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神殿之战！(后)

　　大厅里，发力时的吼叫声，武器魔法相撞的声音，负伤时的惨叫，汇集成一片。那你来我往的魔法光波和快速移动的人影中，时不时有殷红的鲜血四面飞溅。落在雪白的墙壁、地板上，触目惊心。

　　阿明在这一片杂乱中轻轻叹息，抬起头来，向前看去——苏色匿家的领头人，正在朝他慢慢走来。他那冰冷的目光中有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若隐若现。仿佛在嘲笑什么，又好似信心十足。

　　他走到阿明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终于站住了。看着阿明的眼睛，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明，别挡着我去找天之泪。让开。”他慢慢地说。语调没有特别严厉，但却充满了压迫感和冰冷的寒意。

　　“休想。”阿明冷笑着，用同样语调说，“天之泪是我的。”

　　“你怎么老是要跟我闹别扭？”领头人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我不是为了处决叛徒而来的。虽然很想跟你聊聊天，但却没有时间。说最后一遍，让开吧。我也不想跟你打。”

　　“不。”

　　说出这个字的一瞬间，阿明和他同时出手，朝对方放出了一道碧绿的，燃烧着的光弧。趁着两道魔法在空中相撞炸裂的时候，他们的人也已经扑了出去，手里的兵刃毫不留情地攻向对方的要害。

　　“阿明，你怎么总是爱搞突然袭击？”他挥动手里那把狭长的剑。它跟阿明的长刀一样，刀刃浅蓝，透明，散发着幽幽冥光。“你这身打扮真让我觉得不习惯。为什么不穿白色的袍子呢？为什么不带上面具？你甚至不告诉你的同伴你真正的名字，你不想让你的同伴知道你究竟是谁吗？”

　　“你见过他们了？”阿明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不可能。如果你见过他们，他们就不可能还活着。”

　　“不，我的确是见过他们了，而且也想杀了他们。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让我没有成功。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还是你。你竟然会跟那种蠢货结伴。”他挥剑切向阿明的左肩，“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佛朗索瓦？”

　　“没错。我是很想不通。”阿明右手架开刀刃，左手带着一道绿色魔法光切向对方的胸口。“苏色匿家平常就对佛朗索瓦皇家魔法院颇有几分忌惮，再加上又失去了黜容戒指，我认为你们就算觊觎四大神器，也绝对不会正面向佛朗索瓦挑战，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来这里的。现在看来，苏色匿家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强大的帮手。或者是，佛朗索瓦里让你们害怕的因素消失了？”

　　“……佛朗索瓦失去了令我们恐惧的守护神。”他后退，躲开阿明的左手，随即用同样的招式切向阿明的左手肘，阿明试图抓住他的手腕，但却落空了。“明，别纠缠了。你难道非要逼我在你那张可爱又漂亮的脸蛋上弄出一道疤吗？那样我会心疼呢。”

　　“去你的！”阿明大吼起来，长刀砍扫劈刺，四招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别给我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

　　“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说这种话的啊，你难道不懂？”他没想到阿明会突然加速，一时措手不及，被阿明的攻击逼得左支右绌，带着戏谑意味的语气也变得紧张和不连贯，几乎象是在高声尖叫。“住手！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当他用力扫开最后一击时，他突然发现阿明眼中清楚地浮出了一丝喜悦，如同猎人看到猎物即将落入陷阱——他的手臂用力过度，长剑和手臂形成一条直线，胸前空门大露。对于阿明的出手速度和兵刃长度来说，他就算立刻回剑相护，也已经来不及了。

　　“明！”

　　阿明没有片刻迟疑，举刀向他胸口猛刺过去。

　　刺耳的裂帛声。

　　白色人影从半空中落下，紧紧抱着自己左胸口下方的一侧。那里的衣襟已经破开，一丝鲜血迅速濡红了布料的破口。

　　“阿明，你想激怒我吗？”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戏谑的意思。

　　“是你先激怒我。”

　　“……很好。”他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瞳孔中闪烁着冷冰冰的光。“你分享了苏色匿家族千年荣耀，却又将之玷污。你深得我，苏色匿家三长老之一的喜爱，却又将我激怒。你身负苏色匿家族的希望，却又将之抛弃。”

　　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面具。一声钢铁脆响之后，他突然扬手将面具扔上了天花板。

　　面具下，是一张清秀却充满杀意的脸。银色的短发，细长的眼睛，如女人一般娇嫩的肌肤——他跟阿明的长相完全不同，但两人身上却有一种气质，惊人的相似。

　　大厅里，苏色匿家的两个结界法师在那黑色的面具落地时突然离开了自己战斗的地方，扑向大厅中央。他们手中的铁索变成了银色，带着耀眼的银光如蛇一般舞动起来，连接成巨大的圆环，将两个人围在中间。

