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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救世拍档

风姿物语 | 作者:罗森 | 更新时间:2016-01-11 23:2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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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月自由都市联盟香格里拉

  公瑾的宣告并非儿戏,尽管青楼联盟打算分散敌人兵力,藉由断绝补给,坚壁清野的战术,让敌人弱化,等待适当时机再予以歼灭,但是第二集团军所表现出的魄力与突破能力,却令香格里拉的首脑集团为之咋舌。

  十多天的时间,几乎是每天攻下一城。在进入自由都市一个月之后,公瑾已经拿下自由都市一半的土地,也与东方世家、青楼联盟的军队打过两场硬仗,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不愧是周公瑾,他手下将兵的实力这么强悍,如果是正面在战场上交手,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嘛!”

  “所以我们才要用其它方面的优势来胜过他啊,打从自由都市成立以来,我们什么时候和人家正面决战过?”

  在各大势力里头,青楼联盟的首脑集团可以说是最见惯大风大浪,对于敌军侵入,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危机,但却将之视为一个对自己、对属下的考验。

  各式各样的数据、资料,快速而密集地送回香格里拉。青楼联盟向来自傲的情报能力,在此时展露无遗,第二集团军驻扎在每一个城池的部队,内里一举一动都受到无形监控,不停把最新进度传回,让决策阶层做出裁决。

  “下毒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除了粮食、饮水,我们也在上风处施放毒物。敌人中毒后,会渐渐行动无力,精神疲倦,上阵时只要我们燃放特殊药剂,管教他们个个七孔流血而死。”

  “不过,周公瑾好象有点察觉到了,探子说他派人严守水井,日夜戒备,防止有人下毒。”

  “嘿,他知道了又如何?我们的毒是下在地下水脉,守井水有用吗?更何况还有空气中的毒物,这是毒皇的特制保证,就算陆游复生,一样是束手无策,他又能做什么?”

  在过去的几千年里,魔族霸主、人类豪雄,曾有过许多次试图拿下自由都市,在里头建立霸权的战役,里头采取的战术真个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而这些纪录全都收在青楼联盟的档案中,作为下次有外敌入侵时的参考。

  从历史中得到经验,青楼联盟有着充分信心,无论敌人怎么进攻,己方都能从容应变。毒物配方是前代毒皇与青楼主事者相交莫逆,秘密所赠,出自云梦古泽的毒物,向来就是无解的保证,即便是天位高手也难以解除。为了确保下毒的战术能够成功,青楼这数百年中还将配方另行变化,务必做到连原创者都解除不掉。

  公瑾似乎对这些有所警觉,青楼联盟探查到他遣使前往北门天关,邀请当前最负盛名的女神医玉签风华前来。假如此事成真,或许就会破坏青楼联盟的战术,但他们还没设法阻止,来自北门天关的回答就已经传到。

  “是吗?那位女大夫这么说吗?”

  正自策马在阵前督战,公瑾听着属下报告刚收到的消息。

  “救护人命是医者本分,风华本当义不容辞,但我个人的技术,不能也不该成为战争的帮凶,只要元帅能立即从自由都市撤军,我们就在艾尔铁诺境内会合。”

  当使者造访风华所在的难民营,说明来意后,这位贤德的女医者不卑不亢地提出这个请求,让使者传回自由都市,公瑾闻言后自是只能苦笑。

  “雷因斯的猴子皇帝倒是出人意料地有福气,能一直有好女人为伴,确实让人羡慕……这一点,花天邪或许最有深切感受吧!”

  尽管之前一直偏处海牙,但是利用青楼联盟和自身的情报系统,公瑾仍是知道许多罕为人知的机密情报,包括花天邪心中藏着哪位女性……

  “说到北门天关,另外一件事有进展吗?”

  为了牵制雷因斯?蒂伦的行动,不使之干涉自由都市的战局,花天邪已经把大军摆在北门天关之前,并且由他本人与多尔衮交替出战,与源五郎交手过几次,由于双方都没打算死战,交手规模仅是口头交锋、短暂拆招,不过,从迹象判断,或许敌方主帅山本五十六已经离开北门天关南下了。

  但公瑾在意的事情不是这个。比起战况,他对源五郎这个男人更感到困惑,武功高强,机巧灵变,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雷因斯不会发展得这般顺利,所以从四十大盗流亡开始,他便积极调查这人的背景。

  源五郎并非风之大陆人士,而是由海外岛国而来,这让白鹿洞本身的情报系统无从下手,唯有仰仗青楼联盟。但青楼联盟主事者与源五郎的交情,令得青楼联盟不愿协助公瑾在这方面的调查,反而暗中加以妨碍,使得调查行动分外困难,直至日本陆沉,一切线索都化为乌有。

  “很抱歉,不过,目前仍然没有太大进展。”

  蒋忠颇为羞愧地重复这已经说过几百次的回答,这时,传来城门被攻破,避免巷战,已成功压制城内所有反抗武力的消息,公瑾策马前行,率领着城外的部队入城。

  一如之前所料,城内的粮仓已经被摧毁。为了防范公瑾可能的突袭,青楼联盟在第二集团军才抵达,还没开始攻城前,就已经把粮仓摧毁,所有米粮焚毁。

  第二集团军不可避免地遭受打击,但是被扯入这场战争的城内百姓,则是最无辜的一群。粮仓被焚毁之前,他们自家的存粮也被搜出,一并销毁,看着成堆米粮在烈焰中化为灰烬,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仓皇、无助。

