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临时徒弟

　　这个人是姒子明。

　　他本来是过来找苏禾学习中医知识的，谁知道来得如此之巧，成为了苏禾的救命稻草，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然后转头冲还追着她不放的妞妞说——

　　“姐姐现在还有事情要忙啊，就不陪妞妞啦，妞妞自己去玩吧！”

　　妞妞小嘴一嘟，撅得都可以挂油瓶子了。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断然说道：“不！”

　　苏禾连忙扯了扯姒子明，示意让他帮帮忙。

　　还没有进入状态的姒子明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苏禾，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不知所措。

　　苏禾二话没说将他推了出去，当了那可怜的挡箭牌。

　　姒子明苦着一张脸，却不得不在妞妞身前蹲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妞妞啊，姐姐呢可是来我们村长帮我们治病的神医哦，现在她要去给大家看病了，你不能拦着耽搁她啊！妞妞生病的时候也是很不舒服的不是吗？……”

　　姒子明蹲在那里，冲着妞妞循循善诱，极有耐心。

　　不过他这算是很有一套，没过多久，妞妞就乖乖离开了，也不吵了。

　　苏禾总算是松了口气，满意地拍了拍姒子明的肩膀：“不错嘛，临时徒弟！”

　　“徒弟！”姒子明平静的眼神一下子激动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神医您……您要收我为徒吗？”

　　苏禾撇撇嘴：“只是暂时的，帮助一下姒家村，接下来怎么办，还是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起徒弟，苏禾又不禁想起廖景来，那是她平生以来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

　　那孩子老早之前就回了他爸身边了，虽然苏禾经常都在与廖景通电话，但是前段时间那么忙，难免会有顾忌不到的时候。

　　之前苏禾还听着廖明东说，想要把廖景送到国外去读书，以后好考什么伊顿公学。不过廖明东也知道现在他家小儿子，虽说还是流着他们家身上的血，但是话语权什么的基本上都算是没有了，所以才打电话来询问苏禾的意见的，语气十分的恳求，廖明东非常希望廖景可以接受传统的贵族教育。

　　可惜这个贵族，是英国贵族。

　　伊顿公学本来就是英国最好的中学，以精英摇篮和绅士文化闻名世界，苏禾了解了伊顿公学的相关信息，也算是能够理解廖明东希望望子成龙的心态。

　　苏禾自己倒是无所谓，其实廖景在中医方面的基础已经非常不错了，接下来的学习，是要看他的悟性的，没有必要天天呆在她的身边，去留学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苏禾非常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被师父林玄青知道，晓得了他的徒孙要被送到国外去读劳什子贵族学校，可不得气成什么样儿，廖明东多半要被骂惨。

　　正是苏禾清楚这个，所以才没有同意这件事情，前几天廖明东都还在希望能够说动苏禾呢，恰好最近苏禾出来义务行医了，也算是勉强躲过了廖明东的电话。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廖明东天天都在打电话希望能够努力说动她，苏禾心里尽管烦躁，但如果要她把人家大骂一顿，这事儿她还是真的做不出来。

　　“小神医，你在想什么呢？”姒子明在旁边问了一句。

　　苏禾摇摇头：“没什么……哦，对了，既然你现在都已经成了我的临时徒弟了，就叫我老师吧，叫什么小神医，让我总是感觉怪怪的。”

　　苏禾都这么要求了，姒子明自然是不敢不从。

　　苏禾坐在椅子上抱着电脑看那些村民的病历，准备用她过目不忘的经历做一个归纳。

　　现在她跟姒子明都在村长家的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也是村长特意准备的，可以让苏禾用来放药材，她车上的那些东西，昨天中午的时候苏禾就已经叫人跟自己搬到这里来了。

　　苏禾让姒子明就在自己身边坐下，向来温和的表情，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起来。

　　“你看，这个是少阳、阳明合病，往来寒热，呕不止，郁郁微烦，舌苔黄，脉弦有力者……”苏禾指着其中的一个案例，然后开始讲述起来。

　　姒子明弱弱地举手：“这个往来寒热……是什么？”

　　苏禾一愣，这才想起来姒子明不过是个初学者，之前什么都没有了解，便只得耐心地解释起来：“往来寒热就是寒热往来，从字面上讲，就是恶寒和发热交替发作。”

　　“哦……”