　　圆环完成的同时，那银光也骤然暴涨，形成一个半球体，将圆环中的一切完全遮蔽。圈内的人无法逃出，圈外的人也插手。

　　包围圈中，阿明不知不觉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甚至收起了怒气，用无比冷静的眼神直视着对面的男人。

　　他知道这种场面代表着什么——行动目的改变了。从现在开始，这将是一场严肃的，为处决家族叛徒而进行的决斗。

　　他的手慢慢伸进口袋里，又慢慢抽了出来。在他的拇指上，套着一个碧绿色的戒指。戒指上细密繁琐的花纹发出淡淡光辉，有节奏地一亮一暗。

　　对方也在凝视他。那眼神跟阿明一样冰冷。

　　“黜容戒指？”他缓缓将长剑举至与肩齐平，“你以为你能驾驭它的力量吗？”

　　“我从未玷污苏色匿家族千年荣耀，从未抛弃苏色匿家族付与我的希望。我愿与我的族人分享月光的清冷和血的温暖。我渴求族人张开你们的心眼，你们会发现，我才是黜容戒指的真正主人，我才是苏色匿家的掌门。”阿明紧紧握住长刀，一道白光从中溢出，飞快地裹住了他的身体。“我现在就向你证明这一点。”

　　阿明的身影突然飞起，那道白光在他离地的瞬间分为两截，上截随他飞起，围绕着他的身躯快速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奇异弧形，带着耀眼的光彩坠向地面。而光的下截也在此刻沿着地面飞速前进，袭向目标，形成上下夹击之势。

　　远远看去，这两道白色的光仿佛一个张开了巨口的上古妖兽，亮出它的獠牙，急于咬碎那激怒了它的敌人。

　　“饕餮咬？哼，不错么，进步了不少。”他虽然还在冷笑，但眼中却已经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惊讶和不安。抬起手臂，他快速做了一个繁杂而神秘的手势。“凤凰舞！”

　　一道鲜红如血的气流从他两手中猛地冲了出来，海潮一般翻涌着展开，化作一只巨鸟，张开燃烧着的翅膀，带着无比灼热的气息迎上了巨兽的獠牙。

　　与此同时，天神殿最深处，天之祭坛。

　　“果然不出所料。佛朗索瓦的魔法师们利用天神殿的天然魔法力量再加上人力辅助，在此地布下了重重结界。就算是四大辅助王等级的魔族驾到，恐怕也无法攻破这么多，这么强的结界。更别提外面那些中下等级的魔兽了。”人偶师在斗蓬下蠕动身体，紧紧贴着那少女的柔软肢体。“幸好我们有爱莲娜。寄宿在她身体里，既可以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又可以安然通过那些专门针对魔族而设立的结界。真不愧是光明圣女。喂，殿下，您可不可以快点？这儿太冷了。”

　　“你给我闭嘴！滚下来！”爱莲娜纤纤玉手猛地插进斗蓬里，从自己背后把那只寄宿着人偶师的黑猫抓了下来，扔在地上。“你没看到我正在努力适应这个丫头的身体吗？这么别扭的魔法使用方式一点都不适合我！”

　　“可是，寄宿在爱莲娜的身体里，您是不可能使用魔族魔法的。只能顺应她的魔法体系，引导出凝结在她身体里的光辉之力。除非您打算让死亡女神的灵魂跟爱莲娜的躯体同归于尽。”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会答应要做这个差事呢。”爱莲娜重新把手放回胸口，嘴唇一撇，哼了一声。这表情是经常能在死亡女神脸上看到的。这时候突然出现在爱莲娜脸上，令人有些不协调的感觉。“我宁愿到外面跟那些肮脏的魔兽混在一起，来吸引那群笨蛋魔法师的注意。”

　　“对，对。幽明魔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现在就在城外边忍受严寒。”黑猫抬起后爪抓抓脸，“啊！对了！本来以为他们会召开武斗会来决定谁是守护天神殿的人选。为了实现勘探清楚这些人的实力，我还冒险改变寄宿对象，附着在一个人类身上，花了3000块买门票，没想到根本没派上用场。这笔花费不知道可不可以报销？”

　　“呀！闭上你的嘴！”爱莲娜突然吼叫起来，合在胸前地两手缓缓拉开。一点柔和的，昏黄的光出现在她手掌之间。“……好像可以了。”

