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推心置腹

　　恶人做完又来做好人，凤夕气的想笑，瞪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手下，道：“好，姑娘如此识大体我很是欣慰，在我们铲除黑龙回到凤族之前，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魔尊大人，我们不如回去继续商讨吧，如今正事为重，可不能因为什么耽误了。”

　　肖墨淡淡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金易却没跟上，留在了沈星月身边。他刚才也去听了几句，没什么意见，反正不当家做主，只要肖墨和凤夕商量好了如何行动，听指挥就是了。

　　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但谁都不敢围观，一时间哗啦啦的也就散了，金易摸了摸石灵的脑袋，笑道：“星月，你这几次见着凤族就掐，是为了给我出气么？”

　　沈星月虽然一贯的硬，可不像是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的人啊，这两次都是对着凤族，叫金易不能不多想。

　　“也算是为你出气吧。”沈星月在石头上坐下来：“其实也不是为你出气，是我自己心情不好，而且我确实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像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弄死她，虽然最后克制住了，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强烈，我差点就动手了。”

　　沈星月一直云淡风轻的站着，但刚才自己却吓了自己一身的汗，她从不是弑杀的人，这样的一点小矛盾，别说是杀凤凰了，便是杀只蚂蚁也不会去做。如果做了，即便能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即便肖墨或者金易会站在身边保护自己奋战到底，她也过不了自己这关，一辈子无法心安。

　　金易也沉默着不说话，就从前两天来看，沈星月做过一次噩梦，应该是一个被害死的女人。被一个女子附过身差点勾引了自己，或许是个青楼女子。而刚才，一瞬间涌上了强烈的杀意，说不定是个杀手。魔魂之心是有风城里千万颗冤魂厉鬼凝聚而成，如果沈星月压制不住他们，碰上合适的时间和心情就会爆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沈星月想到的，金易也想到，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恍惚间，金易不由想到了肖墨对他说的那几句话，隐约觉得抓到了些什么，却又转瞬即逝。

　　见金易面上沉沉，沈星月故作轻松道；“好了，别多想了，这事情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最坏也不过是重头再来，更何况我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如果魔魂之心是一个人，可能力量还可以和我分庭抗礼，但他们是千万个人，又不可能一条心，即便现在能短暂的影响我，也不可能控制我。”

　　金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沈星月这话不但没叫他放心，反倒是更加的担心了。沈星月又提出了一个更加糟糕的可能性。

　　魔魂之心是有千万厉鬼冤魂组成，他们每一个个体的力量确实是及其有限，完全不可能和沈星月抗衡。可若他们变成一个呢，如果他们之间互相吞并吞噬，弱肉强食，那么最终剩下的，就将不可估量。

　　黑水潭的山风中，都带着一股水中的腥味，沈星月不由的想起自己坐着花轿走过白水桥时的情景，轻轻的叹了口气，站起了身。难怪这世间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情之一字，果然是最最叫人难以释怀，也难以忘怀的。

　　天色渐渐的黑下来，对于北冥山黑水潭这样的地方，仿佛世上所有的不公平都聚集在此，连太阳也吝啬也将他的温度洒下，早早的便失去了踪影，只有重重乌云后若有若无的一点月色。

　　这若是两个相处融洽的人马，这会儿一定会燃起篝火，大鱼大肉，好好地聚上一聚，毕竟黑龙凶恶，这一趟不是没有危险的，今天大家还都在，可谁知道是不是都能平安而回，再多的陌生也会被这同仇敌忾的氛围给冲散，凝聚在一起。

　　可肖墨和凤夕却都半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白天芷容和沈星月又闹了那么一场，气氛更是僵的很，明天还要合作，他们只求今晚能风平浪静的渡过，不要再有什么争执就好。而且凤族人挑剔，即便是出门在外，玉碗银箸精致饮食，喝点酒还要用夜光杯，不像是神魔殿的人，席地而坐，一人拿着一只猪腿吃的痛快，即便是女子也豪爽的很。

　　不过沈星月今天可没那么豪爽，她坐在金易的帐篷里，和寻常一样吃吃喝喝，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千叶自制的蘸酱味道很好，就着烤肉叫人很是开胃。

