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人

　　突然看到一个满头白发，还扎着像古代老者发型的老头，张晨心里直冒冷汗。以前上初中时他没少背着班主任偷看诸如聊斋三侠五义古龙金庸的小说。可在这个二十一世纪突然看到了这个一副古代装束的老头，任谁心里都凉了好一大截。这时小伙子头脑一片空白，很不受控制的问了句很是白痴的话：

　　“你是人是鬼?”

　　那老头似乎没听见般继续吃他的山薯，直到把那堆山薯干掉了一半，才心满意足的说：“你见过在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鬼吗？”说完剔剔牙：“嗯，你这山薯烤的不错。”

　　靠，这绝对是古代版的现代强盗。

　　张晨是那个郁闷啊，自己都好几天没吃顿饱餐了，本来还想狠狠的吃顿午餐，不想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头。吃了他的午餐不说，似乎还理所当然。这年头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看老家伙还盯着那本就不多了的山薯，张晨顿觉恢复意识，这时他不干了，直接把那山薯抢过来，一顿狼吞虎咽，就一个饿死鬼投胎样。

　　“咕……”老头摸了摸还没吃饱的肚子，盯着年轻人手里的山薯，很渴望，很渴望。虽然口水还没流下来，但已在酝酿中了。“哎，我说小子，看你骨骼精奇，天生是练武的奇才，大叔我我就吃亏点。让我再吃点，我传你套绝世武功。”

　　张晨差点被噎死，感情这家伙是武侠片看多了，还真把自己当世外高人，武林高手了。虽然你这身打扮是足够行头，但我好歹也看过几本书上过几天学啊，你还真把我当流鼻涕的小男孩啊？张胜心想。但也不揭穿他，于是说：

　　“好啊好啊。那你传我什么绝世武功？”张晨深深的吸了口山薯的香味，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个香啊。还教我绝世武功呢，靠，你丫的看不馋死你。

　　“吃完了再传你武功吧。”咕……那声响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看来这干瘪老头实在是饿得不轻。

　　“不行。你以为我这山薯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张晨很戏谑的说。现在他心里已经确定这老头不是什么鬼神了，他想鬼是不会这样吃东西吧，说不定这家伙就一江湖骗子，也就现在农村流行的那种流浪汉，只是这家伙又老又瘪罢了。“不过——”其实张晨现在挺可怜这老头，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山旮旯里瞎悠转。

　　“不过什么？”干瘪老头急切的问道。

　　“不过——还是不行。你就先传我武功吧。那样我——”

　　靠，这不是要人命吗？你说一个饿鬼嘴馋起来跟一个酒鬼几天没喝酒有什么区别。这不，老家伙还没等张晨说完，闪电般的出手把张胜手上的山薯一把夺了过来，狂啃起来。还真是饿鬼啊，自从心想。事实上他也没过多的反应，就把剩下的一些山薯全给了干枯老头，自己只吃了那么一点，虽然今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但张晨他年轻力壮，就算饿上两三天也不在话下。

　　老头狼吞虎咽，连山薯皮都不放过，张晨唏嘘不已。这老者怕也和自己爷爷差不多大把年纪了，又想起爷爷离去时那无奈的眼神，张晨悲伤不已。于是心里不禁便又软了三分。

　　“大爷哪里人啊？”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老者似乎有点感叹，望了望天空。

　　张晨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也就不勉强，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不想这老头听了他似乎很随意的回答后，很不满意的说：“小子，难道你认为大叔我骗你？”

　　“大叔？不是不是，我没认为你骗我。我这种生活在山旮旯里的人，就算是县城也是个很遥远的地方了。”事实上他张晨上学的地方就在县城。

　　“哟喝！你转弯抹角的就是想告诉我说大叔我在忽悠你了？你大叔我在武林中可是响当当的君子，说过的话比金子还可靠。唉——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说了。”继续吃他的山薯。

　　靠，又是武林，你当我是二愣子啊？想这家伙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喊武林？看来金大侠枯大侠害人不浅啊。毒害了我们这种小青年也就罢了，可把老人家搞成这样，实在说不过去。“唉，”张晨不禁感叹。

　　“你还不信？你居然不信。好，让大叔我证明你看。”说完连香喷喷的山薯也顾不上吃，站在溪边的石头上，扎了个似模似样的马步。“起”老头胡乱的往溪边拍了两掌，只见一小冒泡之后，一条小鱼串了上来，两眼翻白，死了。老家伙似乎很是得意，“看看，这回你可信了吧。哈哈哈…”

　　张晨打自心里的认为这老头神经病，本就没注意他之前的动作，看到老家伙洋洋自得的以为一掌把溪里的鱼儿隔空打死，心里不觉好笑，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天气，人都热死了，死上一千几百条小鱼有什么奇怪的。走出不想揭穿他，装作很崇拜很羡慕的样子：

　　“厉害！厉害！大叔真不是一般的高手啊。”

　　“嗯，等我吃完了东西教你两招。”老头很满意张晨的表情，“小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练武的奇才，啧啧啧，骨骼精奇。等练了老夫的武功，说不定就天下无敌了。嘿嘿。”