　　爱莲娜双手维持着不自然的姿势，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蹬上了天之祭坛的楼梯。

　　在楼梯顶端，那圆形的白色石台上，光精灵组成一道光柱，紧紧守护着的秘宝。当爱莲娜走上祭坛时，它们并没有做出欢迎的表示，但也没有要发动攻击的迹象。

　　“我事先声明，如果我因你这个烂主意而受伤，你就要倒大霉了！”

　　“我用光明圣皇的名义起誓，一定不会。只要你不要直接用手去碰它，只要你的光之力发挥得正确，那些有胸部没大脑的精灵就会以为你是它们的同类。决不会发动攻击的。”

　　竟然给我拿光明宗教最高神的名义发誓，看来这个主意的安全系数绝对在一半以下。这个身体的魔力我能驾驭的部分极其少。如果光精灵发动攻击，恐怕不仅爱莲娜会受重伤，连我也会被光精灵的灵魂魔法灼伤。爱莲娜修修就好了，我可就……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这无赖就等着掉脑袋吧！

　　爱莲娜的手伸了出来。一边戒备着，一边缓缓将手伸进温暖的光柱中。用她手上凝结的光之力轻柔地裹住了秘宝。

　　光精灵毫无反应。于是爱莲娜的手指开始移动，小心地拢住那柔和的光，一寸一寸地向外缓缓抽出。

　　光精灵还是毫无反应。她的手带着秘宝渐渐脱离光柱，终于完全抽了出来。

　　“成功了！你这个烂主意成功了！”爱莲娜愉快地放声叫起来，高高举起了她的手。

　　一个晶莹剔透的泪滴形结晶，在爱莲娜手心中光辉四射。

　　“天之泪！再加上末日魔王到天使界抢来的那一个，我们总共有两个秘宝！这下天龙女不服都不行了！”

　　“好极了，好极了。”人偶师沿着爱莲娜的斗蓬迅速爬上她的腰部，钻进她口袋里，用鼻子把口袋中的魔法球拱出来，让它在地上砸碎了。“现在快走吧。我快成冰块了。”

　　一道鲜红的浓雾从裂开的球体中涌出。并不四处扩散，而是在爱莲娜身旁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透过这层薄雾，依稀可以看到一片处于夜空下的旷野。

　　“等一下！”

　　一扇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门“彭”地一声打开了。

　　一个金发少年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皱着眉头看着爱莲娜。他的头发和身上那华贵的衣服都有些散乱，但目光却十分坚定。不像是一个十岁来岁的少年所应该有的目光。

　　爱莲娜收回刚刚迈出的脚，转身去看他。刚才的狂喜全不见了，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了死亡女神常常有的冷酷又娇艳的笑容。

　　“你是谁？”

　　“你……是圣女，对不对？”他离开门框，朝爱莲娜这边走过来。“我不想用抓贼似的态度来对待一个神职人员，请您把天之泪放回原位吧。”

　　“你命令我？”爱莲娜把天之泪带着那股柔和的光一起放进了口袋。“你难道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他当然不知道了，他又不知道你是谁。”人偶师跳到她的肩膀上，在她耳朵边上低声嘀咕着，“别忘了您根本不会用爱莲娜的攻击魔法。现在这个状态，连一个最普通的魔法师都对付不了。快走吧。”

　　“别这样，我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不知道是笨到极点，看不出眼前局势的严峻，还是真的充满自信，认定爱莲娜不是他的对手。“请把天之泪放回去吧。我可以答应决不为难您。”

　　爱莲娜杏眼圆睁，直直的盯着那个少年，眼看就要爆发起来。

　　“别生气！冷静！”人偶师对着爱莲娜的耳朵直吹气，试图用这种方法给她激动的情绪降降温，“在这里打起来，会把那些在神殿中守卫的魔法师都引来的。”

　　“我知道，我马上就走。”爱莲娜是在跟人偶师说话。但那个少年却好像以为爱莲娜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脸上的表情略略放松了。“不过，在走之前，我要给这个小子一点教训。”

　　话音刚落，爱莲娜的手突然扬起，一个美丽的光之球从她纤细的五指中飞出，朝着少年撞去。

　　也就在这一刻，爱莲娜带着黑猫没入了那红色的薄雾，转眼间消失不见。

　　天神殿外，东殿大门，出入口。

　　佩佩现在已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前跳后闪，左右招架之间，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些魔兽似乎并没有发挥实力。它们只让最前面的两个骷髅战士进行攻击，后面明明有一些懂得些许魔法的低等死灵法师，却也不用魔法助战，只是站在那里用嗓子助威。

