得真正麻烦的不是别人是我老娘。
都说纸包不住火,其实沙子啊水啊龙须酥啊什么的也都是包不住的。
所以当我妈打话大声质问我的时候,我想着终于来了,完成腌腊肉所需要的最后一把花椒终于洒下来了。
我告诉她,我和秦科性格不合,我不喜欢他了,我把他给甩了。
我妈听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说要火车过来宰了我。那种愤慨就好像是杜十娘她亲妈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沉了百宝箱。
快临近月底的时候,我妈却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让我回家一趟给我过生日。
我奇怪,上次她在电话里还是欲将我除之而后快,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知心妈妈的样子?
我妈在电话里温柔地说,你是我女儿,当娘的怎么做不都是希望你好么?不管你有什么事儿,周五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顿好吃的,给你过生日。
我放下电话,心里暖流澎湃,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23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回到了家。
在一片氤氲的烛光中,我亲爱的母亲催促着,来来来,快许愿。
我闭上眼,默念,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让我右手边的这个人消失,或者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幻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打开日光灯,当房间内重新充满光明之时,我向右看——神啊,你遗弃我了么。
右边的人意识到我在看他,转过头向我微微一笑,我立刻皱眉,笑屁啊。
我妈用筷子敲我,怎么说话呢,秦科是我请来的客人,跟你没什么关系啊。来来来,吃菜,这个鸡腿给你,来叶帆,这个给你,都别客气啊。
一只鸡有两只腿,左边人一只,右边人一只。而我的碗里,洁净的如同神明。
我说过什么来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秦科把鸡腿夹到我碗里,我看着他,他说,鸡腿还是要给寿星吃的。
我把鸡腿按原路夹回去,以前是喜欢吃,现在看着就烦。
秦科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妈问,秦科现在学习还是很忙吧?
他说,现在刚开学,所以这段时间还好。
我妈和他说着话,我也无心插嘴,拿起杯子把葡萄酒都倒进了嘴里。
我推了叶帆一下,要他把旁边的酒拿过来。
叶帆说,这酒很贵,你能不能不要牛饮?
我点头,给我满上,我猫饮给你看。
我妈突然清了一下嗓子,说,小两口呢都是打打闹闹过来的,我和江雯他爸年轻时也经常闹。可闹归闹,也不能伤感情啊。年轻人容易冲动,遇到一点不对就说要分手,到了后来啊就会悔得连肠子都绿了。江雯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毛躁,说是分手我估摸着也是她没转过弯来,秦科你呢,也就多让着她点儿。
我低着头拿筷子压米粒。
我妈今天叫秦科来,到底还是为了劝和,只不过这一番苦口婆心终究是要白费了。
“伯母,分手的事,错在我,不关江雯的事。”
我听到秦科这么说,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对我妈说,我们会分手,是因为我不懂得珍惜,做了错事,伤了她的心。我没有照顾好江雯,伯母,对不起。
我妈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一说,愣住了,半天叹了口气说,算了,就像她爸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年轻人谈恋爱跟我们那会儿也不一样,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顿饭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吃完了。
饭后,我把秦科拉到门外。
我盯着他,问,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分手以来一直很平静,那么前些时候的蛰伏是为了今天的一击么?
秦科说,你想多了。我来是因为你妈带电话要我来的,本来我是做好了被打的准备的,来了之后才发现你妈并不知道我们分手的原因。
他说这话时,面带微笑,让人分不清真假。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你妈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呢?
我看着他冷哼道,你不要想歪了,我妈向来受不得我有半点委屈,我们的这个故事又那么刺激,我怕告诉她她会受不了。
隔了一会儿,秦科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撇过头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你的对不对得起已经无所谓了,和我没关系。
说完,我转身推门进了屋。
进屋后,我妈已经切好了蛋糕,分开盛在了几个小碟里。
我拿了一碟,尝了一口,醇香浓郁。
瞥了一眼秦科,他看着手里的那碟蛋糕却迟迟不动。
再仔细一看,我顿时头都大了。
原先的蛋糕上是裱了字的,上面写着“祝江雯二十三岁生日快乐”几个字。
而蛋糕被切后,秦科手上拿的那一块儿,好死不死,刚好留着“江雯”两个字。
我就看着秦科慢慢把“江雯”挑起,送至嘴爆张开口含住,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幕太邪乎,我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皱着眉看着他,你快点吃!吃完了就赶紧坐火车回去!
我妈擦了擦手说,都这么晚了,要走也是明天赚现在哪来的火车?
