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他想要什么？

　　既然是阴谋，那就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我试着运功想要压制住体内越来越强烈的炙热，可是提气却发现手脚无力，我只能软软地勉强站在水中，唯一剩下的力气只够我解开身上的衣服。……

　　我将身子缓缓没入水中，放松身体，舒展四肢，浅浅游去。想要凭借这种方法困住我，还没那么容易——

　　永青堂的冰宫之中，金黄色的烛光微微闪烁，掩映着两个模糊的影子，照亮着一具几乎透明的躯体。

　　“师兄，这次血够了吗？”“还不够。”“你把他冻在这里放血，要放到什么时候才够！”司空智恼火。“师弟，快了！”“快了，快了。你总是这句话！我不管了，明日午时我一定要用他的血炼丹。”

　　孟长青摇，想要消消一下司空智的火气，“师弟，这么久我们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吗？况且你看，白凤衣的身体已经如此透明了，不出一天定能将血放完。这冰宫还是我们特意为取他的血而建造，难道你想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吗？凤凰之血何其宝贵，我费尽心机才用噬血花将白凤衣困住，那噬血花也是剧毒之物，若不将他血内的毒让这冰石吸净，你我若服了这还没有将血的毒性完全消除的血，很容易走火入魔不说，稍一疏忽，血的效用损失一分，那你我的功力将要少提升千分呐师弟，你就再忍忍吧！一天就好，一天就好啊！”

　　司空智斜睨着孟长青，冷哼一声，“几十年，你我等过来是多么不容易，自是知道这一时半刻的重要，只怕你脑徒儿比咱们两个还要着急吧！师兄不要忘了你那疼在手心里的乖徒儿！”

　　“这……”孟长青心里明白，那个他们一直以珍贵药材喂养长大的乖徒儿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听话了，想要将凤凰之血据为已有的心思已经不再有任何掩饰。“你们已经老了，就算得到了凤凰之血，恐怕也不能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不如将它给我，徒儿一定替两位师父统一四国武林。到时候，武林总盟主的师父这个名份，难道还不够吗？”

　　司空智不理会师兄的踌躇，抛下一句话甩袖离开冰宫。“明日午时我不动手，午时半刻，晚一分都不行！”

　　望着司空智远去的背影，孟长青眼中的痛苦越来越明显。转身将目光落在冰石上越来越苍白透明的白凤衣身上，闭目深吸，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的不忍已逝，决绝代替了所有。掰开白凤衣苍白的嘴唇，放进一块冰参，也转身离去。凤儿，不管师叔曾经是多么的以你为傲，可从知道你就是凤凰之血的那一刻开始，这所有的一切就变了，师叔也想在武学和医术上有更高的造诣，你就为师叔牺牲一次吧，这千年血人参的，能不能保住你的性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瀑布从崖壁奔腾而下，带千钧之力，挟万马之狂，卷起滚滚白雾，阳光中，蒸腾出七色的幻彩。一个少年卧在水瀑中，幻彩将他清瘦的身躯勾勒，世人惊怕的冲击力似能将千万战马瞬间压成薄薄一片的银刹瀑布，却在他扬起的手臂间温柔泻落。

　　“没想到你竟然逃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的人好生寻找啊。”瀑布旁，一个年轻男子，锦衣玉带，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相貌英挺，气质轩昂。此刻的脸上挂着不知何意的笑容。

　　“看够了？”不理会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我缓缓起身，将放在巨石后的衣服拿出来穿上。这个人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缠，昨夜我没有顺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竟然还是被他给找过来了。

　　美丽的少年，白皙的肌肤上滚落瀑布击打落下的水珠，映着清晨灿烂的初阳，好一幅养眼的美图。北明海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没有。”这是他的实话，美人他见过的数不胜数，可是如此美好又的少年却是第一次见到，而他眉目流转间的光华，光裸的肌肤，有人的光泽，让他心中悸动。不，不可能，北明海开始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有过断袖之癖。

　　我怒目瞪他，心里暗骂了他千百遍这个人可真不要脸，却在开口的瞬间脸上挂起了明亮的笑容。“想不到公子竟然好这口儿，就那么喜欢看男人么？”

　　他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开口。可那微愣也只是瞬间，随即他也笑得更加暧昧，这个少年……似乎有些意思，明明心中讨厌他，却还能笑得那样自然。“那你莫公子你长得不分男女，北某将你看做女人也是情有可原啊，呵呵”

　　我低眉，眨眨眼睛，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还真的很容易身份呢，还好云月给我吃的暂时隐瞒性别的药还没有失效，不过怕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吧。这个人，必须尽快摆脱才行。云月，你能发现我留下的暗号吗？快来找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

　　当我仰起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公子知道我姓莫，那昨晚的雨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了，是吗？那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姓名告知莫某呢？”