　　两个骷髅战士的攻击虽猛，但也不是朝着要害。佩佩一旦把它们打散，后面立刻又有两个替补上来，还是同样的战斗方式。一点都没有改变。

　　从开打到现在，她不知道使用多少次大面积消灭敌人的魔法，但每次消灭了一批之后，立刻又有相同数目的敌人涌上来，所以打来打去敌人还是满满当当的塞了一走廊。而那些替补上来的魔族似乎对对己方的牺牲毫不在意，攻势丝毫没有加剧。

　　它们为什么不玩真的？它们不是想冲进天神殿，夺取天之泪吗？……难道魔族中也有凑合了事，应付场面的下属？

　　一道闪亮的光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从天神殿主厅那边冲天而起，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夜空。透过出入口的水晶窗向外望去，就好像天空中突然升起一轮蓝色的太阳。

　　同时，天神殿本身也好像受到了感召一般，发出了跟天上光团同样程度的耀眼光辉。

　　这……这是怎么了？

　　佩佩不由自主地愣住了，本来刺向骷髅兵的短剑停在了半空中。

　　佛朗索瓦首都城外，距离极寒圣光罩大约一两公里远的地方，乌黑的帐篷搭建在山顶上，俯瞰着佛朗索瓦首都城。从这里看下去，极寒圣光罩跟地面接触的地方就好像被一个形状不规则的黑色底座遮住了一样，显得很奇怪。如果用监控魔法，就可以看清楚那其实是无数黑色的魔兽，正在疯狂地攻击着极寒圣光罩。每当圣光罩出现一线空洞，魔法师们立刻会借机放出他们的攻击法或防御术，顶住魔族扔进来的黑暗魔法，同时由另一批魔法师施展结界术，负责把空洞补好。

　　但就算是依仗着这么强大的圣光罩，在魔族强大的魔力和体力下，战局也只是维持在势均力敌。看来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打持久战，用圣光罩加防御战术耗光魔族的部队。

　　帐篷中，那紫色幽明火的照耀下，死亡女神的笑容比她手中的神器更加美丽。

　　“那些光精灵空有来自天堂的光辉神力，头脑却那么笨！结界也简直像是摆设。”死亡女神笑着捧起用光魔法当盒子，好好保护起来的天之泪，“一感觉到从传送门里出来的爱莲娜的属性，就放我们安然通过了。”

　　“因为爱莲娜是‘光辉圣女’，是直接接受过天使祝福的人。”人偶师爱怜地摸摸爱莲娜的一头乌发，“她来到，就等于天使直接降临。否则就连佛朗索瓦的最高祭司也没有办法通过光精灵的检测。”

　　“怎么样，幽明魔王？你这里也还好吗？”

　　“当然。”幽明魔王向旁边让了一下。

　　他身后那个大如墙壁的魔法镜，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极寒圣光罩那里的战局。

　　“跟预料的一样，佛朗索瓦的魔法师基本都集中在极寒圣光罩那里，跟我们的精锐部队对抗。天神殿那边，各个出入口的守卫战士也丝毫没有伤亡，但全都被骷髅兵和低等死灵法师牵制住了。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问题。”一贯冷漠的幽明魔王也露出了笑容，“苏色匿家怎么样？”

　　“跟预料的完全一样。他们一听说魔族要攻击天神殿，果然就打算趁机钻空子。直接用传送魔法进入天神殿主厅，在那里跟佛朗索瓦的魔法师们打起来了。”人偶师耸耸肩膀，“他们大概以为这样就能赶在我们前面突破防线，抢到天之泪，然后就用他们的传送魔法逃之夭夭。”

　　“他们现在还在天神殿里？”

　　“我们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是的。”

　　人偶师这句话刚刚说完，远处，佛朗索瓦首都城中突然升起了一道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城市。从位置上来看，应该就是天神殿。

　　“是警报。看来他们终于发现天之泪被窃了。”死亡女神“哈”的一声笑出来，“现在该是给苏色匿家一点教训的时候了吧？”

　　“如果魔法师们现在赶回去，还得及堵住苏色匿的话。”幽明魔王转向魔法镜，挥手做了一个奇异的手势，“魔族部队，全面撤退！别挡住那些魔法师的路！”

　　远处，极寒圣光罩底部那一圈黑色的“底座”突然向后撤开，撤到了魔法师们的攻击范围之外。稍稍迟疑片刻之后，它们分化成了十来支队伍，朝着四面八方散去，黑暗中看上去就好像十五六条黑色的河流正在逆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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