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关山的儿子
关山的儿子 | 作者:盛世楚歌 | 更新时间:2017-05-02 09:4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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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彦前不久写的那篇《我是关山的儿子》发表在省教育报上,今天这一期的教育报就刊登出来了。
“哎呀呀,程老师不错嘛,我是‘关山的儿子’,不错,有前途。”张老师边看边说。
“‘曾经,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以后要到哪里去,当我毕业归来再次站到关山脚下时我明白了:我是关山的儿子’。好,关山的儿子,程老师写的好呀。”罗老师激动的边读边说。
程彦只是摇头苦笑一下,并没有说什么。这是程彦内心的伤,永远的伤。他把自己比作关山的儿子,其实是寂寞,是孤独,是无奈。
“哎,程老师,就凭你的文笔再写本书什么的,可定成。”张老师说。
“可以啊,我写书你给我出版就成。”程彦说。
“好,好,好个关山的儿子,你可是给我们这些关山人长脸了。”罗老实说。
“有什么好的,只是一篇文章罢了。”程彦说。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学校这么多老师,哪个能在报上发表文章啊!”罗老师说。
“就是,人才啊,以后多写点儿,说不定还能出书呢!”张老师说。
……
放学时乔欣又来找程彦,说自己心情不好,让程彦陪自己走走。程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他们俩沿着大街走着,可并没有太多的话。
“哎,程彦,关山的儿子,写的不错呀!我们几个都夸你,小曹说你要是没结婚她肯定嫁给你。”
“别胡扯了,我就是没事瞎写的。”
“大才子,你就别酸了,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
程彦觉得乔欣跟自己好像越来越亲近了,最近总是隔三差五的找自己,幸亏潘虹和自己不在同一个学校。
“哎,才子,发什么呆呀!”
“和美女在一起就不会说话了,我又不是要勾引你犯错误。”
“我不是那意思,你别乱讲话。我想我们之间只是同事朋友关系。”
“废话,那你还想和我什么关系呀?情人、二奶?”
“乔欣,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自重啊。”
“呵呵,自重,现在这社会还要自重吗?你别装清高,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你喜欢我。”
“乔欣,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哎,简直不可理喻。”
“呵呵,呵呵,行了吧,逗你玩的。哎,这个星期六晚上我们去唱歌好不好,我再叫上小曹和马姐。”
“星期六,我可能没时间。”
程彦本来就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对于那种地方是很少去的,除非实在没办法。
“你就装吧,你没时间难道去找情人约会呀?你就别推辞了,说好了,到时一定去,否则我就去找你老婆。”
程彦知道她在开玩笑,其实去玩玩也没什么,反正呆在家里也无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回去晚了潘虹会问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现在才几点呀,我看你是怕老婆吧。”
“她这会儿饭都该做好了,等久了不好。”
“呦,看看,看看,多好的老公啊。算了,你走吧。”
乔欣顺手拦了辆出租,拉开车门:“看什么,才子,上车呀。”
程彦知道她的好意,于是就坐上车。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大男人说到做到。”
程彦“嗯”了一声车子就开走了。
这会儿起风了,越来越冷,天也暗了下来。现在只剩下乔欣一个人,她感到有点孤独,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任凭风把头发吹散,任凭寒风折磨自己的躯体,就像丢了魂的寡妇,谁也不知道今晚她会怎么度过。
天快黑的时候,飘雪花了,这是2011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但是很清新,这片饥渴的土地早已久违了。
这会儿,任局长正和政协的汪主席在“凤凰楼”吃饭。外面虽然是寒风凛冽,但包厢里却暖意融融。任局长和汪主席身后都站着一个倒酒的服务小姐:她们身材都很好,都穿着红色的碎花短袖旗袍,彬彬有礼的站在他们身后,随时准备着给他们倒酒。
“汪主席最近可是很忙哦?”任局长说。
“瞎忙呗,就政协那点儿破事你也知道。”汪主席说。
“最近兄弟可是听人说你总和一个女的在一起,肯定是个大美人吧?”
