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余生禁足

　　苏向晚见周烨尴尬得不行，也就不再打趣他，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笑着道：“过来说话吧。”

　　周烨捂着眼睛，扭扭捏捏，似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不情不愿地坐在苏向晚对面。

　　微风吹来，只见苏向晚一身白衣胜雪，面若芙蓉，清丽无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灵秀，好一个美若天仙的倾城佳人，就连周烨这样自认踏遍万花丛中的人，也不禁看呆了眼。

　　周烨见到美人就习惯性地想要扮酷耍帅，慢慢地就把捂着眼睛的手给放了下来，眼角那一圈淤青惹得苏向晚放声大笑，声音如婉转的黄鹂，悦耳动听，在天空中久久不散。

　　周烨登时回神，指着苏向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你还好意思笑我！”也不看看是因为谁，他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好好好，我不笑了。”苏向晚收回笑意，正色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能让他在被南宫言追着满大街跑的时候，还抽空来宁园，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提到正事，周烨亦是马上变严肃，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苏向晚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除了她偷听郭婉婷和宋太医以及景尚翊送她去医馆的事以外，“后面我就昏迷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烨叹了一口气，道：“马尚书家这次算是彻底绝后了。”

　　苏向晚一惊，快速反应过来，“你是说……马云龙他……”

　　周烨点点头，马云龙那个癞蛤蟆居然敢染指苏向晚，景尚翊只是让他断子绝孙都算是轻的了，如果自己在场，说不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然后丢去喂狗。

　　“景尚翊呢？他没事吧？”苏向晚担忧道，马云龙好歹也是尚书之子，平白让人断了命根，肯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周烨再次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没事，早朝的时候马尚书就痛哭流涕地开始陈情，数落景尚翊的罪状，跪着哭着求皇上给他做主。”

　　“那后来呢？”她就知道马尚书咽不下这口气，要找景尚翊的麻烦。

　　苏向晚眸底有些毫不掩饰的担忧，周烨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哀伤，内心凄凄然，可面上不露分毫，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模样，“景尚翊哪是一般人，在他挥剑断了马云龙命根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

　　苏向晚当然知道景尚翊的能耐，可这毕竟不是小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周烨从怀里摸出折扇，“唰”地一声打开，如果忽视眼圈的淤青，那风流倜傥的样子，不知道要迷晕了多少小姑娘。

　　周烨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绘声绘色地给苏向晚讲事情的经过……

　　原来，景尚翊早就料到马尚书会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无非是说他仗势欺人，仗着武功好就为所欲为云云。

　　皇帝对这个局面也是头疼不已，一边是青凉赫赫有名的年轻战神，一边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他帮谁也不是啊，实在是难以决断，只好开口询问景尚翊：“翊王，你对马尚书的指控有什么要说的？”

　　景尚翊从一干朝臣中站出来，面色冷冷，强大的威压直逼马尚书，吓得他是冷汗连连：明明他才是受害宅翊王怎么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回皇上，据臣所知，这马尚书之子马尚书平日里仗着马尚书的宠爱，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事做了不止一次两次，搞得民间是怨声载道。”景尚翊淡淡道。

　　跪在地上的马尚书浑身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做的那些混账事，可是现在不能承认啊，“你胡说！”

　　反正皇上对民间的事知之甚少，只要自己打死不认，景尚翊就拿自己没办法。

　　马尚书正在洋洋得意的时候，就听的景尚翊道：“是不是胡说，听听她们的话就知道了。”

　　景尚翊轻咳一声，宫殿大门打开，乌泱乌泱进来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纷纷朝着皇帝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翊王，这是？”

　　景尚翊双手一拱，道：“这是臣找来的人证。”

　　人证？

　　众大臣交头接耳，不明白翊王的意思。

　　翊王请来的百姓们一听翊王这话，纷纷磕起头来，“求皇上给我们做主啊！”

　　“你们慢慢说，一个一个说。”皇帝道。

　　首先开口的是一位老妇人，她满头银发，几乎是泣不成声：“老妇廖氏，有一儿与儿媳，可就在上月，那可恶的马云龙强抢民妇的儿媳，并把老妇的儿子打成重伤，伤重难愈最终丧命啊呜呜呜。”

　　廖氏的话可谓是狠狠给了马尚书一个耳光，众人的脸色皆是变了几变。

　　“民女小环，那马云龙说是要抬我为第十九房小妾，民女抵死不从，他就派人将我年老体弱的姥姥掳了去，说我若是不从了他就……就让姥姥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求皇上做主啊！”一个年轻姑娘哭着道，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还有我，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我家也是啊，这可让人怎么活下去啊……”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诉说着马云龙犯下的累累罪状，每说一条，皇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至于马尚书，那面色早就苍白如纸了。

　　皇帝狠狠拍了一下龙椅，怒道：“你看看你宝贝儿子做的好事！真是气死朕了！”马云龙犯下这么多天怒人怨的恶事，民间早已经是怨声载道，可惜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怎么能不怒怎么能不气！

　　景尚翊见此，挥手让百姓们退出去，道：“臣驻守边关多年，不想京城竟变成了这等乌烟瘴气之地，这……”

　　尽管景尚翊的话没有说完，可越是含糊越能体现他内心的失望，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只用难看来形容了。

　　“小儿顽劣，求皇上恕罪！”马尚书连连求饶。“小儿小孩子心性，做事没有轻重，教训几句就好，犯不着断了他的命根子啊！”事到如今，马尚书还想着为马云龙开脱，一副纵然我有错你也不能说的态度。