  “要怪的话,就去怪那些可恨的侵略者吧,没有他们,大家也不用受这种苦。”

  青楼联盟的高明处,就是并非让官员、军人这样教唆百姓,而是让混居在平民中的工作人员,以地方百姓身分高喊,操作人心流向,加深百姓对艾尔铁诺人的仇恨。

  军人也是人,当他们入城后感觉到满满的敌意,妇女抱着婴儿哭求粮食,要说不心乱,那是不可能的。

  连日来都处在这种环境下,心里的烦躁可想而知,更何况,一个人的肚子不是很饱,脾气通常也不会太好,这问题终于在入城时爆发出来。

  “吵什么?要粮食,找你们自己人去要啊,事情弄成这样,难道都是我们的责任吗?”

  一名士兵在被群众推挤时,愤怒地叫喊出来,把面前一名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给推倒。孩童的哭叫声,让周围人们的愧疚、烦躁感觉加倍,在压力下朝负面发展,士兵的同侪一时间保持沉默,没有出来干涉。

  静默与旁观,往往就是助长暴力的最大理由,当不正的行为没有被制止,本来的心虚,就会反转为狂暴的行为。经历一个月的战争,本来第二集团军的士兵就对敌人憎恶,这情绪多少也波及到一般百姓的身上,所以尽管有人觉得情形有点怪异,却不曾站出来阻止,看着那名士兵向平民挥拳。

  一声闷响,拳头击中了,但感觉却不太对,而且附近忽然整个安静了下来,当士兵确认前方视线的落点,登时魂飞天外,跪地求饶,向面前挨了一拳的周大元帅哭着道歉。

  军纪重要过一切,如果不能在有人破坏秩序时,依规则处予制裁,那军律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在公瑾的指示下,这名士兵被处以禁闭的罚责。

  重罚会导致军心溃散,更何况,之所以不出手格挡、不运劲震开人,本来就是为了让士兵得到宣泄,没理由故意造成既定事实,再来处罚人,只不过没有一定的形式,就无法让市民的怒气平息,只会让占领工作更加困难。

  也许这是刻意做作,但是就公瑾看来,再没有什么方法比这更能够稳住麾下士兵的情绪。严苛的现实环境,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士兵们会心生不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种时候强行镇压斥责,只会令军心背离,等若是自取灭亡。

  公瑾很清楚自己在士兵心中的地位,此时能够以这种方式,用个人尊严换得军心稳定,最是划算不过。

  “我……是个很无能的领袖。”

  或许很多军人认为,领导人物要长时间维持永不言败的形象,绝对不可以口出“战败”、“无能”之类的词句,但公瑾却不认为自己需要遵从这样的刻板戒条。他的形象是基于实绩,而非言语造作,在这种时候,适度让属下明白自己并非无所不能,反而有助于深入人心。

  “身为一名军事领导人,没有能够确保最基本的补给,让士兵们处于这种状态下作战,这是我的失职。我已经向旭烈兀殿下递交奏折,战事结束后,我会自请处分。”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很难看,只是基于军纪,不敢哗然,然而彼此眼光一触,都感到惊惶。追随主帅多年,众人怎会不明白,以主帅的固执个性,自请处分绝不会接受任何劝慰,必定是接受到一定程度的惩处才会停止。

  “元帅……”

  “但我也请各位不要忘记,身为军人,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为了打胜仗;作为军官,我们的责任是领导士兵走向胜利、保住性命……战场的处境千变万化,即使在睡梦中也会有敌人来袭,相形之下,半饿着肚子作战,这也是考验之一。”

  由于立场的特别,公瑾不能说什么“军人存在的目的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那只会令己方战意尽失。

  藉由这短短的几句话,他巧妙地暗示,虽然眼下状况不佳,但最终他必能像过去一样,将众人引导向胜利。而且,公瑾把所有“你们”一词改用“我们”,更进一步地激起众人的团结意识。

  一直到目前为止,第二集团军的每一名军官,乃至最下阶的小兵,都深深相信一件事:也许目前自己无法理解周元帅的想法,但最终,他的所作所为一定能为自己与家人带来福利。

  从公瑾接掌第二集团军以来,他就把自身利益与群众利益结合为一。士兵们并非在长官的命令下忍耐严苛环境,而是为着自己将来的利益,咬牙忍受现在的苦楚,所以尽管有人心生不满,却没有任何士兵质疑公瑾的决策,在公瑾的这些话透过军官,传遍各处军营后,所有士兵握紧拳头,再次振扬了斗志。

  无须公瑾自夸,第二集团军的士气与团结,看在其它势力眼中,简直是叹为观止。青楼联盟所采取的防卫策略,无论对敌人的生理或是心理,都造成极为严苛的打击,换做是以往几次,早就把敌人弄得分崩离析,败亡沙场了。

  能在这样的影响下,还维持着高度锐气往前冲锋,除了白家的非人军队五色旗,就只有艾尔铁诺的第二集团军了。

  “周公瑾真是强,如果说五色旗是白家千余年来精练而成,那么第二集团军就是被他一个人支撑起来,假如不是时代潮流转往天位战,令他的强势意义减弱,换作是三百……不,两百年前,他就有称霸大陆为王的实力。”