　　吃了几口，沈星月不由的道：“千叶，看不出来你的手艺这么好，要不然等这事情办完了，咱们回风城去开家酒楼吧，风城这些年倒是越来越繁华了，估计挺好赚钱的。”

　　沈星月不缺钱，但总想找点事情做做，听以前府里的小丫头没事儿的时候闲聊，说这人啊，忙起来自然烦恼全消，天天想这想那烦这烦那的，都是因为太清闲，她深以为然。

　　“好呀。”千叶正将烤肉片的厚薄均匀，一听沈星月这话，眉飞色舞道：“那我要把店开在花解语巷子的对面，然后找许多漂亮的姑娘在里面端茶倒水，陪吃陪喝，要把花解语的客人和姑娘都抢过来，让初雪去睡大街。”

　　沈星月万没料到千叶年纪不大却有如此壮志雄心，沉默了半响道：“如果想跟初雪抢生意，你还是开青楼吧，毕竟酒楼开成你那样，和青楼也没什么区别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让初雪笑话。”

　　帐篷里，沈星月暖融融的和千叶一边吃一边说笑，帐篷外，高高的山崖上，肖墨却和金易负手而立，站在黑暗之中，面对黑水潭，似乎在商议明日的行动，但说的话却和黑水潭毫无关联。

　　肖墨的视线落在黑水潭上，但心思却完全在另一个人身上：“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正巧，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自然是私事，不是公事。”金易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封印不可能封住沈星月的魔魂之心，所以才会说出当时的那一番话来，而且让她和我一起来除黑龙？”

　　“虽然长久封印不住，但段时间还是可以的。”肖墨道：“你关心星月，也知道轻重厉害，这事情我虽然不愿意别人知道，不过也不必瞒你。没错，无论是赶走沈星月，还是派杀手追杀，都是为了净化她的魔魂之心。我派去的杀手都是一身血债的阴毒小人，他们自然杀不了星月，反而会被她杀。这也算是积累了功德，一个两个不显，多了自然就有效果。”

　　这世间就是如此不公，对坏人而言，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但是好人却要功德圆满，才能得以飞升。沈星月现在自然不可能周游四海去行侠仗义，那肖墨就将那些恶贯满盈的人送到她面前也是一样。

　　金易想了想明白过来，又想到自己那日撞见的情形，不由的冷哼一声：“这事情虽然亏你做的出来，但倒是也能理解，其他的我也不想找你要什么解释，但我想跟你说的是，这办法虽好，长期以往估计也有效果，但是太慢了，就在她离开北冥山的那日，便已经受到了魔魂之心里的冤魂影响，甚至被短暂的控制了神志，刚才和芷容起了争执，她也告诉我，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杀意，那绝不是她的本意。”

　　肖墨的脸色随着金易的话沉了下来，他囚禁黄觉将近三百年，自然比谁都要更了解这颗魔心，也曾经想过种种办法想要驱散上面的魔性或者将其中的厉鬼冤魂逼出却都无果，因此最后只得将他们封印住，希望靠沈星月自身的力量化解这些冤魂，最终功德圆满。

　　但如今看来，封印虽然还在，但已经渐渐失去了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失效的快了太多。

　　“没想到那些冤魂竟然这么厉害。”肖墨一时间也有些意外：“那就真有些麻烦了。”

　　“如果单个的魂魄，无论是多怨恨滔天的，也不可能影响一个修炼了几万年的妖。”金易道：“如今只有一个解释，在这几百年里，魔魂之心中的那些厉鬼也在互相吞噬，他们的力量，渐渐的集中起来，虽然数量下降了，但是个体却越来越强大。而星月刚从昏睡中醒来，情绪又极度低落，自然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这事情其实矛盾的很，肖墨疏远沈星月，就是怕她入魔，希望她能走回自己来时的路上去。可也正因为他的疏远，却叫沈星月陷入低谷，给了邪魔可趁之机。

　　一时间，营地上的众人都觉得黑水潭上方的怨气都重了一些，山崖上，肖墨和金易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的如此严肃低沉，可偏偏这两人的身份太高功力也深厚，即没有敢去问一声他们在聊什么，也没人敢偷偷摸摸的凑近偷听。

　　凤族的帐篷里，凤夕正在询问手下：“打探出来了么，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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