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姐妹情（二）

　　平静如秋水的声音淡淡响起，打破尴尬。

　　“四妹妹，你近来如何了，人已经去了，你千万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听到这句话，颜玉音缓慢地转过身来，望着颜玉兮，见她温和笑着，颜玉音也笑了，不明所以。

　　“三姐可愿意与我单独坐坐？春寒清冷，我喜欢清静。”说完她屏退了灵玉妙冬，期待的看着颜玉兮。

　　“你们也下去吧，我与四妹妹有话要说，你们不用在跟前伺候，去取我房里的人参来给四妹妹补补身子。”轻雪流月听到吩咐后不解担忧地相视一眼，虽心中十分不愿意，也只好退下。

　　门一关上，颜玉音便换上一副自然的面孔，如释重负。

　　“三姐方才说，让我节哀顺变，是啊，如今的我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好的方法熬过漫长的人生，毕竟，我终究不是三姐你的对手。”

　　她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像是一潭死湖一般，即便风卷残云，也不会有一丝波澜掀起。

　　颜玉兮倒还是同情她。

　　“四妹妹这话我就不懂了，我从未将你当作对手，只当是四妹。”

　　颜玉兮闻言不动声色，看着她煞白的脸，莞尔一笑。

　　“三姐，这里就你我二人，难道你还用得着防我至此吗？或许我确实不配做你的对手吧。至于姨娘的死，我不敢怪你，她是自疚而死。可是在云禅寺那晚，三姐能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颜玉音一脸愤恨和不甘，声音里夹着一丝，眼神睁大，惊惧恐慌又决然。

　　“真相爹爹和大哥已经给了，四妹妹难道还不承认是大夫人和姨娘所为？”

　　“我并非不信，我只是怀疑我姨娘不会如此，她是参与了，却被人反咬一口，是不是你做的！”颜玉音一时失控，抓着我的衣袖不放，顿时眸光，狠狠瞪着我。

　　“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可能！不可能！母亲和姐姐待我素来亲近，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让我先挑，不会如此的，定是你诬陷栽浴”颜玉音不可置信往后退，否认。

　　颜玉兮索性站起来走向她，跟着她一路走去，颜玉音连连后退，不一会儿绊倒在茶几旁边。

　　“四妹妹如今没了姨娘，还这么不通透，当真让我可惜。你以为大夫人和姐姐对你很好？呵呵，是吗？”

　　颜玉兮冷笑不止又继续说：“一味骄纵你放纵沈姨娘，让你二人做她们的利爪，让你们成为府中所有人的眼中钉，再施以好处，捧杀你和你姨娘，使得你们落得个猖狂放肆的名头，失去所有人心只能紧紧依附大夫人，甚至推脱罪责给你姨娘害死她，害你失身。这就是四妹妹口中的对你好吗？”

　　颜玉兮蔑视一笑，一口气逼问她，她泪眼婆娑，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良久，才能恢复平静。

　　“在我小时候发高烧，姨娘不得宠，府里的人一贯势利，不将姨娘放在眼里，置我于不顾。这时大夫人让人诊治了我，自此我姨娘感恩戴德，听命于她。”

　　“你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哪里知道我的苦？爹爹眼里只有你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姐姐她是嫡女，也深得爹爹疼爱，玉容年纪小也没有受冷落，而我只能偷偷藏在后花园里偷望。那时我就好恨你，嫉妒你。”

　　“后来长大了，你出落地亭亭玉立，是江都美女中的翘楚，我就更恨你，恨你生了一副好皮囊，让南瑾萧柏云也为你倾倒，我就更恨。”

　　颜玉兮只觉得透不过气来，深深吸一口气，不明所以看着她，颜玉音看着疑惑的颜玉兮，自嘲笑笑，又兀自说着她一无所知的往事。

　　“小时候南瑾曾帮我捡回风筝，自此我就喜欢他。可是他一转身就去找了你，我就不甘心，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属于你，为什么我就只能一无所有？我恨过上天不公，可是我更恨你。”

　　“那年你与他定亲，我的心就死了，可是老天眷顾我啊，你在府中得罪了大夫人她们我就知道你日子不会好过。大夫人让人暗中破坏挑唆，致使南家退亲，看着你颓废消沉我就高兴，姐姐也是如此。”

　　她说完看了以下颜玉兮。

　　“有一天你独自在清池旁垂泪，我和大姐对你冷嘲热讽，不久便起了争执，大姐一怒之下将你推入清池，命人封锁消息，我便极力隐藏事实。就在我们以为你必死无疑的时候，奈何你命不该绝，被一个老者所救。不过还好，你丧失了记忆，不再记得一切，否则，你以为她们会让你活到现在？”

　　听着她平静诉说，颜玉兮只觉得天雷滚滚，将她劈得外焦里嫩，神行俱灭。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都是阴谋！

　　颜玉音看着她错愕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感叹，怜悯她。

　　原本以为颜玉清只是心机深沉，没想到她还干过谋财害命的事来，既然如此，她就要新帐旧账一起算，绝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四妹妹今日怎么告诉我这些？都过去了，大夫人如今已经被休，姨娘也不在人世，四妹妹说的我怎知都是实话？”

　　颜玉兮还是不动声色，毕竟现在是死无对证，不得不当心。

　　“三姐，我已经这般光景，对姨娘我还是做不到毫无怨恨，可是，这一切都是颜玉清她们造成的，我的一生都毁了，我不甘心。”

　　颜玉音一脸狠绝，毕竟女子名声最要紧，关系后半生的幸福与归宿，而这次的意外无疑是将她逼上绝路。大夫人历来最会纵人心，几十年如一日地将她母女二人当使，关键时刻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所幸的是她已经幡然醒悟，不过也为时已晚，当真是自作自受，恶有恶报。

　　颜玉兮心中一叹，扶起地上的她，一脸温和。

　　“昔日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但愿你往后不要在为虎作伥才好，我只问你，你觉得萧柏云如何？”这一问如果她说实话，不妨相信她说的一切，她就赌这一次，人生在世，谁又何尝不赌呢？

　　她听到这个名字，黯然神伤，嘴角噙起一丝苍白苦笑：“他对于我，就像是一个梦，才刚开始就已结束了，我自知配不上他，以后也断然不会妄想，我只想，三姐能原谅我，一辈子不至于孤苦伶仃罢了。”

　　眼下颜玉兮和颜珏是最好的依靠，她自知无处可去，自然交好，但是也可能会借势报复颜玉清。

　　不过无论如何，她总算知错悔改，颜玉兮对她也真心相待，十几年的缺位的姐妹情，终于不再是针锋相对，苍白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