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女像三柄剑

　　“咔嚓。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屋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门稍稍开了一道小缝，一个脑袋畏畏缩缩地凑了进来。

　　咦，似乎没什么异像嘛，那头老虎呢？

　　老八心里有些疑惑，冷不防身后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跌进屋来。

　　“谁啊？”

　　漆黑的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是王小骨，难道他还没死么。老八心惊胆颤地环视着这间屋子，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出声回应。

　　对于老八来说，今天过的太不寻常了，先是被指派当卧底在柜子里闷了半天，又见到了妖怪吓个半死，好不容易跑了出去不但被老爷扇巴掌灌凉水，还不小心抽风晕了过去。待得醒来时才磨磨唧唧地说清楚了事情的来来龙去脉，最后，老爷又让他当炮灰，先摸进别院里探探虚实。

　　老八抱着头缩在墙角，原本细长的眼睛瞪的贼大，死死得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呲！”油灯却突然亮了起来。

　　王小骨正站在油灯前，油灯底下还趴着一只野狗大小的东西。老八擦了擦眼睛，再仔细一看，老娘啊，不就是那只牛头虎吗？！

　　老八倒着往后爬，直贴到墙角才战战兢兢地停下来，

　　“别，别过来啊！”

　　又是惊天动地的惨呼。

　　等在外面的顾十方和老九等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老八说的是真事，里面真出了妖兽吗？

　　“喂，你别紧张，什么老娘老爹的。”

　　王小骨笑着走到老八的跟前，伸手要将他扶起来。

　　“不，我还是坐着好了…那只狗，不就是刚才的妖兽吗？你看，它还长了角！”

　　老八可怜兮兮地盯着灯架下的牛头虎，生怕它扑过来吞了自己。

　　妖兽？王小骨觉得好笑，它出来的时候虽然气势吓人，但之后也不知怎么得好像把他当成了熟人一般，不但褪去了周身缭绕的火焰，还把他放在凳子上的“猿啼”给吞了下去，之后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他倒觉得这只牛头虎倒有点像小三，也是喜欢围着人转，吃饱了就睡。

　　“妖兽？你是说小三么？它虽然怪了点，但绝不会害人。不信，你去摸摸看。”王小骨决定叫它小三，听起来也比较有亲切感。

　　老八将信将疑，看它的模样虽然比刚见时小了很多，但那两只角，加上老虎般的造型，老八躲着还来不及，又哪敢去摸？

　　这时，在门缝外往里看的顾十方也走了进来，身后跟了老九和几个女奴。顾十方看到油灯下的小三，倒是相信了老八的说辞，只是这个老八也太胆小了，这只东西虽然古怪但大小比猎犬大不了多少，这样的精怪在西荒蛮族的领地上随处可见，有什么好怕的？

　　“小骨兄弟，那壶摔了？”顾十方还是比较在意祭壶。

　　“没啊，喏，你看。”王小骨说着指了指身后，祭壶完好无损地放在了桌子上。这点，就连王小骨都觉得奇怪，当小三从里面出来之后，这个泥壶的碎片又突地拼合在一起，没过一会就变回了原样，完好无损。

　　老八这个贱奴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才说祭壶摔碎了就觉得奇怪，家谱里说以前有位祖宗拿大铁锤敲都打不碎这个泥壶，怎么可能一摔就碎呢。

　　“没碎就好，没碎就好。”顾十方皮笑肉不笑，王小骨见他这副德性，心想反正逗他也逗够了，索性把壶还给他，省的心烦，当然也不能白还…

　　“老顾啊，不如我把这个泥壶还给你吧，反正也没什么用，这壶连个壶嘴都没，没办法装水啊。”王小骨装出苦恼的表情，把桌子上的祭壶拿起来就递还给了顾十方。

　　顾十方眼睛一亮，自然是受宠若惊，亏得王小骨不识货，无本买卖，无本买卖，他急忙接过壶，生怕王小骨反悔。

　　“不过…老顾，我昨天出去逛了一圈，铁马真是繁华啊，但是我却不熟悉这里的街市，明天能不能让老八去陪我逛逛？”这个老八这么不仗义，我也得给他点教训，王小骨心想，虽然刚才是有惊无险，但万一小三真是嗜人的妖怪，那此刻就没有他王小骨了。