　　“好了，接着说，这个病呢，就应当使用大柴胡汤，这大柴胡汤出自《金匮要略》，大概用量是柴胡12克，黄芩9克，芍药9克，半夏9克，生姜15克，枳实9克，大枣4枚，大黄6克。关于这个药方你现在还不需要死记硬背，我等会儿给你一本方剂趣记，你自己先看着，我也就是现在说说。”

　　“那为什么要使用这个药方呢？”姒子明非常虚心地问道，看样子还是很好学的。

　　苏禾开口滔滔不绝起来：“方中重用柴胡为君药，配臣药黄芩和解清热，以除少阳之邪，轻用大黄配枳实以内泻阳明热结，行气消痞，亦为臣药……”

　　“君药臣药是什么意思？”

　　“君臣佐使，君药臣药里面的君臣，就是这个君臣佐使里面的君臣，这个是一个方剂组成的基本原则。君臣佐使这个意思，原本是指君主、臣僚、僚佐、使者四种人分别起着不同的作用，放在中医里面，就是指中药处方中的各味药有着不同的作用，它的出处是《神农百草经》，原句是‘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下药一百二十种为佐使，主治病；用药须合君臣佐使’。”

　　“就是说，每个药方里面，都有君臣佐使之分吧。”

　　“这个当然，君药分量最多，臣药次之，使药又次之。不可令臣过于君，君臣有序，相与宣摄，则可以御邪除病矣。”苏禾说完一笑，“这个是李杲在《脾胃论》里面说的。”“那它们分别又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君药是针对主病或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臣药呢，一是说辅助君药加强治疗主病或主证的药物，二是说针对兼病或兼证起治疗作用的药物，它的药力要小于君药。至于佐药使药，就是……”

　　一个虚心问，一个用心教，本来苏禾是打算根据这些症状开好药方然后给村民们送上门去的，结果现在却变成了一堂课程。

　　看到苏禾口若悬河，药方跟各种中医的知识都是信手拈来，姒子明听得是眼睛发亮，心中也是不断地感叹中医的神奇，和跟万物运转的规律暗暗应和的一些道理。

　　苏禾一讲就收不住，结果，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人慌张的声音，不断地喊着小神医，小神医在哪儿。

　　苏禾不得不停下了讲课，疑惑地转过头：“有人找我吗？”

　　“不会是村子里面有人急病了吧？”姒子明急急忙忙站起身来。

　　苏禾一听也觉得是，连忙放下电脑：“出去看看。”

　　她率先冲了出去，姒子明也连忙跟了出来。

　　本来在院子里面跟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的那个汉子，看到了苏禾出现，顿时是眼睛一亮，二话没说冲上来抓住了她。

　　苏禾被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连连安慰这个眼睛都红了的汉子：“这位……大哥，是不是家里人出什么事了，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我进去拿了药箱就跟你过去。”

　　那汉子急得不行，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声音不住地发抖：“我媳妇……我媳妇难产！小神医您快去给看看吧，晚了就……晚了就……”

　　他慌得六神无主，苏禾连忙拂开了他的手：“我进去拿药箱！我们马上就走！”

　　苏禾冲进了房间里面，姒子明也连忙上去安慰那汉子：“柱子哥，不要着急，嫂子一定会没事的，啊。”

　　那柱子哥连连跺脚：“怎么能够不急啊，都生了好几个小时了，接生婆说再这样下去大人小孩儿都保不住了，幸好有人想起了小神医……”说到这时，苏禾恰好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柱子哥上去拉着苏禾就往他们家跑，姒子明连忙跟在了后面。

　　本来柱子哥还担心苏禾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跑不快，结果谁知道她完全是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跟在了他的身边，要不是不知道方向的话，恐怕苏禾早就已经冲出去了。

　　很快到了这柱子哥的家里面，挤了大大小小的一堆人，看到苏禾过来，都是嚷嚷起来——

　　“小神医来了！小神医来了！”

　　“快点给小神医让开啊！”

　　苏禾跟着那柱子哥连忙冲了进去，来到房门前，一个帮忙的妇女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嚷嚷声，连忙打开了房门，让苏禾进去。

　　柱子哥担心妻儿，也想要冲进去。

　　姒子明脑袋一热，想要跟着苏禾学习，差点也冲了进去。

　　结果那妇女眼睛一瞪：“两个大男人家家的，女人生孩子哪里看得！”

