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故国神游梦 第1章 匈奴乞降（1）

　　汉元161年九月（公元前42年），长安城。

　　张伟业离开宣室殿准备回家，他担任刘奭的侍从长官已经一年多了，就像当初石显对他说的那样，他这个官职绝对是个闲差，也就是陪着皇上说说话，解解闷，所以他刚到中午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他刚出长乐宫的大门，早已等在这的孙翼和宇文昊就迎了上来，他们现在是张伟业的亲随，是他从阿兰州前线要过来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张俊逸还从自己的亲卫中挑了十几个好手给他，算是帮他建立起自己的幕僚班子。

　　孙翼一见张伟业马上就对他说道：“大人，陈汤到了。”

　　张伟业皱了一下眉头，陈汤打仗是把好手，可惜就是贪财，上一次把价值十多万金币的宝物据为己有，差点丢了性命，在塞克城被关了半年多。幸亏张伟业找他做了自己的幕僚，让张俊逸下了一纸调令把他弄回了长安，不过他以往的功劳都没了，所以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中尉。张伟业问孙翼：“他现在人在哪里？”

　　孙翼往旁边一指：“就在那边，他说他没脸见你，不敢过来。”

　　“哼，他贪没钱财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去！叫他过来。”

　　孙翼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把陈汤拽了过来。

　　陈汤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傲气，见了张伟业都抬不起头来。张伟业知道他好面子，也不想揭他的短，于是说道：“行啦，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自己长点记性就好，以后少犯浑，我找你来是帮我做事的，不是摆个苦脸让我瞧的。”

　　“是。”陈汤见他没说什么，心里稍微好过了点，轻声应了一声。

　　“我给你十天假，回去陪陪媳妇，你走了快三年了，是不是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子了？”说到这里，张伟业自己心里先动了一下，陈汤的媳妇可是林虹玉，他以前的梦中情人，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林虹玉的模样。

　　张伟业正说着，忽然听到后面石显在叫他，于是张伟业让他们几个先走，然后转身问石显：“石大人，是万岁又找我？”

　　“不是，不是，是老夫想找你谈点事。”

　　“找我？”张伟业有些奇怪，他和石显一个上午都在一起陪着刘奭，也没听说他要找自己，现在怎么追到皇宫外面来了。“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什么要紧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与二公子共事这么久了，也没请二公子到寒舍坐坐，不知二公子今日可有空闲？”

　　“这……”张伟业没想到石显会提出要自己登门，一时语塞。

　　“如果二公子有事就请便，以后得空再来坐坐也好。”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初次登门，在下实在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空手登门总有点不太好吧。”

　　石显一听他是为了这个，连忙笑着摆手：“老夫只是想请二公子去坐坐，哪要准备什么礼物。如果二公子今日方便，咱们一同前往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张伟业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再推脱，于是与石显一起上了他的马车，二人一同前往石显的府宅。石显的家离皇宫也不算远，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等张伟业在他家的大门口下了车，抬头一看，却愣住了。只见石府的大门外张灯结彩，大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一看就知道有人刚刚成婚。

　　“石大人，不知府上有何喜事？”

　　“呵呵，不瞒公子，小女前几日刚刚成婚。”

　　“唉呀，原来是大喜啊，石大人怎么不早说呢？在下也好准备一份薄礼，你看现在……”张伟业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不瞒公子，小女其实并非本官亲生，比不得公子身份尊贵，哪敢到处张扬。公子，里面请。”石显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把张伟业让进府门。

　　张伟业一边往里走，一边犯了糊涂，他不知道石显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请他来吃饭，更让他奇怪的是府门外的大红喜字，看那样子，石显好像是招了上门女婿。于是他试探着问：“石大人，不知令婿是何人？”

　　“他是一个外乡人，因为行事匆忙，所以暂住在这里。说起来他和你还是老相识了。”

　　“和我？”张伟业更奇怪了，连忙追问此人到底是谁，可石显笑而不答，只是把他不停地往里让。

　　正当张伟业满腹狐疑的时候，杜勋突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他站在大厅的门外专门等着张伟业，一见二人来了，急忙上前几步，走到二人的面前，敬了一个礼：“张连长！”接着又对石显行了一个礼说道：“岳丈大人好！”

　　这一下，真把张伟业吓了一跳，虽然他马上就认出了杜勋，可成成没想到当初的上士已经成了上尉，而且成了石显的女婿。石显见张伟业愣住了，故意对杜勋说道：“不是张连长了，要叫张大人。”

　　“是，张大人好。”

　　张伟业奇怪地问石显：“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急不急，咱们进去慢慢说。”说着，石显和杜勋陪着张伟业向里走，进了大厅张伟业才发现，原来这里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不过酒席上只放着三副碗筷，不用问，这是为他们三人准备的。

　　等三人分宾主落座之后，石显才把整件事的经过简单地向张伟业介绍了一下。原来，自从王根被杀后，石显算是认识了杜勋，半年前，杜勋杀了郅支单于，立下了大功，奉命随张雄一起回长安。而石显看中了杜勋，一来杜勋成了英雄，二来他人长得的确也很英俊，所以就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而杜勋更是求之不得，于是石显很快就为两人举行了婚礼。直到现在，杜勋都没来得及将结婚这么大的事告诉家里。

　　听完石显的介绍，张伟业有点不太自然，杜勋杀了郅支单于之事他是知道的，可出卖王根则是他第一次听说。张伟业与王根交往并不多，对他的印象也没有多少，但他总觉得杜勋这么做有违道义。他抬头看了看杜勋，杜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石显没太注意这些，还在对张伟业说道：“二公子，老夫这个女婿也算是你的老部下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望二公子多多提携。”

　　张伟业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杜勋现在也算是大汉的英雄，又有石大人你护着，谁敢把他怎么样。”

　　石显尴尬地笑了笑：“不瞒公子，今日老夫的确有一件事想请公子施予援手。”

　　“哦？什么事？”张伟业放下了酒杯，他知道马上就要步入正题了。

　　“是这样的，杜勋杀了郅支单于，却有人嫉妒他的功劳，硬说他故意借匈奴人之手杀了我们自己的人，其实哪有这样的事。可对方来头不小，虽然指挥那次作战的许嘉旅长和你的堂兄张翔都认为他是无理取闹，但还是把杜勋的功劳给压了下来，你想想，这天大的功劳，只给他升了一级，是不是有失公允？”

　　张伟业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没有插嘴。石显继续说道：“把他的功劳压下来也就算了，没想到对方还想置他于死地，竟然一路追到了长安，一纸诉状把他告到了太尉府。”

　　“哦？什么人有这样的势力？连石大人都束手无策？”在张伟业的印象中，整个大汉朝能让石显犯难的人还真不多。

　　“他姓秦，是定国公身边的一个少校。”

　　“怎么？是我伯父在背后给他撑腰？”

　　石显摇了摇头：“定国公说他已经把军权交出来了，凡事都由段会宗段将军做主，不过，背后支持他的也不是段将军。”

　　“那是谁？”张伟业更加奇怪了。

　　“此人的背后连着镇国公府。”

　　此话一出，倒让张伟业吃惊不小，镇国公府一般很少过问军队的事，就算有什么事也会通过定国公府来解决，可这次是怎么了？张伟业实在是想不通，他又问了一句：“那个姓秦的少校叫什么？”

　　“他叫秦……”话到嘴边，石显又忘记了，于是转过脸来问杜勋，“那人叫什么名字？”

　　杜勋轻声说道：“秦宇寒。”

　　还没等石显转过脸来，张伟业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问杜勋：“你说什么？秦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