  说到这里,小草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本来在陆游的支持下,白鹿洞就是超越国界的王者,之所以不主动出面组织王国,只不过因为这样更合乎白鹿洞利益而已。

  两边的战事都没有发生在稷下,但小草手中的报告书却是看不完。北门天关、自由都市的战况,不断地送交过来,让身为雷因斯头脑的她,努力在层层迷雾中找寻正确出路。

  源五郎一定觉得很疲惫,毕竟他现在每天都在北门天关打天位友谊战,只要再多持续上半个月,他就势必变成史上打过最多天位战的战斗狂人了。

  多尔衮受伤未愈,加上彼此间都只是意存试探,不认真出手,这是战斗之所以反覆进行,毫无进展的原因。

  对花天邪、多尔衮来说,源五郎身上有着太多的未知;在源五郎看来,他小心谨慎的个性,也希望能在正式决战前,多多摸索敌人实力,结果每天都是早上出来叫骂、哈啦上几句,动手打上几招;中午饭后再来作作运动;最后傍晚一战,拆招后各自回去吃饭,约定明早互叫对方起床来战。

  事情到此,可以说是很明显了。石家阵营与第二集团军的联合关系,比预期中更强,之前花天邪故意拖延行军进度、向中都屡作刁难挑衅,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施放的烟雾,目的是掩护第二集团军,使之能够名正言顺地离开首都东进,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武炼,进攻自由都市。

  而当周公瑾在自由都市血战连场,石家军团就在北门天关,牵制雷因斯?蒂伦,使之无法派军干涉此战。

  其实,这一场战争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因。目前乍看之下,艾尔铁诺军掌握了风之大陆的西北与东南,不但压制了自由都市,也合围住东北方的雷因斯,但是实力最雄厚的西南武炼,如果表态协助,那么就可以倒过来夹击西北或是东南方的艾尔铁诺军,把整个战局逆转过来。

  “外界都传闻,王五家主与陛下有兄弟之谊,如果能利用这机会,请王五家主出兵,那么我方……”

  “没有这样的事,大家不要这样想。”

  小草一口否决了幕僚们的提议。兰斯洛从不当众承认自己与王五的关系,不想因为自己给师兄带来麻烦,小草明白丈夫的心意,在另外一方面,她也认为不可能请动王五。

  自从王家公开宣布,不参与大陆争霸的事业后,就一再以行动表示,王五绝不希望把武炼的人民牵扯入战祸,武炼的和平比国际正义更重要,只要各大势力别对武炼动歪脑筋,他就不会干涉其余势力的运行。

  “维持正义的事,就交给白鹿洞去办吧,我不过是一个半兽人莽夫,应该只懂得在家喝酒、咆哮,可不敢抢了剑圣宗师的光彩啊!”

  王五曾经这么微笑地说过,话意中也隐隐透露了对白鹿洞专断作为的不能认同,与规避己方作出类似行为的决心。小草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对王字世家有不当期望,事实上,在战争爆发后,王五虽下令列兵武炼东方国境,但只是接济逃入境内的难民,并不涉入自由都市境内的战争,公瑾自也不会蠢得多招惹强敌。

  “小姐,如果没什么其它吩咐,我要出发了。”

  “倒是没有什么其它的,就只是我仍然猜想不通,这样子攻击自由都市,多树立敌人,对艾尔铁诺……不,对周公瑾个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枫儿苦笑着摇摇头,连小草都想不通了,自己这个脑袋不灵光的女人,又怎么会有答案呢?

  “姊姊,不再多休息一下吗?你的脸色好坏……”

  由于青楼联盟的要求,枫儿预备前往自由都市助阵。过去曾经深受那位女士的恩情,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最近几天枫儿都陪着兰斯洛练功、拆招,不眠不休,直至一个时辰之前,才终于圆满功成,还没能休息,就立刻要出发赶路,小草看在眼里,自然觉得很担心。

  “我无所谓,只要能对兰斯洛大人有帮助就好了,目前他身边有天位战力的人只剩我一个,如果不由我来作,又要让谁来作呢?而且,这次圆满功成,对于我方很有助益的。”

  枫儿整了整乱掉的头发,轻声道:“可惜泉樱不知下落,不然应该是可以由她来……或是,多少也能分担一点的。”

  “如果是问泉樱姊姊,我倒是刚刚收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喔!”

  由于正遭逢战争,青楼联盟传送来的报告有些断断续续,比平时零散了许多,但是跟着妮儿一起进入自由都市的有雪,却传来一个青楼联盟未提及的消息。

  有雪和妮儿,与战争中逃难的百姓接触,从他们口中得知,在第二集团军攻破城池,开始扫荡周边的小村镇时,出现了两名旅人,其中一名手持长枪,是个身穿紫衫的丽人;另外一名模样怪异,穿著邋遢,甚至比当地人看起来还要像是难民,指导民众联合在一起,迅速撤离逃难。

  依照地缘关系,有些翻山逃往武炼,有些往北撤入雷因斯腹地,有些则是直接混入了北门天关那里的难民营,接受保护。在完全避开了敌人部队的情形下,把人命损伤减到最低。

  受到帮助的民众,遍及数十个城镇、村庄,有时候来不及撤离,这两位旅人就指导民众,拆门挡箭,掘沟阻马,用一些防御手段,阻止艾尔铁诺军的进攻,争取撤退时间。

  “真是要感谢那位好心的大人啊,我们什么都不懂,如果没有他指点,我和我的家人一定被杀个精光了。他说我们往这个方向走,会遇到别**队庇护,就可以平安脱险了,真是幸好,真是幸好啊……”