　　然后，二话没说，将两人都关在了外面。

　　柱子哥自然是急得不行，而姒子明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摸着鼻子笑了。

　　苏禾进去之后，直接来到了那孕妇的身边，看到床上躺着的孕妇，都没了力气，脸色苍白如纸，无力地倒在了那里，连叫唤的声音都没有了，而她的身下，还在不断的流血，旁边那个站着的双手满是鲜血的接生婆，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让开让开！”苏禾一下子冲到了孕妇的旁边，二话没说就捏住了她的脉门。

　　这情况可糟了！要是继续耽搁下去，就是孩子生出来，恐怕也得是个傻的！

　　苏禾知道事态危急，当然不可能放任下去，她用热水洗干净了手，便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分别按了几个地方。

　　“这……胎位不正啊！”苏禾咬咬牙。

　　“胎位不正？”旁边那接生婆一个哆嗦，“那只有医院才能够破腹产生下来啊，这下肯定是不行了！”

　　“别吵！”苏禾没好气地瞪了那呼天抢地的老婆子一眼，吓得那老婆子一个哆嗦，话都不敢说了。

　　苏禾连忙将药箱放在一边，然后拿出针包，出手快如闪电，眨眼之间，金光闪过，便是好几根针，落在了孕妇的肚子上面。

　　若是换了别人来肯定不是，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既然是她苏禾，那她就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现在孕妇体内的孩子是横着的，一直这样自然是生不下来的，而苏禾就是要在生灵之气的帮助下，摆正胎位！

　　看似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现在苏禾心里已经有了一系列的计划。

　　几根针下去之后，孕妇身下的流血量减少了。

　　而苏禾双手放在孕妇的肚子上，运足生灵之气，不断地摩挲——肚子里面孩子的位置，正在一点点的变动。

　　有了变化，苏禾脸上也是一喜——看来还是有可能性的！

　　好一阵子，孩子的胎位终于被摆正，看来接下来生产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她脸上一喜，转过头去吩咐那接生婆之前，无意中瞟了孕妇一眼，却又心急如焚起来！

　　孕妇双目涣散，面如白纸，眼看就要没气儿了！

　　苏禾心里一惊！

　　看孕妇这样子，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快要不行了！这样下去，恐怕连孩子生下来都等不到了！

　　不行！苏禾断然想到。

　　她二话没说，从药箱里面翻出来一颗丹药，那颗丹药呈暗红色，上面有着漂亮的丹纹，一个玉瓶中就放了一颗，足见其珍贵！

　　苏禾将这颗丹药从玉瓶里面倒出来的时候，清香霎时盈满室内！

　　周围站着的婆子，和帮忙的妇女，都是神色一震，立马就精神抖擞起来，就是那床上的孕妇，闻了这丹药香，也是精神一震，眼睛有神多了。

　　“快拿碗喝的水来！”苏禾连忙吩咐。

　　旁边一妇女有些惊奇地瞟了一眼苏禾手中的丹药，然后迅速倒了一碗温水过来。

　　苏禾将丹药扔进碗中，丹药沾水即化，那碗中的温水，也变成了一碗呈暗红色的药汤，散发着浓浓的药箱。

　　苏禾扶着孕妇起来，让她一点一点喝了下去。

　　虽然这丹药放进水中融化，会有损一点药性，但这却是最快让孕妇的身体吸收这丹药药力的方式。

　　而且，就算有损一点药性，剩余的，对于这孕妇来说，也是足够用了，其中的大部分，肯定都要被那肚中的孩子吸收，有了这么一份药力，那肚中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天资聪颖之辈！

　　喝了药汤之后，孕妇的精神头显然是好了很多，涣散的意识也慢慢恢复了。

　　她知道是苏禾救了她的命，连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苏禾冲她一笑：“接下来好好把孩子生出来吧。”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孕妇终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胖小子，那小子出来的第一声啼哭，响彻屋内屋外，也向众人表示他很健康，安了一众人的心。

　　双手抱着那婴儿，苏禾的身子有些颤抖，不过她的双手却还是很稳。

　　他的身上还有很多血迹，看起来也是丑丑的，但是苏禾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她以前从未给人接过生，所以这次就算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番计划，却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那些都是纸上谈兵，而不是亲身实践过的！

　　她看着这个有力地蹬着小腿的婴孩儿，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她第一次接生的孩子呢！

