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声东击西

    “那两个人就在水里！”白眼男厉声喝道，同时率先冲向江边。

    怪不得这里找不到那两个人的影子，他们既然不能往外走，就只能退回到江边，他们也知道混在人群中终究不保险，除了跳进水里别无选择！

    江岸上马上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枪声，把江面打得水花四溅，有人还往里面扔了几颗手榴弹，炸的浊浪四起，连大地都微微的颤抖了。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有人潜在水里，一定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就算子弹不能致命，几颗手榴弹也能将人炸得七荤八素，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继续潜在水底的。

    可惜江里没有人，根本什么都没有。

    一群人扫射了一阵之后终于停止了射击，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下滔滔的江水，别说人影了，连点血迹都没看到。江水依然浑浊不清，江面上依然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可就是没有人的踪影。

    那两个人呢？白眼男正感到疑惑不解，就听到那几头丧尸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吠声，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向着下游冲了下去。站在岸边的人慌忙避让开来，躲闪不及的干脆跳进江里，一时间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白眼男看着那些丧尸犬远去的身影，心中电光一闪，那两人入水之后当然不可能在原地呆着，他们一定已经顺江而下！

    “追！那两个人在下游！”白眼男命令道，跳上一架驶过身边的摩托车后座指挥着众人向下游飞驰而去。几十辆摩托吉普车载着百十号人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江面上的快艇也开足了马力向下游搜寻而去，江对面的人在收到消息之后，亦驾驶着所有可以使用的载具沿江向下搜寻。

    那两个人虽然逃脱有一阵子了，所幸江水并不湍急，那个男人身上还有伤，他们一定逃不远的。如果他们顺江而下，当然快不过快艇和汽车，要是他们半途上岸，那更无异于自寻死路，丧尸犬马上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白眼男吩咐水中的快艇排成一条直线，彼此之间相隔数十米，艇上的人仔细留意江中的漂浮物，只要见到可疑物体马上开枪！不仅如此，在一字型排开的快艇后面还有两艘开得较慢的在来回巡视，防止目标潜水躲过前面的搜捕。除非那两个人已经进化成鱼类，否则他们就一定要换气，只要他们敢露头，马上就会被快艇上的人发现。

    江岸两边的追踪队伍也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利用无线电相互联系，追着丧尸犬的脚步，以吉普车为支点，利用摩托车的高机动性在沿江几公里的范围内呈扇面向下游搜索，只要目标离开江水，马上就会被发现，就算他们能利用沥青骗过丧尸犬的鼻子，也骗不过几百只警惕的眼睛。

    从丧尸犬的反应上看，它们显然是嗅到了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看来那两个人绝对跑不掉了。

    就在白眼男认为胜券在握，目标已经是囊中之物的时候，怪事再次发生了……

    沿江两岸上百号人配合全机械化装备外加几头嗅觉异常灵敏的丧尸犬向着下游足足搜寻了几十公里，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非那两个人进化出剑鱼的游泳速度，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游出这么远的距离，何况就算是剑鱼还有一条是受伤的，就算借助江水流动的速度也不能！

    白眼男把所有人都散开了去，沿着江边进行地毯式搜寻，快艇也在江面上来来回回的穿梭，寻找任何可疑的物体。那几头丧尸犬倒是有事没事就冲江面吠几嗓子怒刷存在感，可等到大伙儿聚集过去快艇杀到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顶多看到几件漂浮的垃圾而已。转眼再看那几头丧尸犬又没事狗一般继续向下游溜达而去，好像刚才发出的警报跟它们压根没有半点关系，那都是这些可笑的人类自作多情。

    如此几次众人都烦了，等它们再吠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理会，顶多瞟上两眼，看看没什么异常便继续各自的搜寻。白眼男此时已经换乘到一台吉普车上，靠着高音喇叭和车载无线电继续指挥搜寻工作。此时他阴沉着脸，已经好一阵子一言不发了，同车的随行人员谁也不敢开口，都怕触了这位二当家的霉头。

    疑惑、愤怒、不忿、茫然……一切的负面情绪已经从白眼男的心中渐渐消失了，此刻的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进入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所面对的，是出道以来最可怕的对手，一个在智商上完全凌驾于自己的人。

