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法师之路 23.想到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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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看到法师安然无恙之后，卡特琳娜犹豫了一阵还是回去了，毕竟家里的事情还离不开她。

　　而布兰德送走了明显冷着面孔的少女走出法师塔大门，总算是松了口气，这种无声的责备比唠唠叨叨的痛骂还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些全身酸软的布兰德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练习咒文和施法手势，这对脑力的消耗是最少的，同时也不需要太过于费神，专注于这种枯燥无味的重复练习让法师在中途休息时想起了一位画鸡蛋的大艺术家。

　　既然没有过人的天赋，那么就把一切交给勤奋吧。早已过了青涩年代的布兰德两世为人都差不多能给人当爷爷了，不过这里的人们差不多会在四十岁前才成家，过早结婚的几乎都是没什么前途的家伙或者平民家庭，指望能够有新的劳动力来增加温饱线上挣扎的本钱。

　　做任何事情，如果专心的话就会发觉时间过得飞快，饥肠辘辘的法师随意看了一眼做工精巧的魔法沙漏，竟然已经过了中午差不多一个多沙漏时。也许是早上刚刚才回去的卡特琳娜还没有安排好送饭的仆人吧，腹中的饥饿感实在是让人无法集中精神，于是索性跑去储藏室看看有些什么能吃的东西。

　　不过刚去到大厅就看到桌上摆着好几个用罩子盖住的餐盘，旁边米黄色的信笺用勺子压着，上面赫然写着：

　　“自己洗碗……”

　　原来是卡特琳娜临走前用储藏室的事物简单做了些吃的东西留下，就是考虑到万一来回时间不够，恐怕不能按时让这位完全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的法师先生吃到午饭。

　　结果太过认真练习的布兰德还是错过了午餐的观点，看来这件事情不能让对方知道。想到这里，布兰德脑海里不禁联想到卡特琳娜把一张硕大的馅饼挂到法师脖子上，趾高气昂地说“懒鬼先生，这下你总会吃饭了吧？”。

　　打了个冷颤，布兰德摇摇头驱散了这滑稽的想法，手也没洗过就坐在餐桌旁大吃大喝起来。收拾残局总是让人不那么愉快，不过懒人自有懒办法，一股脑地将剩下的残局丢进水槽，一记五阶法术：水息术，不过法师非常谨慎地控制着水息术缓缓涌了出来，如果全力施为恐怕石制的水槽都经不起冲击。

　　恬不知耻的法师狠狠夸奖了自己活学活用的崇高学术修养，走出门去在法师塔外面转了一圈当作饭后散步，在漫无目的的散步过程中布兰德终于决定了把昨天的大胆尝试运用到自己身上，如果成功那么将会有不小的蜕变，若是失败……最差的情况也许是双目失明甚至……

　　虽然决心已下，可法师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望着学会区聊聊的人群，那些穿着素色短袍的助理法师和短袖长袍的初阶法师，布兰德慢慢回想起自己当初一步步这么走过来是何其辛酸。

　　父母双亡的自己一路流浪来到郡城，就在四处谋生无路的时候，却被学会区的外勤采购人员雇佣打上了短工，而浑浑噩噩的布兰德尚且算是老实听话，而多少能识字可算帮上了大忙，于是短工变成了雇工，一个小小的十二岁少年雇工。

　　深知这份差事来之不易的少年几乎什么都肯干，倒垃圾通水渠是家常便饭，每天凌晨起身去扫落叶，寒风中瘦小的身影冻得瑟瑟发抖，而夏天则在烈日当空下给烫脚的学会区内各个广场浇水降温，倒不是法师们吝啬，而是学会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尽量不要在公共场合随意施展法术，尤其是具有破坏力的法术”。

　　这中间也曾去过某个学会的饭堂帮忙打杂，不过似乎完全没有当一个厨子的才能，直到今天布兰德都没有成功亲手做好过一餐勉强能吃的饭，想到这里法师露出些许羞涩的笑容，一如当初那个穷困的少年。

　　之后的日子，哦，是三年之后，矮小的布兰德有次在真理之手学会塔楼外的广场地板跪着趴了整整一天上替某位粗心大意的高阶法师寻回了不慎掉落的米斯里符文针，心急如焚的高阶法师似乎叫甘多夫还是梅林的，名字不大记得了，这位长须飘飘的暴躁老头大喜之下许诺可以帮布兰德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

　　而好不容易遇到机会的布兰德趁机大着胆子提出自己想要当一名助理法师，也就是所谓的法师学徒，高阶法师虽然有些诧异，不过看在对方受礼识字，而且心性还算坚韧的情况下勉为其难向学会推荐了少年。

　　不过学习魔法是需要超于常人的天赋和过人的勤奋，后者倒还能通过努力达成，而前者恰好是少年最欠缺的……明明一遍又一遍练习了基本的咒语发音和组合手势，为什么半工半读已经一年多还是没办法释放一个零级法术。

　　当别人睡觉的时候，瘦小的少年在简陋的工房里练习着咒语，被同住的人多次投诉之后躲在被窝里比划手势的布兰德差点把自己给闷死；当别人吃着饭堂的可口饭食，为了省下那点其实半卖半送价格的可怜伙食费，少年总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啃生冷的粗麦面包，唯一佐餐的就是不要钱的凉水。

　　每天都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知识，但是出身低微的他几乎不敢发问，连负责上理论课的教授对这个其实拼命学习到令人发指的学生毫无印象，就是这样又过了一年，勉强成为了助理法师的布兰德总算是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大浪淘沙中站住了脚，那一年，他十七岁。已经可以制造一些简单有些魔法性质器具的布兰德为了多赚点钱补贴学习魔法的花销，经常趁城里商队四处贩卖各种货物的机会同行，一个小城一个乡村地沿路卖着自己制作的魔法焰火和会动的人偶玩具。

　　说来好笑，某次，因为看不惯蹭马车的小学徒，商队此行负责人让马夫向少年收取回城的车钱，抠门的少年发了狠，干脆跳下车自己步行。结果却遇到了一伙流窜的强盗，正当强盗在这荒郊野地打算先抢再杀的时候，路过的科隆先生手下的海军士兵三两下就打发了这伙十来个人的乌合之众，救下了差点就因为两个银币车钱而丧命的小学徒。科隆先生有个漂亮的女儿，叫做卡特琳娜。

　　一路风雨一路烟尘，十年，差不多十年，从一个小小的法师助手到七级的中阶法师。房子，有了，亡故的科隆先生旧宅，布兰德从卡特琳娜手中“买”下了它，不过房契却一直没有收下，如今也顺理成章地握在女仆役长那里；庄园，有了，穷怕了的布兰德在成为中阶法师之后就费尽苦心攒钱买下了一处庄园；而现在连法师塔都有了，虽然只是老师留给自己的。

　　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唯一不同的就是卡特琳娜似乎越来越出落有致，长身玉立的少女内外都是极美的。

　　“我是不是……思维太跳跃了”，好容易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法师哂笑道。

　　努力未必行，但是……唯有努力是可以恒久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也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布兰德想起老师的教导，本有些松动的决心也变得坚固无比。

　　干吧！想到就做。胆大包天的法师毅然推开了法师塔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