汪主席示意让两个服务员出去,并把门关上。
“你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怎么想不想见见。”
“这我哪儿敢啊,你的女人就是嫂子,我怎么敢招惹呢!”
“哎,最近‘华宴宾馆’来了几个新鲜货,你想不想去试试啊?”
“想到是想,只要你老哥请客我就去。”
“嘿嘿,你啊你,老油条,好吧,今晚我请客,等会儿吃晚饭就过去。”
“那兄弟先谢了。”
……
外面还在飘雪花,但是并不大。李洁还在看电视,儿子早已经睡了,其实她早就瞌睡了,主要是在等任局长回来。
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对现在的生活比较满足,但作为女人她也有自己的无奈。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时时刻刻关心自己,体谅自己,爱护自己,下班后多陪陪自己。她也明白,自己的丈夫是局长,不是不同的老百姓,所以自己需要更多的包容。但一年又一年的这样下去,她快有点儿扛不住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回来的很晚,而且是满身的酒味,有时还有小姐留下的口红香水味。每当那个时候,她都很想对他发火,可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又说不出口了。
任局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他看起来精神很好,丝毫没有疲倦的意思。他走进卧室看了看,李洁已经睡了。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茶几下拿出一包“软中华”抽起来。
其实做男人都很累,尤其是官场上的男人更累。他除了本职工作上的事外,还得张罗自己的官场人脉,时刻警惕别人从背后捅刀子。如履薄冰,处心积虑,其实他的心很累很累。
在普通人看来,当个局长是何等的风光,但其中的滋味也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地上一层薄薄的雪,看上去很舒服:冬天来了!
在步行街的路口,一对夫妻正在忙活着:他们天还没亮就开始在这里摆摊了。尽管外面很冷,但生活迫使他们不得不这样,他们就靠早上卖些早点挣点儿钱。那个男的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但背有点驼,走起路来也是慢吞吞的;他的老婆个子不高,头上包了围巾,脸蛋被冻得通红。他们主要是卖油饼和菜合,所以不管多么冷,都要光着手揉面团。
程彦走过去,在一张油得发亮的木桌前坐下来。
“老板,切两个菜合。”程彦叫道。
因为天气太冷,很少有人坐下来在这里吃早点。
“带走还是在这里吃?”老板娘问。
“在这里吃。”程彦很干脆的回答。
一会儿,两个切碎的热乎乎的菜合就端上来了。
“你是东小的老师吧?”老板问。
“是的。”
“怪不我看你天天早上都往东小那边跑。”
“师傅是哪里人啊,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摆摊?”
“哎,没办法,我家是西华的,前年矿上征地,每亩地就给了一万块钱就完事了。现在年纪大了,出去打工吧身体吃不消,想在矿上上班吧,人家又不要咱。家里两个孩子,一个读高中,一个在读初中,你说不想办法挣点儿钱日子怎么过啊!”
程彦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想想自己的父母不也是像他们现在这样辛苦熬过来的吗?想到这里,他也吃不下了,他付了钱就走了。老板看着盘子里的菜合,一个都没有吃到就走了,他感到很奇怪。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所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程彦的背影只是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我是关山的儿子,去他妈关山的儿子,你眷顾过我吗?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程彦有种想哭的感觉。关山不就是座土疙瘩嘛,它能保佑谁啊!
一整天,程彦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对于生活他真的没有一点儿激情了。
时代在进步,这座小县城也在变化,唯有关山是没有变的。它就像神,永远都装载着很多人的梦,程彦就自诩为它的儿子。他把它当成精神上的归宿和支柱。也许有一天他会对它失望,但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儿时的梦还留在那里,这是一个人永恒的记忆,任时光消逝,岁月不再。
在关山脚下的这篇黄土地上,曾也有过辉煌,只不过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如今的人们每每谈及那段历史,都会感到骄傲,欣慰自己是关山的儿子。
程彦也是一时发发牢骚而已,牢骚过后也就没事了。他以后还会常去那里看看,站在关山的脊梁上眺望脚下的土地。在他内心深处,关山永远是他的魂,因为他是关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