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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孤芳不自赏 | 作者:风弄 | 更新时间:2016-11-27 17: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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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云常的马车上,温暖舒适。

  被腥风血雨浸染的隐居别院,已看不见踪影。

  娉婷坐在角落,无心看天上的月。

  今日之后,最爱的月,已无当初的无瑕温柔。它不声不响,照着一地心碎,照着杀声满天中亲卫们死不瞑目的眼神。

  何侠推开一重重门,温柔地将她松了绑,连同镏金盒子,一同带出门外。

  她踏着那些年轻汉子尚未冷却的血,到达别院的大门。

  洁白的丝鞋,染上如落日烟霞的红,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殷红鞋印。

  心如刀割。

  这一地,不仅是别人的血,也是她的,从她心头汹涌而出,淌泻于冰雪上,融不去一丝寒意。

  马车已等在面前。

  纯白垂帘,精琢窗沿,好一个别致的囚笼。

  醉菊不知从何处冲出来,袖上殷红一片,指尖滴着血,扑到娉婷脚下:“姑娘,姑娘!让我一路照顾姑娘吧!”

  何侠身边的侍卫,已经举起寒光森森的刀。

  娉婷转头,看向何侠:“这是我的侍女。”

  何侠看向匍匐在地的醉菊,柔声道:“上车吧。”

  马车中,多了一人相伴,却孤独依然,寒意依然。

  醉菊,醉菊,你又何苦?

  娉婷隔窗倾听急促的马蹄声。车轴飞快转着,将她一寸寸带离楚北捷在的地方。

  她不觉疼,也不想哭。

  她决定忘却痛苦和眼泪,就如她将要永远地忘却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她终于知道,原来真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重要。

  国恩似海,国恨如山。

  她怎么可能深得过海,重得过山?

  月下吟唱,花间抚琴,在家国大义之前,又算得上什么?

  这世间最纯最真的情爱,并非无坚不摧,它敌不过名利权势,敌不过世事无常,敌不过手足情深,敌不过一个虚妄的罪。

  “你是何侠贴身侍女,难道不知道你家少爷是当世名将?”

  “什么是名将,就是能分清孰重孰轻,就是能舍私情,断私心。”

  言犹在耳,白娉婷惨然一笑。

  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名将?又何尝不能分清孰重孰轻,不能舍私情、断私心?他选得对,择得妥。

  既是名将,就应该手起刀落,碎了这颗无家可归的心,毁了这无处容身的魂魄。

  海誓山盟,潇洒一笑,抛诸脑后。

  既是名将,就要无怨无悔。

  车轮在路上磕磕碰碰,飞一般滚动。

  何侠归心似箭,得了娉婷,一骑当先,不顾风霜,直扑新家。

  云常,娇妻耀天公主那云深不知处的辉煌宫殿,真是此生家园?

  除了云常,又有何处可去?

  哪里还有昔日的敬安王府?

  何侠,还有白娉婷,都回不去了。

  萧萧寒风,苍凉月色,穿心过,环骨绕。何侠回头看一眼后面车轮飞转的马车。

  娉婷已回,断了肝肠,失了魂魄,但敬安王府残留的一丝记忆,仍在。

  她在,昔日便在。她在,那曾经笑傲四国,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何侠,便真的曾经存在。

  “少爷!”冬灼的喊声让何侠蓦然警觉。他从队伍最前方飞骑回来,在何侠面前勒马:“少爷,前面有人拦路,说要见少爷一面。”

  何侠眼中闪过锐光,沉思片刻,挥手止住后面队伍。

  大队赫然止步。

  “带过来。”

  不一会儿,双手被缚的男人被推到何侠马前。

  “你要见我?”何侠居高临下,打量这个高大的男人。

  他一身书生穿着,身材瘦削,举手投足间却颇沉稳,面对何侠两侧侍卫的虎视眈眈,毫无惧色,仰头道:“小将飞照行,不睡不矛急行数日,在此等候小敬安王已有三个时辰,只为了见小敬安王一面,送上一个珍贵的消息。”

  何侠沉默地盯着他,不问是何消息,反而沉下脸,哼了一声,冷冷地问:“你怎知本驸马会途经此地?”

  身边侍卫锵的一声拔出剑,指向飞照行,只要一字答错,就是乱剑齐下。

  飞照行不惊反笑,睨视道:“四国谁没有自己的眼峡不瞒小敬安王,就连小将的主人,也不敢笃定小敬安王会此时从此路过,派遣小将到此等候,只是碰碰运气。再说,如果小敬安王此时不由此路过,那小将带来的消息,将对小敬安王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以穿透人心的目光在飞照行脸上停留片刻,看不到一丝虚假。何侠语气稍缓,问道:“你的主人是谁?到底是何消息?”