  不管是遇上武炼军或是雷因斯军,都会对难民予以人道救助,只要这样就很足够了。而听着难民们涕泪纵横地说着,有雪对这件正式报告中只字不提的奇事感到高度兴趣,细加追问。

  从叙述上看来,那名紫衫女性无疑就是泉樱,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有雪和妮儿都觉得不解。

  “那位大人的相貌……说不清楚,因为他头发长长,鼻子尖尖,胡子翘翘,有时候还会拿一根钓竿,看上去是很好认,但要说他实际相貌……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很奇怪,明明样子不是很老,但头发却全白了。”

  从这番话看来,外形似乎非常好认,但实际长相如何,没人说得清楚,而那群难民更提到了一点,就是这位大人本身不但武功造诣有限,而且认为力量是这一连串大陆动乱的根源。

  “如果平凡之人没有得到武力,就不会想做超乎一己本分的事,武力正是动乱的源头。这块土地生病了,我希望能够医治这个国家……这块大陆,这个时代,所以我绝对不用武力来克制武力。”

  这似乎是那位奇人离去之前,对难民们说过的话,旁人听了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有雪却听得啧啧称奇。

  “这都已经是什么时代,高手都在用强天位力量对轰了?还有人在说这种疯话?这么爱好和平,为什么不去死?那个世界最和平了。

  雪特人的观念里头,认为生命的存在就是斗争,当生物为了要生存,就必须进行觅食,毁灭另一个生命来令己身延续,而当生命形式进化的人形,斗争也进化到战争,所以只要有生命,就有战争,完全和平是只有死人才能达成的虚妄梦想。

  旁边的妮儿则保持沉默,这两年来,她经历了太多的战事,刚开始身为主帅,确实有一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无上满足,可是当这感觉渐渐沉淀,少女现在只是对连串杀伐感到疲惫,特别是看到一张张在战火中无助、痛哭失声的面孔,她更觉得心虚。

  “那个怪人没有说错啊,只要有力量,就有战斗,如果你真的觉得累,可以去死啊,不然就自废力量,没有力量以后,你再也不用考虑怎么战斗,只要在人家杀来的时候,等着被干掉就好了。”

  由于心情不佳,雪特人最近的说话都很难听,妮儿多少也能体谅他的心情,所以不作任何抗辩,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有雪说的话,妮儿也很能够理解,不过,难道拥有了力量之后,就只能选择斗争一途吗?天位武者当中,有没有人也是期望和平,而把力量用在这个用途上呢?

  没有人是一开始就立志当坏人的,当察觉到自己好象慢慢变成了动乱的根源,妮儿的困惑就越来越深。

  “不要浪费时间啦,再怎么想,你也想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老实一点,回家睡觉吧!”

  “喂!你这几天是怎么啦?好歹安慰我一下行不行?每一句出口都是在嘲笑我,你这雪特人一点义气都没有。”

  “谁教你硬把我拖来自由都市,放我在北门天关凉快不好吗?硬把我带来战场送死,你这傻妞才没义气咧!”

  “没有办法啊,小五说你做官贪污,这两天东窗事发,如果不把你顺便带走,就要把你军法从事了。”

  就在妮儿出发的前两天,北门天关的军官秘密会见源五郎,很尴尬地向他报告,军中的帐目不对,经过查证,已经确认是有人挪用公款,而稍稍循线一调查,就发现是左大丞相移用了军费。

  当时,看着军官呈上的那本帐簿,源五郎揉着太阳穴,苦笑道:“贪污已经是罪大恶极了,但更糟的是,身为一国宰相,字迹居然这么丑,这本帐册要是落在别人手里,一定会变成国耻。”

  摇摇头,源五郎道:“嗯,你这人倒也机灵,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大肆张扬呢?”

  “牵涉到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层,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声张出去,万一惹怒了长官,说不定会把听到这消息的人全部灭口。”

  “雷因斯真是个怪地方,明明是神道治国,大小官员出事了却全部怕被灭口,这里到底是什么恐怖国家?话说回来……既然你完全没对别人提过这事,那我要杀人灭口岂不是更方便了?”

  那名军官脸色剎时变得惨白,呆楞表情仿佛正说着无言的“对喔”,傻傻地看着源五郎,两腿不停地打颤,吓得连逃跑都忘了。这种表情源五郎不是第一次看到,自从进入雷因斯管事以来,已是屡见不鲜了。

  “什么人带什么兵,要是把五色旗全军的统帅权都拨交给丞相大人,雷因斯年底之前亡国有望啊……”

  如果说雪特人有过错,那么任命他的人也有过错,源五郎反而觉得怎么会直至此时才出事?要是当初兰斯洛的用意,就有打算以此来报答有雪,那么怎样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论他的罪。

  “官场果然黑暗,弄得我也越来越黑了……”

  在源五郎的指示下,这笔金钱被特别挪出来,当作宰相大人的特殊活动经费来处理。本来在行政体制中,首长高官就有一笔秘密活动经费,不过当初白无忌并未把此事对有雪说清楚,而他上任以来,在各种任务间疲于奔命,也根本没有花钱的机会,现在就把这笔经费挪移过来。

  事情这样解决,但如果把有雪继续放在北门天关,可能就会出问题,所以源五郎交托给妮儿的任务,就是把有雪带走散心。

  “所以,你只有和我一起出来啰,要不然,小五说贪污没问题,但是你就得负起身为一国首脑重臣的责任。”

  “什么责任?要我去批公文啊?”有雪扬眉道:“先说在前头,我的字很丑喔!”