　　北明海被这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张开折扇挡住了眯起的眼睛，却在视觉恢复的瞬间发现，刚刚那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又不见了。“可恶。”北明海环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这里似乎是永青堂背后的位置，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过这个地方呢。山清水秀，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可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要先抓住那个少年再说，他眉间的那点朱砂，要亲自验过才知真假。不再思索，纵深跳进瀑布之中，寻找刚才的少年而去。“少年啊，你虽聪明，可你却还是逃不出我北明海的手心。”

　　当北明海也消失之后，隐蔽的之中，现出一群人来，为首之人正是一直藏身于此想要找到永青堂冰宫暗门的书和，身后之人便是这些年来留在落雪山庄的杀手们。这些天来一直在为寻找主子而忙碌，没想到夫人已经有了如此成长，只怕……书和脸色凝重，主子和夫人，谁都不能有事。“吩咐下去，倘若庄主或主子出来，包括永青堂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定要先保护好主子与庄主。”叹息一声，留下暗号。忽然似想起什么，“还有，通知云月尽快赶到这里。”云月，你赶快带着药过来，否则夫人身上的药效就要消失了。

　　激流湍急的瀑布之下，有一个很大的漩涡，我下水之时冲得太猛，陷入漩涡之中脱不得身了。我很害怕，这里的水冰冷刺骨，明显比上边的水温要凉很多，我害怕，害怕会淹死在这里，于是拼命地想要冲出这漩涡，可没多久腿就开始抽筋了，体力早已所剩无几，难道，今天我要命丧于此？腿，抽筋得越来越厉害；呼吸，越来越困难。终于，我眼前一黑，身体迅速沉入漩涡底部。

　　“叮”……“咚”……，缓慢的，一点一滴水珠缓缓低落的声音，轻缓，柔和。

　　“呕…咳咳…咳…”吐出几口腹中的水，腹中仍是一阵异样的难受。我慢慢清醒过来。我趴在一块大石头上，费力地将还浸在水中得腿抽出。环视四周，虽然有些黑暗，可这黑暗之外却似有锈闪烁。这里，是什么地方？

　　“咕噜噜”，肚子在叫了，我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是啊，知道饿，说明我没死呢。

　　开心之余，我打坐调息，想要恢复点精神和力气，却仍是徒劳。真不知道那个好像姓“北”的那给我用了什么药，现在还是不能运功，而且一离开了水，身体就又开始烫了起来。我很气番拿着没有什么力气的拳头胡乱敲打旁边的石壁。却听“嘎吱”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了。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

　　我的猜测没有错，石壁之上张开了一道门，确切地说，那不过是一条缝，一条很窄很窄的缝隙，从里面透出来的昏黄的光亮吸引着我从狭窄的缝隙中穿过去。而这缝隙似乎是为我量身订做一般，倘若我再稍微胖一点儿或者再高一点儿可能就穿不过去了。

　　缓缓向着那道光亮走去，我能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距离拟亮越近，我体内的燥热就越强烈，只有将身体紧贴着这冰冷的石壁才会好些。石壁，越来越清亮，也越来越透明。当我再也不能向前走去，站在透明的冰墙之外，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层层冰块包围着的一张冰床之上躺着的那个人，苍白的失去血色的面容几近透明，紧闭着双眸，只有睫毛有时会有微微地颤动。黑发依旧，朱砂仍在，只是那曾经如血的嫣红现在几乎连最浅的粉白的颜色都要失去。还有那白净的也将要完全看不到形状的手腕上，似乎还有什么，在慢慢凝成水滴，缓缓地低落到一支硕大的窄口白玉瓶子里，发出“咚”的一声响……

　　“啊？”我不敢相信，曾经，你第一个叫我娘子的小口吃，那个纯净如天使的孩子，我的男人；曾经，那个见我被别人亲了脸颊，就那样粗暴地擦我脸颊的那个我的男人；曾经，那个和我一起在房顶上看月亮，吃点心的，最美丽的我的男人；曾经，那个要了我的身子就一声不响离我而去的我的男人；曾经，那个我想要痛恨想要讨厌，却终究讨厌不起来，还依然牵肠挂肚的我的男人。此刻，他就在我的眼前，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界那么远……

　　小白，小白，你不能死，我知道那从你身体里流出的，定是你的血。那瓶子里装满着你的血。不能，我不能让你的血就这样白白流赚让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用手拍打，拳打脚踢这透明的墙壁，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打破。忘却了浑身的炙热和满身的汗水，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仿佛生命快要消逝的我的爱人……

　　“爱人”，我瘫坐在地，任凭泪水决堤而下。爱人，小白，什么时候我已将你看做是我的爱人了，什么时候，我对你的思念竟已是如此之深……

　　看着毫无生气的你，看着被人伤害至此的你，我，痛得快要窒息。天啊，求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他？能救下我苦命的爱人，无论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只要，只要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