　　老八还是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听到王小骨提到他，才可怜兮兮地抬头朝这边看，心想这次死定了，也不知道这个王小骨会这么报复他，毕竟刚才确实是他锁上了房门，老娘啊老娘，都怪我没听你的话，安安心心当个农夫多好…

　　顾十方的心思都放在了祭壶上，哪管什么老八，虽然是远房族侄，但也只是个奴隶而已，拿去送死都可以，何况是给王小骨当向导呢。

　　“当然可以。老八，你没意见吧？”顾十方瞪了老八一眼，见他那副衰样就觉得生气，要不是看在有点亲戚关系的份上，早就让他滚回去当种菜了。

　　老八虽然怕王小骨报复，却哪敢得罪主人，只得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没，没意见。”

　　王小骨扬了扬嘴角，抬起胳膊打了个哈欠。

　　“那，小骨老弟，你好好休息。你们这么多人进来干嘛？还不快滚出去！”顾十方对着奴隶们喊道。

　　刚才还不是顾十方自己心虚，让老九和女奴都跟他进来，现在倒反倒呵斥起他们来。

　　不过，作为奴隶，这些人当然是不敢辩解，赶紧走出门去。

　　“等等！”顾十方伸手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女奴，“你留下，陪小骨兄弟！”

　　那个女奴被顾十方抓住了胳膊，抬头看了看王小骨。这个男人虽然打扮古怪，身形却算得上伟岸，相貌虽然不太英俊，但比起顾家的其他男人却是出色的多。女奴们除了打扫房屋，伺候主人起居之外，时常也会被主人派去陪侍宾客，所以这个女奴倒不显得太惊慌，反而偷眼看着王小骨，眼神里尽是柔媚，心里也早荡起了春色。

　　王小骨当然不是太监，倒也不是他不想一亲芳泽，只是这个女奴长的也太磕碜了一点，不但身形巨胖，就连脸蛋都团成了球形，眉目间还有股俗魅的臊气，不由得让人倒了胃口。

　　“算了吧，老顾，不用，不用了…”

　　如此美女，居然都推辞。顾十方又对王小骨高看了几分，摆了摆手让那个女奴也退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小骨兄弟，这里面有20个金币，就当是我的谢礼。”

　　说完也告辞出门。

　　那个女奴出门前还颇有些怨恨，眼神幽怨，媚态似有似无，撅起厚嘴唇轻佻飘渺地瞪了王小骨一眼便挪出门去。

　　王小骨又多掉了几斤鸡皮疙瘩。

　　他哪里知道，铜洲人的审美观普遍偏向蛮族，女人只有身体强壮才适合生育，要是瘦瘦弱弱如柳扶风的又怎么能够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呢？显然，王小骨并不赞同这种蛮荒时代的审美，再怎么样，美女在他的意识里也该是摇曳生姿，面容姣好，不胖不瘦更为最佳。

　　经过一番折腾，王小骨也累了，倒头便睡。

　　“呜呜！！”

　　一阵低吼吵醒了正做着美梦的王小骨。

　　“谁啊？”王小骨气冲冲地扬起上半身，却差点吓晕过去。

　　小三正趴在他的被子上，脸正对着他的脸，乍一看牛角虎头，还真有点不适应…

　　也不知道小三怎么这么亲近自己，认识也才一天，难道我身上真有某种吸引动物的气质？王小骨心想。

　　“呜呜呜呜呜呜！”小三又是一阵乱吼，王小骨也是养惯了狗的人，大致上动物的习性也该差不多吧？

　　他起了床，把小三轻轻地抱起来，走到墙边，对着墙角，“乖啊，撒那里吧。”

　　小三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又呜呜呜地狂叫起来，边叫还边挣扎，尖利的爪子甚至划破了王小骨的衣服，他赶紧把这只乱癫的家伙给放在地上。

　　“你想撒尿？”王小骨问，

　　小三拼命摇晃这脑袋。

　　“你想出去溜溜？”王小骨再问。

　　小三更拼命地摇晃脑袋。

　　“那你想？”

　　小三伸出爪子，在房间的地面上划拉着什么，王小骨低头一看，只见泥地上歪歪斜斜地画了一个圆圈。

　　桃子？菠萝？

　　不就是昨天那个桃子菠萝的形状吗。

　　莫非它是想吃“猿啼”？

　　那玩意他就买了两个，一个自己吃了，一个被小三给吞了。

　　“你想吃昨天那种水果？”王小骨又问。

　　“呜呜呜！！”小三兴奋地点了点头。

　　反正我也觉得饿了，不如出去逛逛吧，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和小三搞好关系，带这么一头迷你怪兽上街也很有面子。

