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入门考试 第五章 请枪手

　　当时，阿全是班里最热心的人。好多人打听别人的事，听到好消息，心里就妒嫉不舒服，听到坏消息就幸灾乐祸，瞎嚷嚷，恨不得别人扑街贴地。

　　阿全却不然。听到别人的好消息，替别人高兴，逢人就说，我认识的那个谁谁谁，现在tǐng好的，tǐng让人羡慕的，将来一定有美好前程。听到别人的坏消息，比人家还悲伤，逢人就唉声叹气，说天公不长眼，怎么就让某某遇到这样的事？说你们如果能帮他的话，应该帮帮他。

　　有人很不屑，说：“你那么好心肠，怎么不帮呢？”

　　阿全说：“我怎么没帮？我这个月的饭票都捐出来了。这已经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再说了，我这么要你们帮他，不也是在帮他吗？”

　　学习成绩好的人说阿全是好人，成绩不好的人也说阿全是好人。家庭富裕的子弟说，阿全是好人，家庭不富裕的子弟也说，阿全是好人。

　　临毕业，全班进行了一次民意测评，评选班里最受欢迎的人。结果，阿全以全票当选。阿全被好几个人推上课室的讲台，要他表获奖宣言，他“嘿嘿”地笑，说：“我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我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我。”

　　晚上，宿舍里的财主佬买了啤酒在cao场上举行告别狂饮，阿全喝得高兴，大声说，受欢迎有什么用？受欢迎也没女孩子喜欢！大学这四年，我算是白过了，竟然没有谈恋爱，竟然不知道女孩子是什么滋味？说完，就哭起来。

　　黄家欢扶住他说：“会有的，面包会有的。”

　　阿全说：“我不稀罕，谈恋爱有什么好？女孩子有什么好？她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

　　他就是这会儿说，女人不就多那么两坨rou吗？momo这小tuǐ肚也一样有那感觉。说着，他腰一弯，想mo小tuǐ肚，却“哇哇”吐起来。财主佬也过来拍打他的背，让他吐得更畅快。那会儿，黄家欢却松开了扶着阿全的手。他不想与财主佬挨得太近。

　　……

　　或许，有一种说不清的潜意识，莫明其妙地，黄家欢竟在这一刻想起了阿全。

　　车站大门人很多，很拥挤，有一些来接车的人高举着牌子示意。黄家欢也没在乎，随便扫了一眼，目光却被吸引了，竟现阿全也在那举着牌子的人丛里。

　　一年多没见，他还是老mo样，个子还是那么矮，那么瘦小，双手便举得高高的，牌子bo1ang似地摇摇晃晃。

　　黄家欢想跟他打招呼，但一想，还是装没看见，绕开他往外走。虽说这次到深圳来考公务员信心很足，却也有考不上的可能，让阿全知道了，还不在同学之间张扬开来？尽管阿全是好心同情他，但除了他，其他人都会讥笑他，特别是财主佬。因此，这一年多，hún得很不好的黄家欢根本就没跟班里人有任何联系。

　　然而，阿全也看见他了。双手举着牌子追过来，大声叫：“黄童鞋，黄童鞋。你跑什么跑？没看到牌上写的名字吗？没看见我来接车吗？”

　　黄家欢说：“你不是来接我吧？”

　　阿全愣了一下，“嘿嘿”笑着说：“我真还不是来接你。”

　　但又说，凡是我们班的同学我都接！说着，上下打量黄家欢，然后摇了摇头说，你貌似hún得并不怎么样啊！黄家欢自己知道自己事，脸红了红。

　　阿全说：“你早应该到深圳来展。”

　　黄家欢板着脸说：“深圳是天堂吗？到深圳来就一定能hún得好吗？”

　　他扬了扬手里提的行李包，问，是不是觉得我还提着这么个旧玩意就以为我hún得不怎么样？他抬抬脚，亮出脚下的球鞋问，是不是觉得我还穿过去那双球鞋就觉得我很落魄？

　　这次轮到阿全脸红了，说：“没有。怎么会呢？我一直都看好你的。你黄童鞋怎么会落魄呢？我阿全落魄也不会轮到你落魄！”

　　黄家欢便打量阿全身上的穿戴，头梳得亮亮的，一看就知道涂了胶，西装似乎有点大，却很笔tǐng，想一定是什么名牌，皮鞋鞋尖尖尖的，铮亮铮亮。心里想，也怪不得他会有那种优越感。

　　他问：“你在深圳干什么行当？”

　　阿全“嘿嘿”笑，说：“跑tuǐ的。”

　　黄家欢说：“有你这么跑tuǐ的吗？比大老板还神气。”

　　阿全说：“这都是财主佬关照的。我在财主佬老爸的公司打工，财主佬是主管，我是主管助理，其实呢，也就一跑tuǐ的。有什么事需要跑前跑后，他就吩咐我去干。没多少技术含量。”

　　黄家欢心里想，财主佬是啃老族，你却是啃财主佬的看家狗！但他又想，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财主佬的老爸是大老板是块大féirou有啃头，你老爸一个干瘦如柴的小职员你还啃呢！

　　阿全问：“是来考试，还是来打工的？”

　　黄家欢装糊涂，反问他：“考什么试？”

　　阿全说：“考联合国公务员啊！”

　　黄家欢摇摇头。

　　阿全就问：“那你是来打工的？”

　　黄家欢也摇头，说：“来见见世面，看看深圳展成什么样了？”

　　阿全连连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

　　黄家欢问：“为什么？”

　　阿全说：“一开始，我就找你，我就对财主佬说，一定要找到黄童鞋。我们班上，真正有实力能帮他考公务员的人，你是第一主力。但怎么也找不到你。”

　　黄家欢没听明白他的话，难道财主佬对考联合公务员也感兴趣？难道他要请枪手？

　　就算请枪手，就算他黄家欢自己不来考，财主佬出再高的价也别想能请得动他黄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