　　张晨顺着他的手势望向那棵树。S，老头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拍古装片啊？这一臂长粗的树能让你一掌给切了那锯斧头之类的东西还有个屁用啊。这老头病得不轻啊。没办法，谁让咱张晨常以尊老爱幼自居，于是再次崇拜得五体投地：“厉害厉害，大叔您比岳不群厉害多了。”

　　“岳不群？岳不群是谁？啊，你个龟孙子的，你居然当我是岳不群？”

　　“咋了？岳不群厉害啊，一代‘英雄’啊。”张晨连忙解释到。

　　老家伙生平刚正不阿，此时被张晨气得须发直张，脸色通红，气鼓鼓的道：“那家伙能能我比吗？就他妈小人一个。”

　　嗯，看老这老头还真是纯正的大侠迷啊，都搞得像张晨那般的痛恨岳不群了。

　　“以后别拿我跟那种小人相提并论，不然老夫可是生气了。”

　　郁闷啊，没事干嘛告诉他老岳呢？这老岳可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随便得罪的起的啊。张晨心想。

　　“是是是，那老岳哪能跟大叔您比呢，大叔您高人啊，老岳比您差多了。”

　　“当然。”

　　差个屁，感情他老人家就比岳不群牛逼多了，还没身败名裂而已。

　　看着老者一副饿鬼像，张晨实在受不了了，便又到山薯地里去了。挖山薯、建泥窖、找干柴、烧泥、出炭灰，烤番薯、覆泥，一道做完之后，便从地里冒出阵阵香味。老者正翘有兴趣的看着张胜忙碌着，可闻到从地里传来的阵阵香味，却又兴奋不已。约莫半个小时过去，张晨便用木棒轻轻的把靠山薯都挖了出来，还没等张晨挖完，老家伙便把热得能烫死猪地山薯直往嘴里塞。看着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还真有点高手的料。张晨也不客气了，一老一小的就在太阳底下比谁吃得快，吃得多。纵使汗流浃背，谁在乎？

　　一顿饱餐之后，老家伙懒洋洋的躺在溪边的石头上，那扎着的满头的白发，外加件蓝色长袍，配上那满脸的枯荣，不知道的还以为躺着个古代僵尸呢。只见他两眼望着天空，虽然此时此刻的天空，被灌木遮住了，但是，仿佛遮不住老者深陷下去的双眼。那是双似乎能穿透星空的眼睛，是那么的炽热，又是那么的无奈。

　　张晨也想不到刚才还像个饿死鬼转世投胎样子的老头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的深沉，连刚才用树枝捅了几下他都没反应。心想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能装啊，不去拍古装片可惜了。

　　靠，‘武林高手’就不是一般的厉害，装得还蛮像的。

　　可是，好一段时间之后老家伙还是那样子。张晨恐慌了。这家伙别不是给撑过头，一命呜呼了吧？张晨又用棍子捅了他几下，还是那般模样。于是伸手往他鼻子探探气，这一探不打紧，还真没气了。张晨急了，急忙抓住老者的双肩使劲的摇啊摇，“喂，老头，别装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还没传我绝世武功呢。喂，老头，喂……”

　　张晨急的满头大汗，又是用水灌又是用用拳捶，可还没一点效果。别死啊，虽然你一老头就算不死也没什么用了，可是，这毕竟被自己的烤番薯给撑死了啊。“喂，老头别装啊……”张晨又是捏又是捶的。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张晨颓丧的坐在老者身边，机械般的摇着老家伙的双肩。

　　就在这时候，老家伙突然蹦的坐了起来，“摇什么，摇什么啊，再摇我不死也残废了。”

　　这下把张晨吓得着实不轻，直接从石块上滚到了溪流，落得个满身湿。“鬼啊……”张晨也顾不得溪流的深浅，直往上游跑。

　　“鬼？”老头为之气结，刚才不就是小睡了会吗。“小子，回来，你才是鬼呢，回来。”只见他伸出那干枯得似鸡爪似地手，轻轻的往后一拉，张胜突然便感觉背后有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拉得直往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溪中的石块绊倒，再次倒在溪流中。这次可真是跌得他七荤八素眼泪鼻涕直流，好不容易爬起来，低着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双腿颤巍巍的惊恐道：

　　“大叔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没吃过山珍海味，没追过女孩子，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叔你虽然被撑死了，但好歹是个饱死鬼啊……”

　　“小子，你唠叨什么？你见过鬼吗？”老家伙心里极度不爽，居然被这小子两度当死人看了。

　　“见过见过，啊，没见过没见过，啊，不是不是，见——”

　　“小子你过来。”

　　“过来，过来干什么？哦，不，大叔你饶了……”

　　“我还没死呢，你过来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你这白痴——……”老者打断张晨的话，像个泼妇般来一段训斥。

　　开玩笑，张晨吓得连头也不敢抬，更不要说过去了。溪流似乎都被他的颤抖而改变了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