　　王小骨穿好衣服，带好东西，拿上那个钱袋，刚走出门，却看到老八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外。

　　“老八，你在这干嘛？”王小骨疑惑地问。

　　“小骨大，大，爷，昨天不是你说要，要我当，当向导么？”老八心想昨天得罪了王小骨，天还没亮就跑来他门口等着，也好拍拍马屁，希望王小骨也不要太为难他。

　　王小骨这才想起来有那么回事。他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这点小仇小怨也算不上什么，看老八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也不想太为难他。于是带着他就出门了。

　　倒是小三对老八却不是那么友好，一路走来不是咬老八的脚，就是撕扯老八的鞋子，老八也不敢还手，只得战战兢兢地跟在王小骨的后面。

　　“老八，你知道那个卖猿啼的老头吗？昨天就在这摆摊的。”王小骨问，没一会已经走到了昨天那个老头摆摊的地方，却不见那老头的人影。

　　猿啼是什么东西？老八虽说是铜洲本地人，但却从没听说过什么猿啼，至于那个在这摆摊的老头他倒是认识。

　　那个老头名叫布鲁丝，和罗伯丝，塞尔丝，马兰丝等四人并称铁马四奸，这四人据说都有蛮族地精的血统，常常在街面上摆摊倒腾卖些杂物。不但价格黑，卖的东西也多半不是正经的货物，时间久了本地人没有不知道这四人名号的，也从不上他们那买东西，所以，被他们骗的大多都是外乡来的旅人。

　　看来小骨大爷说不定是被他骗了。

　　“猿啼没听说过，这里摆摊的老头倒是知道。”老八如实回答。

　　“那你知道他住哪么？”王小骨急切的问，身后的小三也安静下来，似乎也在期待着。

　　老八虽然不知道布鲁丝住哪，但他知道那老头喜欢去哪。

　　在铁马的城郊有个小酒馆，酒馆虽小却是很有名气。老板据说是某位成名剑客，不但战技高超，人缘也颇好。黑市贩子流民，军队的士兵，西荒的盗贼，甚至是蛮族异士都喜欢去那里，酒馆鱼龙混杂，俨然是一个小小的中立国。

　　酒馆的老板还在酒馆里设了赌局，大部分熟客有了闲钱总喜欢去里面赌上一把，更为重要的是，铁马这一带，只有这么一家店敢自称酒馆，并且明目张胆的卖酒。

　　“小骨大爷我虽然不知道那老头住哪，但我知道那老头在哪。”老八上次他去酒馆的时候就看到过布鲁丝，喝多了梅利酒躺在地上，嘴里还说着什么靠采野果发财，这个老头平时要不是在摆摊诳钱就是在酒馆里烂赌买醉。

　　“那快带我去。”王小骨说道，小三也对老八亲切起来，不再去撕咬他那可怜的鞋子。

　　王小骨一行人心急火燎地朝郊外狂奔而去。

　　路上老八粗略地跟王小骨解释了关于铁马四奸和那个郊外酒馆的一些事。没过一会两人一兽就到了一座木屋前，这座木屋破破烂烂地也没个招牌，只是在门口插了个木桩，顶部有个基座，上面是一个穿裙子的少女雕像，底下的挂了个木板，木板上雕刻着三柄剑。

　　王小骨有些将信将疑，“这酒馆叫什么名字？”

　　“据说很久以前叫做处女酒吧，不过大家都习惯叫它三把剑！喏，你看那招牌。”老八指了指木牌。

　　老八话音刚落，酒馆的门“哗啦”一声弹离了门框，门板径直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王小骨面前。

　　“救命啊！”一个穿着布袍的女子尖叫着跑了出来，刚跑到门边却被身后的彪型大汉拦腰抱起，

　　“小妞，输了就得认，你是我的了！”彪形大汉拥着女子大喊，这人虽然体型巨大，但容貌却极其猥琐，尖嘴倒须，俨然像是老鼠脑袋。

　　“那不是顾莲么？”老八惊呼道，

　　王小骨仔细一瞧，那个大汉抱着的女子就是先前给他送药的女奴顾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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