我没说话。
这样僵了一下,秦科放下碟子说,不要紧伯母,现在这个点火车票还是买得到的。
他站起身走过来,将一个袋子递给我,说,生日快乐。
我接过来,随手放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秦科也不在意,回头笑着对我妈我爸说,伯父伯母,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妈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天都晚了,真是的,我送送你。
十几分钟后,等我妈回来时,我还是维持着原先的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我妈看着我说,你啊你,真是属石头的,跟你爸一样倔。
我爸本来好好地坐那儿低着头看报纸,闻言突然抬起头来,表情甚是委屈。
我说,妈,我和他已经彻底分手了,彻底,晓得吧?就算等到布什和拉登握手言和,我和他之间都不会有任何奇迹,所以妈,你以后也别再这样了,尴尬。
我妈挥手,行行行,你长大了,自己能做决定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只不过你要记得,凡事留一犀日后好相见。
我表面上没说话心里想着,话是这么说,要是您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要说留一犀怕是一个点儿都不会给他留,逼也要逼着他消失在整个平面内。
瞥到沙发上的秦科留下的那袋东西,信手把它拎过来。
看了半天,摆到了桌上,想了一下,又拎回来放在腿上。
叶帆出言嘲讽,不就是个礼物么?里面又不是炸弹,你至于么?
我白了他一眼,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盒拼图。
这礼物可真是有够新颖的。
我把拼图搁在了旁爆对叶帆说,你要不要也早点回去,晚了走不安全。
蹲在电视前的我娘,突然轻飘飘地插了这么一句,是啊,晚了,不安全哪。前几天晚上街道口那儿还发生持刀抢劫,犯人还没抓到呢。唉,可怜哪,这么晚,人生地不熟的,路也不认得,搞不好就晃到小巷里了,诶,搞不好呢,那犯人正好就蹲在小巷里呢,心里还美着,哎呀哎呀,老子等了半天,终于有个鲜货上门了,呵呵呵呵。
我脑门挂黑犀妈您都这么老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说什么抢劫犯干脆说有杀人犯得了。
我爸说,是真的有,被抢的人是你妈以前的牌友。
我一时语塞,缓了一下,说,有就有呗,那又怎样。
电视里播着笑傲江湖,林平之正在挥刀自宫,我妈看着边念叨着“可怜哪”边哼着小白菜的主题曲,那叫一个凄婉。
我盯着手里的杂志,“贪官局长风情小蜜,迷情陷阱终招杀身之祸”,看了半天,第一自然段还没看完。
烦燥,我把杂志扔到桌上说,口渴了,我出去买饮料。
我妈笑着点头,去吧去吧。
叶帆跟着我出来,我对他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叶帆看着前面,你是要去找他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瞎说什么呢。
他白我一眼,不是吗?那刚才你在跟谁发短信呢?
我没说话,他转过头接着说,一起去吧,你能怎么安排?就让他今天住我家吧。
我说,真的是麻烦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靠,你早就麻烦上了,现在才发觉?
坐在的士上,我看着窗外发呆,叶帆突然说,其实我也有个礼物送你。
我转过头,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条手链。
我拎起那串手链,问,蓝宝石么?多少克拉的?
他哼含想钱想疯了,这就是个地摊货。
我把手链戴在手上转了转,挺漂亮的。
我看着手链问,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玻璃?玛瑙?
他说,水晶。
是么,蓝水晶手链。
车驶到广场前停下,秦科正靠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仰着头望天。
走过去,秦科转过头,展开笑容,你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仿佛是个孩子。
我撇过眼不看他说,是我妈怕你出事。要你今天晚上住在叶帆家,明天一早就走。
他不答腔,只是看着我慢慢地笑,笑得极其欠扁。
我冷冷地说,我看你还是今天就走的好。
说完我掉头就赚他顺手拉住我手腕说,怎么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秦科说,虽然伯母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我已经买了火车票。既然买了票了,就不会错过这趟车。我就会一直等,直到等到那辆火车来。
我说,既然这样随便你。
我转身离开,他在我背后说,江雯,谢谢你。
我说,你谢错人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回程的车上,一路沉默。
我下车的时候,叶帆说,你还是喜欢他吧。
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问,你还是喜欢他吧?
我关上车门,死小孩,快回家!
晚上,我躺在怎么也睡不着。抬起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触感。
起床,打开台灯,从屉子底层拿出那盒拼图。
将那一块块的凹凸全都倒出来,六百片,铺的满床都是,最后落下的,是一张色的卡片。
曾经的恋人,礼物,深夜,隐藏的卡片,。
有了这些关键词,所以不要怪我自恋,对这张卡片进行了少女漫画式的推测。
我犹疑地打开那张粉色卡片,十秒钟之后,轻轻合上。
而后,那张卡片在我手里碎尸万段。
卡片上写的只是这么一句话:拼图虽然与智商无关,但鉴于你的能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拼图背面有归类的提示,按照提示来拼图会简单得多。
在拼图的正面努力尝试了半个小时,我只找到两块契合的。终于放弃,把那六百块拼图全都翻了个面。
拼图的背面标了字母,指明了哪几块儿是一部分。
就这样一点一点,一块一块,等六百片全部归位,天已经微微亮了。
时间过得居然比通宵上网还来得快。
完整的拼图呈现的画面是一幅美妙的风景,天鹅湖上天鹅飞。
只不过这个拼图显然已经被人动过,原先的主人在拼完后用记号笔在图上写上了几个字。
而如今这几个字随着图片的拼凑再次显现了出来。
“对不起。”
我躺回到,对不起?
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最可恶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