    没有人天生就聪明绝顶，一个人若是看起来比别人聪明，只不过是他面对事情的时候，动的脑子比别人多一些，心思要细腻一些，考虑得也周到一些，如此而已。这是白眼男的结论，从前他就曾经无数次利用自己的小脑袋瓜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每一次他的对手都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没想到这次被玩弄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一抹冷笑出现在了他的嘴边，要玩游戏？那好，老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如果我是他，这个时候我会怎么做？这是每一场脑力博弈之中对峙双方都会考虑的问题。那是棋手之间的相互猜测，是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设身处地，是选手之间的换位思考：他这么久没出现，是在练级还是在偷矿；前期的ac海是转型成雄鹿流还是骑上了角鹰兽；我的车间已经放下，他出的是绞肉车还是冰霜；家里的建筑这么少，是不是在外面偷了飞龙塔；刚才经过上方矿点的时候似乎有农民在那，搞不好他已经化身塔魔infi；主基地这么久都不升级，难道接下来是传说中的sky带塔一波流？

    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知己知彼百战方能不殆。我虽然看不到他，但我了解他的想法，知道他的品行，熟悉他的套路，掌握他的所思所想。一个人若是真能如此，在任何一场较量之前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万变不离其宗，万化皆为我身，我中有他，他中有我，我即是他，他也是我，此时的我会怎么做，同时的他会如何去做？让我们进入彼此的思考领域，看清对方的每一步行动，掐住那最致命的七寸。

    白眼男看着眼前奔流而过的江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在这场追逐较量之中，“人”理所当然是最根本的参与因素，无论是逃跑的“人”还是追逐的“人”都是这场游戏的主角，他们要对应的当然都是另一个“人”。然而人力终有尽时，所以他们需要依靠一些工具帮助自己取得这场游戏的胜利，所以他们出动了摩托、汽车、快艇，然而最难对付的都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嗅觉异常灵敏的丧尸犬，它们才是这场游戏的关键！

    如果我要逃跑，首先我当然不会和机器比速度，其次我一定要骗过那些丧尸犬。那些丧尸犬因何厉害，当然是因为它们的鼻子，它们的嗅觉，所以我要骗就要骗过它们的鼻子。

    因此在气息上故布疑阵成为了关键，欺骗它们的恰恰是它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欺骗，是最大的欺骗！

    除了人之外，有一些东西也能散发同样的气息，比如说……

    于是当那些丧尸犬再次冲着江面狂吠的时候，白眼男果断下令快艇上的人把此时着从丧尸犬面前飘过的垃圾捞上来。果然，这一次那几头丧尸犬吠得更激烈了，好像那些垃圾就是它们要捕猎的目标一般。

    周围的人都很奇怪，不知道那几头丧尸犬在搞什么名堂，难不成这被感染的猎犬还得了狂犬病不成。白眼男跳下车来走了过去，蹲在了垃圾当中仔细的翻找起来。这下子周围的人更疑惑了，难不成这位二当家被狗传染得了狗癫疯？

    略一翻找，白眼男就从那堆垃圾当中拿出一个塑料瓶来，只见上面正缠着脏兮兮的布条，也不知道二当家拿那东西干什么。

    白眼男为他们解开了疑惑“丧尸犬为什么要吠？因为它们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为什么等我们聚集过去之后它们又离开了？因为那气息已经远去，它们当然要追着那气息继续向下追捕。那气息从何而来？就是从这不起眼的垃圾里。”白眼男一扯，将那脏兮兮的布条扯了下来，这时候大家才看清了，那脏兮兮的布条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暗暗的黑紫色，见惯了血的人当然能够认出那是血迹干固后的颜色。

    “他们要逃走，骗过我们还不够，还要骗过这几头丧尸犬。要骗过它们就要骗过它们的鼻子，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办法。”白眼男甩手把那布条扔掉“这个方法虽然简单，却非常有效。一个小小的伎俩就骗过了我们所有人，真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大家都没有出声，心说我们都只是根据你的吩咐办事，被骗过的是你而已。当然了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大家只能表现出对白眼男明察秋毫的敬佩之情。

    “那么此时那两个人此时身在何方呢？”负责提问的手下问道。

    白眼男抬手一指“上游，他们此刻当然已经向上游而去了。他们入水之后没有顺水而下，反倒逆流而上去往上游，实在出人所料。他们生怕我们不向下游搜寻，才整出了这么个小伎俩来，既骗过了丧尸犬，也骗过了我们。”

    “可丧尸犬为什么闻不到他们的气息呢？”

    “这就是他们使用塑料瓶这种漂浮物散发气息的原因。”白眼男冷笑“丧尸犬的鼻子再灵，也闻不到水下的气息，所以他们才要让自己的气息飘在水面。而他们自己当然不会浮上来，我要是他们就找根管子之类的在水下呼吸，这样一来就算是丧尸犬经过他们身边也未必能够发现他们。”

    “这就是‘消失’的第五步——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