  “小将的主人,书乐的……”飞照行靠前一步,压低声音,“王后娘娘。”

  滔滔铁骑,在楚北捷率领下向西飞驰。

  兵马疲惫,但无一人落队。

  月儿终于胆怯,悄悄隐藏至无人处,太阳还未到露脸的时候。

  快近黎明,天色却更黑。

  “驾!”楚北捷仍在迎风奔驰。

  他的手脚几近麻木,只有腰间的剑隔着衣裳传递至肌肤,发泄噬血的。

  鲜血,尸骸,黄沙。

  担忧和悲愤积满胸膛,他挥舞着剑,感受敌首坠落时溅起的热度,他要践踏敌人的尸骨,然后跪下,对娉婷的纤影诚心忏悔,再嗅她裙边香味。

  横断山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楚北捷冲上山坡顶处,瞭望黑沉沉的四周。冬日的黎明前一刻,万物都是同一种颜色。满是血丝的眸子炯炯有神,环扫四周,眼底不远的山道上,小小的动静让瞳孔骤缩。

  马嘶!

  漆黑中,隐隐有人影闪动。

  楚北捷蓦然屏息。

  不动声色地,将剑从鞘间抽出。热切的在眸中激烈跳跃。

  臣牟从身后跟上,顺着楚北捷的目光,也看到黑暗中的人影。他为将多年,立即明白局势,低声道:“看来人数不多,应该是何侠留下的兵马。”

  楚北捷见了敌踪,已恢复战场上的自信从容,沉声道:“何侠若需要在这里留下人马拦截,就说明他的大队兵马正在横断山脉中。”

  如果大队已经安全通过横断山脉,这一小队人马会立即起程,赶上去和大队会合。

  “冲杀下去,留个有军阶的活口,拷问大队去向。”

  “是!”

  手中的剑热得烫手。心,比剑更烫。

  楚北捷一手攥紧缰绳,凝视横断山脉熟悉的起伏。

  娉婷,你就在这重重山峦里面?

  求你回眸,只需一瞬。

  这片古老大地,为你静默无声。

  三千七百把剑的寒光,为你闪烁。

  天下最愚蠢最不知珍惜的楚北捷,为你而来。

  只要再见你嫣然一笑,这男人的热血衷肠,从此,尽归你一人所有。

  握剑的手心,第一次溢出冰凉的汗。

  楚北捷背影如山,缓缓举剑,仿佛要刺穿天高处无尽的漆黑,稳稳地,吐出一个沙哑的字:“杀!”

  “杀!杀!杀!”

  整片大地,震动起来。

  刀剑的寒光簌簌而落,杀声此起彼伏。

  千军万马,冲下山坡,踏碎宁静的黎明。

  挟怒而来的三千七百骑,直袭林中埋伏着的敌人。

  敌人精心安排的坑井巨石和强弓锐箭,不曾预料到会遇上此般滔天怒气。

  将不惧死,兵不畏伤,气势如虹。

  比寒光更冷的,是眸底的光。楚北捷一马当先,手中剑饮尽敌血。□骏马嘶叫狂闯,不顾身后兵将是否紧随。

  “啊!”

  惨叫声,在楚北捷四周接连不断。血如梅红点点,被乱马践踏成壮烈的画。

  没人可以抵挡盛怒的楚北捷,敌人的溃败仅在短短一刻。

  当两方交锋,三千七百骑呼啸着从东向西涤荡敌阵,当楚北捷的战马刺穿敌人的阵形,战斗已告结束。

  以怒制敌。

  这是没有策略的攻击,也是最强悍的攻击。

  血腥味飘荡在林间,悠悠荡荡。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敌军不及一千,大多已伏尸当场。

  厮杀过后,取代震天蹄声的,是死亡主宰的寂静。

  血珠,从剑上滴淌下来。

  臣牟带来了楚北捷要的活口,重重摔在楚北捷马前。这人身有数处伤口,虽然身穿便服,但将军气势与寻常士兵不同,怎逃得过久历沙场之人的眼睛?

  “何侠的大队兵马现在已到何处?”楚北捷问得很淡。慑人的不是语气,而是他的目光。

  敌将一愣,抬头看向楚北捷。马上之人气势逼人,但朦胧中看不清轮廓,遂狐疑道:“将军是何人?”

  “楚北捷。”

  “东林镇北王?”敌将更是诧异,惊呼道,“竟是镇北王?”满脸大惑不解。

  一丝不妥掠过楚北捷的黑眸,沉声问:“你不是何侠的人马?”

  “当然不是。”

  “说清楚!”