  “不,小五说,兵对兵,将对将,以阶级来分,你应该是要负责单挑多尔衮的。”妮儿在友人肩上一拍,笑道:“也不用赢,能连续三天打成平手,那就很理想了,对方只是一个伤患,不会很困难嘛。”

  “妳!你们这算是哪门子的义气?一天到晚都在陷害朋友,怕我不早点战死,早知道当初在日本就对你们袖手不管,让你们这对狗男女被八歧大蛇给吞下肚子去。”

  有雪暴跳如雷,怒道:“要我去单挑多尔衮?好,我就扁死那个肌肉猩猩男,不过在那之前,人妖老三要负责到魔界去,把大魔神王的脑袋给摘下来,要死大家同归于尽。”

  面对同伴的怒气,妮儿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拜托你,骂人就好,不要跳来跳去……哈哈,你知不知道,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弹来跳去,好象一条肥肥的腊肠狗在滚……哈哈哈,笑死我啦。”

  妮儿捧腹大笑,这更加激发了雪特人的怒气,索性一个箭步冲上去,捏住少女的面颊,用力拉扯成鬼脸,两人闹在一团,若非他们所在的小镇早已逃得杳无人踪,这一定相当引人侧目。

  妮儿本身倒是满高兴的,这次出发前,源五郎曾经私下委托,说有雪最近心情委靡不振,让人很担心,要妮儿把他带出去换换心情。

  “香格里拉应该是个让人忘记烦恼的好地方,不过,这次也不一定会有用,因为我多少能够猜出来,为什么某个人忽然学起了贪污……”

  源五郎的话若有所指,妮儿隐约能够明白,而现在看到雪特人的表情回复了生气,心里也舒坦不少。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等等,香格里拉是南边,你为什么往东北方走?”

  “因为周公瑾在东北,刚刚不是听难民说了吗?他现在正朝暹罗城前进。”妮儿笑道:“我们来这里,是来协助青楼联盟作战,但协助的方法,并不一定要在香格里拉或耶路撒冷决战,如果我们能在战前多取得一些情报,又或者成功干掉周公瑾,这战争不就可以提早结束了吗?”

  “你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啊,刚才还在感叹为什么人与人不能和平相处,结果现在一说到杀人就眉飞色舞,你不觉得这种态度就是动乱的根源吗?”

  “这……理想与现实有差距嘛,现在只能先顾现实啊,而且……女人本来就是动乱的根源。”

  “这说得倒也是。”对于最后一句明显的强辩,有雪却反而心有戚戚焉,道:“不过由你说出来,实在没有说服力,至少也要泉樱或是风华小姐那样,才比较……”

  如果再说下去,可能马上就要被某个张牙舞爪的魔女拎到北门天关,去单挑肌肉猩猩男,准备提前领抚恤金了。有雪停止这话题,却想起了源五郎事先的交代。

  “人妖老三不是说过,周公瑾实力难测,绝对别把他当成是普通的地界角色,别轻举妄动吗?”

  “所以我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啊,而且在这方面,小五有另外交代锦囊妙计给我,祇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妮儿在有雪背上一拍,笑道:“放心,跟着我走吧,我不会害你的。”

  “鬼才相信咧,上次老大也是这么说,结果差点让我走到八歧大蛇的胃袋里,当时他的笑脸就和你现在一样,你们兄妹两个全都不是好东西。”

  自由都市因为战事,现下处于极为混乱的状态,人群交相混杂,为着不同目的在这块土地上窜走。不过除了妮儿和有雪,另外也有一对奇异的旅人搭档在自由都市东北方游走,就是最近在难民口耳相传中的“救世二人组”。

  与这个名叫海稼轩的青年同行,泉樱也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觉得有些好笑。不可否认,自己之所以来到自由都市,有一定程度是为了逃避。

  听闻龙族即将配合多尔衮,攻向北门天关,如果自己这时身在艾尔铁诺或雷因斯,看着那个场面,一定会觉得很苦恼吧!相形之下,自由都市的情形就简单多了,虽说仍是分不清谁是谁非,但至少……要区分谁是敌、谁是友,并没有那么困难。

  不过……

  对于这个想法,泉樱自己也觉得很讽刺。别说什么分清敌友,就连自己身边的这个人,都很难弄清楚他是敌是友。

  当初前来自由都市之前,倒是不曾料到会变成这样。帮助难民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但这样子的方式,却很……奇特。

  在过去半个月里,两人总是抢先艾尔铁诺军一步,到达他们攻击的目标,避免正面冲突,至城池附近的山村,引导百姓疏散、逃难。

  为了想多了解海稼轩的本事,泉樱故意放弃主导地位,完全由他来发号施令。意外的是,这名白发青年颇富军略之才,所采取的策略近似游击战,却更为灵活。

  在他的号令下,每一场冲突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那些平民百姓组成的队伍,在熟悉的道路与环境中神出鬼没,用尽各种扰乱敌人目光的战术,将正规军闹得阵脚大乱,等到能够重新整队追击,整个村镇的百姓早就逃远或藏匿无踪了。