　　接下来，她连忙将孩子递给了旁边帮忙的妇女，看着她们将他放进了热水盆中，为他洗去身上的血迹，然后用干净的毛巾将它包裹了起来。

　　“我出去说说这个好消息！”旁边一妇女也是喜笑颜开，连忙跑了出去。

　　不过苏禾的事儿还没有完全结束，她又给孕妇进行了一番缝合，这才算是彻底结束。

　　没过多久，外面的柱子哥和孕妇的家人们都冲了进来，看到床上安然无恙的老婆，感激涕零，不断地跟苏禾道谢。

　　苏禾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这是我该做的。”

　　然后，就站到了一边。

　　大家刚才的心都提得紧紧的，现在一个个也是激动得不行，或是围在床边，或是观看那个小家伙去了。

　　“老师。”姒子明凑到了苏禾身边来。

　　苏禾冲了他说一句：“医者仁心，如果你要打算成为一个医生的话，一定要谨记这一点。”

　　姒子明似懂非懂，点点头：“老师，我知道了。”苏禾微微颔首——虽然她知道姒子明并没有完全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是当他成为一个医生之后，他会明白这一切的。

　　事后，孕妇醒过来之后，苏禾又去给她把了把脉，对她说：“你生产的过程中，有过大出血的情况，虽然吃了我那药，但是大部分都被孩子给吸收了，你如果调理不得当，可能会拉下病根儿的。”

　　才升级为妈妈不久的她抿唇笑道：“没事儿，我自己不打紧，只要孩子健康就行。”

　　苏禾笑，知道这是一个母亲的心思，便说道：“他会很健康的，吸收了那些药力，他以后会健康而且聪明地长大。”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高兴不已。

　　不过苏禾还是递给她了一个瓶子，这一个并不是她平常用来装药的玉瓶，只是一般的瓷瓶，毕竟玉瓶贵重，若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恐怕她的一番好心，却要办成坏事了。

　　虽然瓷瓶保持药性不如那玉瓶，但是毕竟不是长期保存，所以也不碍什么事儿。

　　苏禾将瓷瓶放在床头柜上，对她和那柱子哥说：“你们这里我没有看到什么补气血的药材，过几天我准备上山去看看，看能不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药草。这瓶药就是补气血的，你每天吃一颗，这瓶药有三十颗，一个月之后，你的身体会完全好起来的。”

　　柱子哥一脸的惊喜，朝着苏禾不断地鞠躬：“谢谢您了！真的谢谢您小神医！”

　　“好了，好好休养吧，最好吃点有营养的东西，鸡汤鸡蛋什么的，可以弄得清淡一点。”苏禾走之前没忘记说道。

　　柱子哥一脸傻笑，现在老婆的平安和新生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连连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苏禾这才离开。

　　对于苏禾这位救命恩人，柱子哥一家老小，本来还打算给她送点钱的，将家里打算用来盖新房子的一万块都拿过来了，想要作为谢礼。

　　苏禾本来不差这点钱，而这钱又对人家这么重要，自然是不肯说了，好说歹说，才劝说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后来虽然不送钱了，柱子家却每天都要给苏禾送很多吃的过来，就连苏禾走的那一天，都给她塞了很了自家弄的东西。

　　苏禾虽然有些无奈，但却也很感动。

　　乡民们的这种感激，真的是非常纯粹的。

　　接下来几天，苏禾都在给村民们看病，急病的没两天就治好了，就算是那些慢性病的需要慢慢调理的，经过苏禾的一番治疗，虽说没有完全痊愈，但也好转了很多。

　　而在这个过程中，苏禾手中的丹药，又不知不觉发出去很多。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因为出门之前就有了这个打算，所以她老早就炼了很多丹药放在混沌空间里面，现在散发出去的那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只是想要后面还有这么多的地方，她才没有完全大手大脚，只是有用的才发的。

　　这几天，姒子明都在跟着苏禾学习。

　　苏禾的两个徒弟，一个正式的一个临时的。

　　正式的那个徒弟廖景，虽然年龄不大，现在也不过才八岁，但是却天资聪颖，几乎跟苏禾的过目不忘有得一拼，从小就开始磨练，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了。

　　而姒子明自然是比不上廖景的，他开始学的年龄大，记忆力退化背书不容易，悟性也没有廖景那么高，但是苏禾仍然认为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不过是努力型的天才。

　　他虽然没有那么高的天赋，他却付出了两倍甚至多倍的努力，来弥补这份差距！

　　所以，姒子明的进步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再加上苏禾有意无意让他进行实践，现在得到的成果，显而易见，也不是苏禾给他上第一堂课时，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中医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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