  那敌将却片刻没有做声,思索了一会儿,毅然咬牙,拱手道:“小将折损兵力,又不能完成任务,纵使有命回国也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不如和镇北王做个交易,我愿将所知全盘奉上,只望镇北王可以放过我那些尚存一息的手下。”

  糟……

  楚北捷已知估错敌踪,心如乱麻,面上却越发冷静,冷然道:“你说。”

  敌将一听,便知交易定能达成,镇北王一诺重于千金,遂不犹豫,立即答道:“我书乐啸奔骑校将赵文。大王接到密报,指何侠极有可能秘密潜入东林,劫走白娉婷,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所以大王命我立即率部秘密潜入横断山脉,阻截何侠,并找机会将白娉婷接回归乐。”

  “归乐王何肃?”楚北捷皱眉道,“他怎知道何侠会走横断山脉?”

  赵文果然言无不尽:“根据密探来报,云常边境最靠近横断山脉的地方最近派驻了重兵,何侠若不是以横断山脉为归路,何必派驻重兵接应?”

  臣牟插入,问:“你带了多少人马?”

  “九百。”

  臣牟露出狐疑之色,冷笑道:“你只有九百人马,竟敢潜入东林拦下何侠?”

  “人马太多,怎么可能不让东林守军发现?我部书乐最善潜伏匿藏的一队,可以不动声色潜入东林,也已是侥幸。九百多精兵,伏击何侠绰绰有余,怎知会遇上镇北王的三千多人马……”

  臣牟见他言词直率,倒不像说谎,反问:“你可知道何侠有多少人?”

  “难道超过一千?”赵文以问作答。

  “整整八千。”

  赵文不肯相信,道:“不可能,何侠东林境内比我们更远,如果真有八千人马,东林军一定会有所察觉。”

  臣牟回都城途中遇见楚北捷,一路追随急奔而来,还没有时间思前想后,此刻听赵文一提,想起自己被调离龙虎大营,心骤然往下一沉,偷眼向楚北捷看去。

  楚北捷一脸阴沉,眸中既悲且痛。

  八千敌军,就算真有本事行踪,瞒过东林边境守军,但围困隐居别院时,又怎可能不惊动附近的龙虎大营?

  唯一的解释,就是东林大王有心安排。敞开大门,让敌人劫走白娉婷——楚北捷的心上人。

  楚北捷不愿谈及此事,时间紧迫,立即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既然一直在此潜伏,何侠应该还没有从此路过去。可我们是从何侠后面追来的。那么,何侠的人马到底在何处?”

  赵文:“这里是横断山脉唯一的入口,我可以保证何侠确实没有通过。”

  臣牟叹气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何侠中途换了另一条路。”

  赵文茫然道:“若我们大王接到的密报无误,云常接应的重兵只在横断山脉附近,何侠仓促改变回国路线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除非他知道这里有伏击。”

  “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归乐有眼犀云常就没有眼峡”臣牟道。

  楚北捷心沉得像铁,无心再追究何侠为何会精明地提前改变路犀默默将剑插回鞘内,吩咐道:“埋葬好殉难的儿郎,全队在离战场三里的地方休息。让大家扎营造饭,好好睡一会儿,中午再出发。”

  臣牟讶道:“我们不继续追了?”

  “追得上吗?”楚北捷低声反问了一句,心如绞痛,暗中攥紧缰绳,将手中伤口磨得阵阵剧痛,沉声道,“我们追岔了路,现在绕回去再追已迟了。”

  □即使是千里马,追上时,何侠也一定已经云常境内。

  那个时候,何侠一方的人马,再不是八千这么简单。

  未入云常边境之前,三千对八千,九死一生,尚有一线生机。

  入了云常边境之后,敌我更加悬殊。三千对数万,怎可能破入何侠大军的核心?就算杀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有机会在垂死前再看到那秀美的脸一眼。

  若无功战死,从此琴音寂寥,佳人囚于他方。

  不甘心!

  怎么甘心?

  “王爷……那王爷怎么打算?”臣牟遵诺放了赵文一干残兵,回转头,瞅见楚北捷压抑着心痛愤恨的脸。

  “到边境去,集结大军。”黎明在腥风中来临,楚北捷阴沉的目光射向遥远的云常,唇边勾起一丝绝不反悔的冷冽,“本王要率东林举国兵力,一寸寸割裂云常的疆土,直到何侠将娉婷双手奉还。”

  英雄红颜,剑胆琴心。

  娉婷,你一笑一颦,美如梦幻,令我心痛如斯。

  求你回眸,为我再一笑。只一笑。

  我用举国兵力和生生世世偿不尽的杀孽,与你笑靥中的绝韵,应和。

  冬快去了,寒意未散。

  四国局势剧变,按照先前的盟约,北漠王得到先前被东林军占去的边境地界,北漠军随即撤回。

  何侠目的已达,领着赫赫三十万联军压境,未曾有一场大战,安然退出。

  百姓只道上天仍存慈悲,未知内中缘由惊心动魄,断肠人欲哭无泪的凄然。

  人心稍定,情势却出人意料,急转直下。

  东林王宫刚刚接到敌军撤退的消息,寝食不宁的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盛大隆重的宫廷贺宴未散,另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不期而至。

  统领全国兵马的镇北王楚北捷已经动用兵符,下令集结东林全国兵力,直压云常边境!