  即使有几次难以避免正面冲突,海稼轩所教导的防御方略,仍是令泉樱拍案叫绝。村民们挖沟倒油、拆门作障、烧屋设伏,用各种手段阻慢敌人攻势,将敌军引至村内的埋伏处,予以打击,趁着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从容逃逸。

  村民们从来不曾接受军事训练,也没有练过什么高深武术,和第二集团军的素质更是无法相比,要指挥这些人上战场,再优秀的将帅都会气馁得想一头撞死,不过,海稼轩却甘之如饴,在他的指引下,数十个村镇的百姓得以安然撤离,逃往大后方去。

  “这没什么,我并不是率着老弱残兵战胜了第二集团军,甚至连打平都做不到,只不过利用地理环境和奇策,稍稍打乱他们步调,趁机带人逃跑而已,如果连这也值得骄傲,我们可以在构思下一场战术之余,顺便想好自己的墓志铭。”

  海稼轩淡淡地说着,面上看不出喜色。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他的左腿已经回复行动力,但右腿却仍有障碍,无法自在行动,行走时的姿态相当怪异,常引得身旁的泉樱发笑。

  “你如果想要帮这些百姓,为什么不直接拦阻第二集团军?以你的能耐,应该可以把军队挡在自由都市之外吧!”

  说着这些话,泉樱真是厌恶自己,用这么肤浅的挑拨委实不合自己个性,然而,海稼轩的气质和源五郎有些类似,说起话来斯文儒雅,行事举止则如流水,无定无向,难以捉摸。

  和这样的人一起行动,倘若自重身分,坚持有所不为,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好在与兰斯洛相处的时间里,自己已经学会放下身段,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不然早就呕气呕死了。

  就实力来说,不只是海稼轩,即使是泉樱自己,凭着强天位的力量修为,也是可以阻截这支部队。当然,假如第二集团军中另有高手,或是二师兄公瑾有着出人意料的实力,情形便会不同,但至少单就目前的资料比数看来,是这样子没错。

  “第二集团军是艾尔铁诺的最强武力,不过在天位武者方面的资源,是公认的最弱项。周公瑾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会真的只率领一堆骑马打仗的士兵就来攻打自由都市?只要他的阵营里多一个、两个天位武者,与你激战起来,那会有什么后果?”

  海稼轩道:“不管最后结果谁胜谁败,战斗结束后,旁边一定会死个十万八万人。如果说帮助平民是因为他们无辜受难,那么也同样没理由把普通士兵扯进去。焚城枪是很大排场的武功,我动手时候的杀伤力也很难压下来,所以我不采取这种做法。”

  “我觉得……你这些话是一种诡辩。如果和天位武者动手,我确实没法兼顾到旁边的影响,但在我见过的人中,你的天心意识精准奇特,由你动手,应该是……不,绝对可以控制你的招数影响范围。”

  海稼轩曾经以剑气发招,逆转黄金龙骑士的结合,显示其天心意识控制的精准。

  同级数的天位武者决战,双方天心意识差距过大,影响到的不只是力量控制准确与否,也会影响到彼此速度,天心意识远远胜出的一方,甚至可以瞬杀对手,好比源五郎、织田香,这两人都是以打快速战出名的。

  “你说得没错,但我仍然认为,被侵略的一方也有相应责任要负。假如周公瑾是用天位高手当战争主力,那就没话好说,但既然他只是用普通军事手段攻城掠地,那么抵抗与否的责任,就在于自由都市人民自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没有天位武者牵涉其内,那么这就只是一场单纯的战争。人们攻击、人们反击,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是在普通人身上,要捍卫自己的土地或是甘心投降,这个责任是自由都市人自己要去扛负。周公瑾尽到了身为军人的礼节,自由都市人也该担负起他们的责任,付诸行动。”

  饶是泉樱聪慧明智,也着实花了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海稼轩的意思并不好懂,即使她听得很明白,也要一阵思考,才能确认他的想法。

  “你是说,自由都市人应该主动去抵抗入侵的敌人,外人……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应该介入,是吗?”

  “不一定是抵抗,只要做出选择就好,抵抗或是臣服,基于自由意志作出选择。

  战争是这世间反复上演的东西,即使天位武者不存在,战争也会发生,没必要大惊小怪,把这看做是历史演进的一部份,让它以自然的型态发生。“

  “好奇怪,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这几天看你一直帮助人们撤离、抵抗,我还以为你是个坚决的和平拥护者。”

  “是没有错啊,我喜欢和平,也希望能处在和平的时代,所以……”

  本来海稼轩应该是要说什么的,但是说到这里,却忽然变了脸色,对面的泉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没能细看,海稼轩就闭上眼睛,隐藏住自己的眼神与表情。

  饶是如此,泉樱仍细心的发现到,海稼轩以不起眼的动作,缓缓将手移放到尚未能行动自如的右腿上,似乎正在运功镇压什么。

  (他身上有什么暗伤吗?)

  自从那天在山顶上驱赶黄金龙之后,海稼轩就不曾主动出手过,协助百姓逃难时,只用个人的智略与指挥,从没施展过一招半式,令泉樱无法进一步确认他修为深浅与身体状况。

  他的双腿,看不见外伤,也无从推测何以不良于行,但现在会出现这种征兆,多少也代表了什么吧!