　　小孩子心性，景尚翊冷笑一声，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叫做事没有分寸？如果不是马尚书在背后的溺爱，马云龙绝对不敢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既然他们不知悔改，他景尚翊就给他们个交代！

　　“如果我说，马云龙企图欺辱未来的翊王妃呢？”景尚翊厉眸一眯，说出的话似有千斤重。

　　“这不可能！”马尚书一蹦三尺脯大叫道：“云龙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已经信了大半，那苏向晚长得的确貌若天仙，云龙真的有可能色胆包天而动手。

　　关键是从昨天半夜里被送回来以后，马云龙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那样失魂落魄地坐着，他根本无从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都不能承认，否则就是把马云龙往更深的火坑里推啊。

　　景尚翊早就料到马尚书会矢口否认，淡淡道：“那我问你，他昨夜为何会在落了夜禁之后，偷偷溜进皇宫？还出现在凤妃的宫里？”

　　景尚翊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先是指出马云龙在夜里进宫，让人怀疑其居心不良，又指出他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站在圣宠正浓的凤妃宫里，如果不是对苏向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对凤妃有意思咯？

　　果不其然，当景尚翊说出这番话之后，皇帝的脸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

　　苏向晚是谁，是未来的翊王妃，已经算是半个皇室的人。涅婉婷呢，就更不用说了，是青凉的凤妃，是最近风头无两的宠妃。

　　如果说，马云龙的目标是苏向晚，那就不能怪人家翊王出手狠辣了。如果不是苏向晚，那就更不得了了，那可是明目张胆地给当今天子戴绿帽子啊，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可以说，无论马云龙的目标是谁，都难以逃脱。

　　马尚书汗如雨下，脑子里快速想着应对的方法，快速道：“皇上明鉴，小儿定是被人设计了，否则怎么可能半夜进得了宫？”

　　马尚书自以为找到了逃脱的突破口，却没看见众人齐刷刷变了的脸色。

　　刚才景尚翊故意跳过马云龙进宫的过程，就是为了给皇帝留有一丝面子，毕竟皇后守卫森严，如若不是提前打好招呼，马云龙是不可能进得了宫的，至于为他铺路的人……刚才景尚翊已经说过了，马云龙是去了凤妃的宫里，想也知道那幕后之人定戍婉婷无疑。

　　可是站在被马尚书当众捅了出来，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郭婉婷不守妇道，为马云龙大开方便之门，与人偷会私情，那就是在“啪啪”打皇帝的脸，皇帝能忍才怪！

　　“够了！”皇帝怒吼，“宣朕旨意，马云龙心术不正，作恶多端，理应斩立决，但念在其父劳苦功高的份上，杖责八十，余生不得踏出尚书府半步！”

　　马尚书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恕罪啊皇上恕罪。”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来状告景尚翊不成，反而还害得马云龙比之前更惨了，真是打落了血牙往肚子里吞啊！

　　皇帝正在盛怒当中，根本听不进去马尚书的求情，一甩龙袍，冷冷道：“退朝！”

　　马尚书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之地，整个人就像失了主心骨一般坐在地上，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不止。

　　朝臣三五成群离开了朝堂，口中议论着马尚书一家的事：

　　“要说这马尚书也是真可怜，先是女儿自杀，再又是唯一的儿子成了废人，被禁足在家中，惨啊惨啊。”

　　另一人也是义愤填膺地道：“我看呐，他就是活该，谁让他一直纵容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的，这次居然敢动到皇家的头上，没满门抄斩就算是好的了！”

　　“唉……”

　　周烨声情并茂地给苏向晚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景尚翊不愧是青凉腹黑神，不仅断了马云龙的命根，还让马尚书和马云龙吃了更大的闷亏。

　　就连苏向晚也不得不承认，景尚翊的反击做得是滴水不漏，先是找来百姓怒告马云龙的恶状，在众人和皇帝心里留下他好色可恶的印象，让众人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倾向他，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引出马云龙半夜进宫意图不轨的事，有了前车之鉴，众人自然而然也就相信了他的话，景尚翊对众人的心理把握得很是准确。

　　周烨讲得口干舌燥，抬起茶杯悠悠饮了一口，笑道：“站在你该放心了吧。”

　　苏向晚面色微红，她早就知道凭景尚翊的本事不可能有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把，居然被周烨拿来调笑，真是的！

　　旋即苏向晚想起了什么，道：“那景尚翊呢？”如果没事了的话，为什么不是他亲自来和她说明？

　　周烨抬手挡了挡阳光，眯着眼道：“退朝之后他就被皇帝召去御书房了，这不怕你担心，就让我先来知会你一声。”

　　“又发生了什么事？”苏向晚问道。

　　周烨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乐呵道：“也没什么事，就守于御林军总领换届的事吧。”

　　苏向晚挑眉，“御林军不是暂时让沈表哥管着吗？”怎么突然又要换了？而且还这么突然。

　　周烨两个腮帮子被糕点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这不是原来的总领之前病了么，才让沈歌暂代总领一职，可谁想到这老统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得已，才必须换人。”

　　苏向晚点头，“那皇帝的意思是让景尚翊确定人选？”

　　“是，也不是。”周烨摇了头又点点头，搞得苏向晚一头雾水的。

　　“此话怎讲？”

　　周焓意卖了个关子，嚷着道：“你看我这一大早地就来给你通报消息，现在饿得不行，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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