  偌大的宫殿,欢声笑语顿化惊愕,臣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云常不同归乐、北漠,此国蓄势已久,又有当世名将何侠掌着兵权。

  倾一国之力进犯云常,死伤必定惨重。东林又如何有足够的人马防备归乐、北漠的落井下石?

  镇北王素来沉稳谨慎,怎会如此不智,做这种与自杀无异的事?

  “是真的吗?”东林王端在手中的酒杯凝然不动,注视着俯跪在大殿外风尘仆仆的传令使。

  歌乐已停,刚刚还欢歌曼舞的歌舞姬们感受到殿内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着匍匐在一旁,深深埋头。

  传令使赶了几天的路,声音已经沙哑,大声禀道:“回禀大王,镇北王的帅令是六日前下达的,现在边境各将,连同四大兵营的将军们,都已奉命起程,赶往边境与镇北王会合。”

  东林王一言不发,转头看了脸色惨白的王后一眼,缓缓放下手中金杯,扫殿下一眼:“你们怎么看?”

  镇北王隐居后重返都城,举国欢庆,但数日后,却走得匆忙异常。对于楚北捷和白娉婷的事,众臣中,官阶低不知道□的不敢随便开口,官阶高的更是噤若寒蝉。

  窒息般的沉默,一时充斥偌大宫殿。

  老丞相楚在然想到的却是另一回事,开口问传令蘸“王爷调动各处边境守军和东林四大常驻兵营,那怎样安排与北漠归乐接壤的边境防卫?”

  “留下十分之一的守兵驻扎在原来的关卡。”

  只留十分之一的守军?

  大臣们哗然。

  如此一来,关卡形同虚设,万一其他两国忽然发难,岂非可以直入东林腹地?

  所有的目光,纷纷聚焦到东林王身上。

  东林王脸色极为难看,眸光连连闪烁,拿起酒杯,缓缓喝尽一杯,沉声道:“寡人要清静一下,都退下吧。”

  臣子们惶惶站起,七零八落地从放满佳肴的小几前出来,列队俯首:“臣,告退!”

  跪在一旁的歌舞姬和乐工无声无息,小心地鱼贯退下。

  真正的沉默随着臣子们的退下来临。满殿都是酒宴后的狼藉,众人散后的寂寥。

  大军集结边境,挑战何侠。

  他为了这个国家,不惜对亲弟用计,牺牲白娉婷。

  如今楚北捷为了白娉婷,不惜丢下亲兄,牺牲东林。

  谁是因,谁墅?

  东林王坐在王位上,高高在上地俯瞰他的大殿,无声再饮了一杯。

  一只嫩白的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他掌中的金杯。

  “大王……”王后在一旁低声道,“请大王快想办法,颁布王令,收回镇北王的兵符。”

  东林王转头看焦急的王后一眼,苦笑道:“王弟没有兵符,难道就调不动边关的兵马?”

  这批东林精锐,当年在楚北捷一声令下,连进攻都城、围困王宫都毫不犹豫。

  有的人,天生具有号令万人的魄力。

  “那也不能坐视不理啊,大王。”王后痛心道,“为了一个白娉婷,将国家安危抛诸脑后。镇北王此举和疯子有什么不同?只顾私情,背弃王族,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东林王深沉的目光直射殿门外的远方:“他已经做了。”

  不顾生死,不顾王族,不顾国家。

  第一次,枉费从出生起就被教导的责任,一往无前。

  只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白娉婷。

  “北捷,北捷,你还恃人那个愿为东林牺牲一切的王弟吗?”东林王徐徐起身站立,仰首目视苍穹无尽处。突然喉头一阵发痒,哇的一声,满口鲜血染红了前面古朴的几案。

  “大王!”王后惊叫,扬声急唤,“来人啊!快来人啊!”

  侍从们纷纷赶来,被眼前情景吓得六神无主。

  “大王!”

  “大王保重啊!”

  “御医,快叫御医!”

  ……

  疾风骤雨,席卷而至。

  东林宏伟古老的王宫,传来阵阵悲哀惊恐的呼唤。

  王位前,满案触目惊心的鲜血。殷红,与隐居别院前亲卫们所流淌的无异,与沙场上剑锋滴落的无异。

  国与家,家与人,恩怨,山高地厚。

  白娉婷,你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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