  直过了好一会儿,海稼轩睁开眼睛,道:“有些东西,人们慢慢会理解到,多言无益。好了,现在我们该启程了。”

  “开始新的一场游击战吗?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

  “不是游击,也不是帮人逃难,比较正确一点的说法,你或许可以把这当成是观光。”

  “观光?你想去哪里?”

  “去参观一个初始的城市,传说的起点,梦想的发源处。”

  海稼轩站起身来,道:“走吧,太晚去的话,有些东西可能就来不及看了,战争这种事很破坏文化景观的。”

  “对不起,不过我不打算同行。”泉樱笑道:“我是有夫之妇,这段时间和阁下的旅行令我获益良多,但也应该到此为止。”

  “理由是?”

  “我说了,我是有夫之妇。”

  “我也是有道之士。”

  看海稼轩一派正经的这么说着,泉樱实在很想笑,因为不管从哪边来看,这人都和“道”扯不上关系。

  想想也知道,在山顶上的相逢初见,绝不是偶遇,一定是这人跟着自己,选择在那里现身。虽说两人目前是半合作关系,但一直被他掌握主动权,这也是相当不利的,得设法反转局势才行。

  “你哪里有道了?就算你真是有道之士,也一样不行,我夫君不喜欢别的男人和我在一起,如果他得到消息,你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自己说不定会被揍一顿呢!”

  想起在京都时候的同居生活,泉樱的表情虽然严肃,嘴角却不禁露出微笑。

  “你是聪明人,我们就直接说明吧!”海稼轩道:“我有一个地方要去,但目前我不方便露面,当冲突不可避免地发生时,需要有人出面来掩饰,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为什么是我?”

  “当前白鹿洞的高手中,你的能力很好,又没有阵营归属,是帮我这个忙的最适合人选。我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往暹罗一行,只要抵达,合作关系可以宣告终止,当然,我会支付让你满意的报酬。”

  “什么样的报酬?我不觉得自己会对什么珍贵东西动心。”

  “对于……呵,对于心有所属的有夫之妇,什么权势财富珍宝,确实没有吸引力,何况我两袖清风,什么贵重东西也给不出来,不过,从这里出发,还有个几天路程,你有没有兴趣学一学……让黄金龙‘逆转归元’的技巧?”

  第二集团军的攻势极速,对自由都市的百姓来说,这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在某些方面来说,却又是一个喜讯。

  青楼联盟并非省油的灯,利用潜伏的人脉网络,不停在已经被艾尔铁诺军占领的都市发动骚乱,或是正式游击,或是挑起民众暴动,此起彼落,让艾尔铁诺军不胜其扰。

  即使第二集团军再强,当占领面积扩大,逐渐消耗他们的人力后,进攻时候的锐劲也大幅减退,越是接近敌人的势力中心,遭遇到的反击就越强,死伤渐多。

  对于战情不利的消息,连接传来,青楼联盟与东方世家发出宣告,为了抵挡入侵者,两家结成联盟,相互接应,合力抗敌。

  自由都市最强大的两个势力连成一气,无论是士气或实力,都有重大影响,在两大组织的高手、情报、武力交互驰援下,与第二集团军打了几场硬仗,把第二集团军的进攻之势拦阻下来。

  前方受阻,本来狂奋的士气顿时一滞,这时,之前因为军情顺利而被遮掩住的弱势,登时整个暴露出来。

  没有多久,艾尔铁诺军缺粮、军心浮动、人马疲困的缺点,传遍了整个自由都市,连寻常百姓都感觉出来,街上的艾尔铁诺士兵行走时不再那么趾高气昂,眼神中多了几分不确定的惶恐。

  这时,又连接传出艾尔铁诺军的补给线路被断,东方世家、青楼联盟派出高手组织敢死队,冒死摧毁艾尔铁诺的运粮队,尽管最后被艾尔铁诺的天位高手杀个精光,却把任务完成。

  这消息对艾尔铁诺军来说,自然是天大的不幸,就连公瑾都不得不下令,让艾尔铁诺军按兵不动,暂时固守于各个占领城池中,等待补给供上,再行进攻。

  第二集团军休战,东方世家、青楼联盟的部队也不敢贸然抢攻,两边暂时维持着僵局。在这种情势下,自然是双方侦骑四出,相互探查,气氛外弛内张,尤其是公瑾所在之处,戒备更是森严,军中将官无不忧惧,说不准敌方会派出刺客,以青楼联盟的诡秘手段,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死周大元帅,第二集团军全部都要客死异乡了。

  然而,再怎么戒备,还是有疏漏之处,就在公瑾攻破、进驻暹罗城的隔日,有一对怪异的旅人也潜入城内。

  “这里的警戒比以前更严密了,以前我第一次和老大进来的时候,好象没这么糟糕?”

  “这个当然,东方家的子弟兵都是一群饭桶,换了是周公瑾来打理,有另一番气象也不奇怪。”

  妮儿看看四周,喃喃道:“看起来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和我上一次进来的时候相比,现在看起来亮多了。”

  “废话,你上次来是三更半夜,摸黑带人进来抢劫,当然会黑成一团了。”

  距离暹罗事件已经数年,旧地重游,有雪与妮儿都有着很多的感慨,还记得那时候参加东方家的比武招亲,四方英杰群集此地,各展奇谋,闹到最后是各有所获。兰斯洛扬名立万,开始了他的英雄事迹;妮儿则是结识旭烈兀?麦第奇,为日后的三次麦石战争埋下远因。

  如果说暹罗城是一个起点,两人都不认为自己目前已在终点,只不过是在半路上,朝终点前进而已,终点会是如何?众人的人生旅程会怎么终结?都还不得而知。但和那时候相比,四十大盗的弟兄们都已经不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很令人伤感的。

  不过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两人都换了一身斗篷,看上去没那么显眼,可是如果一直站在路中央不走,马上也会引来巡逻士兵的盘问,得找个地方落脚才行。

  “我想要再确认一下,你之所以来这里,该不会是要来刺杀周公瑾那个铁面人妖吧?”

  “不错,只要我们能够把那个人妖一击干掉,艾尔铁诺军就……嘿,你想逃到哪里去?”

  把拔腿狂奔的有雪一把抓住衣领,妮儿低声笑道:“你也对我太没信心了吧,就连你都知道那个铁面人妖没有这么简单,难道我会傻到笨笨冲上去吗?为着这么蠢的愚行而死,我会没有脸见我哥哥的。”

  “幸好……人家都说,胸部大的女人比较笨,我还担心你胸部明明不大,为什么也笨成这样?”

  显然是说到了妮儿最不爱听的话,有雪被重重打了一记,如果不是因为及时收敛了力道,他可能就被这一记怪力重拳打得脑袋缩入脖子。

  “会痛耶!你如果不是来暗杀,那是来干什么?难道你认为你能刺探出连青楼联盟都查不出的情报?”

  “我是不敢这么高估自己啦,不过,探测不出情报,还是有别的东西可以看啊!”妮儿笑道:“听说那个铁面人妖长得很帅,但是半边脸用面具遮住,没人知道另外半边脸到底怎么了,连青楼都查不出来,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面具之下的脸长得怎样吗?”

  “花、花痴啊,你这个超级大花痴,不珍惜生命也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啊!”

  这种潜入理由在有雪听来,无疑比暗杀更为荒唐,但没等他试图阵前叛逃,就已经被妮儿抓住,两人一阵拉拉扯扯,忽然几声细微低语传入妮儿耳中。

  说话的是暹罗城百姓,一群人因为不敢大声宣扬,刻意压低嗓子,说着这两天听到的怪事。

  首先目睹怪事的,是几名奉命前往军营进行粮食买卖的当地商人,艾尔铁诺军入城后,在公瑾的严令下,不侵入民宅掠取粮食,而是向当地的米粮商人购买。

  在交涉进行时,一名侍奉在旁的士兵,忽然面色大变,躺倒地上不醒人事,筋肉抽搐,口喷彩沫。诡异的情形,令得场内一片哗然,在军官的指示下,那名士兵很快被抬了出去,而尽管军官们故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但商人们还是感觉出情形不对。

  在回程的路上,一些细微征兆在众人的刻意搜寻下被发现,经过推判,某种无名恶疾正在第二集团军中传播的事实,由原本的秘密渐渐泄漏出来,透过一个传一个的耳语,如今也被妮儿所知晓。

  “会是什么新种病菌吗?前一阵子好象有种奇怪的肺病,闹得很大,这次该不会是……”

  “太可疑了,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有传染病流行,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嗯……背后可能是青楼联盟在行动喔!”

  妮儿料中了事实,自从艾尔铁诺军进入自由都市,青楼联盟便由多种管道,施放复合性的毒物与病菌,经过这么长时间以后,效果终于显现,各处城池的第二集团军都有人患病倒下。

  “不管怎么强的军队,要是全部都中毒倒下,也就不可能上阵作战了,青楼联盟的这一手真是厉害。”

  妮儿打着主意,是不是应该偷溜进去看一看,确认一下是否真有此事,亦或者只是谣言。说不定这只是周公瑾故布疑阵,引人上当,把这消息传出去而已。

  “太可疑了,不去看一看不能放心。”

  “等等,就算你要溜去看,你要溜到哪里去啊?”

  “又有病人,又要有人看守,再加上医护人员,那里的人应该不少。”妮儿道:“最后的结论就是,哪里人多,就往那边去!”

  “喂!喂!等一等,不要又抓着我跑啦……喂!就算要出任务,至少也吃个饭再出发吧!我不想当饿死鬼啊……”

  当妮儿带着有雪扬长而去,后头也有人在注视这一切。

  妮儿来此之前,对第二集团军的重要人物有过一定了解,周公瑾、蒋忠、郝可莲,甚至十几个重要军官的图像,都已经看熟,所以在进入暹罗城后,她一直很小心,看看有没有敌方的重要人物。

  就资料上看来,周公瑾一方的天位高手只有郝可莲一人,所以只要提防周公瑾与郝可莲,应该就足够了,然而,妮儿并不晓得第二集团军中还有别的棘手人物,因此她并未察觉到,在右后方的一个茶馆里,有一名男子正注视着她的背影。

  “那个少女,就是雷因斯的山本五十六将军?”

  “是的,朱炎大人,资料上说,她便是当今雷因斯国王的皇妹。您要拦下她吗?”

  “先不用好了,难得有雷因斯的贵客长途而来,这么快就下逐客令未免可惜,你让兄弟们把仪器打开,严密监视她的所有行踪。”

  这样子下了一道命令后,朱炎低声说了一句让人不容忽视的话语。

  “天位武者之间,能以天心意识锁魂追敌,也能以自身天心扰乱搜查,藏逸无踪,但如果用仪器从万丈高空锁定追踪,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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