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攀岩

　　翌日一早，萧小纯与贺梦麟一同前往行政大厅集合。

　　当贺梦麟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陈渊时，她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陈渊面向贺梦麟，墨黑的眼睛注视着她，那种眼神说不上是期待还是漠然。

　　贺梦麟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早上好。”

　　陈渊点一下头，算是回应。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贺梦麟攥进了手心。

　　“先把光子路线图给我。”陈渊平淡的说。

　　“对不起，”贺梦麟眼睛一闭，像是下定决心抬起头硬伤尘缘的目光，“昨天，我把做好的光子路线图……弄丢了。”

　　陈渊深如水潭的黑色眼眸里忽然闪动了一丝异样的光泽，只是瞬间那并不凌厉的目光就让贺梦麟无法面对。

　　“你知道地图的作用是什么。”陈渊问，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是……指引我们完成任务的向导。”贺梦麟回答。

　　“我并不知道你竟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陈渊说完转过身走向大厅。

　　“不是的！”一旁的萧小纯上前几步想要追上陈渊给他解释，却被贺梦麟反手抓住，“小纯，算了，不要解释。”

　　“明明不是你的错，干嘛不解释！”萧小纯窝火的说。

　　“我们是军人，解释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贺梦麟叹了口气，“走吧，去拿装备。”

　　贺梦麟走进大厅，角落里还放着两套装备，上面分别写着她与萧小纯的代号，贺梦麟拿起标有“大梦”的军备设施背在身上，“小纯，加油。”

　　萧小纯一拍她的肩，“赢不赢不重要，注意安全。”

　　贺梦麟与陈渊搭载一辆小型越野，车将他们一路送至贡山南麓。下车之后贺梦麟跟在陈渊身后沉默走着，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你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陈渊忽然停下脚步。

　　贺梦麟被他突如其来的搭话弄得一愣，两只大眼睛眨了眨，“哦……我，呃，我在等你说话。”

　　陈渊看她的表情一如既往，或者说他一如既往没有表情，“昨天你查光子地图的时候，还记得多少？”

　　贺梦麟绷住嘴唇，眼睛向上看，想了一会才说：“大路我记不太清楚，小路还记得……一半。”

　　贺梦麟说完真想打自己一顿，她甚至敏感的听到陈渊无奈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没有把事情做好。”贺梦麟小声道。

　　“带路。”陈渊漠然转身并不想跟她纠结，但贺梦麟明白陈渊对她确实很失望。

　　贺梦麟在资料室库找的路线是间谍卫星的反馈，路线很清晰，距离目的地莲花行星观测台比大路近很多，但贺梦麟没想到小路走起来会那么崎岖，那么费劲，光泉水就趟过了三四处，行军不是郊游，走了一上午确实很累。

　　贺梦麟的脚踝处本就有伤，行动虽不至于受影响但毕竟走了很久，要不是她特种兵出身，普通人只怕早就忍不住其中的痛感了。

　　陈渊一路非常沉默，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正午二人经过最大的一条溪流后陈渊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前面有陡崖。”

　　贺梦麟知道前面有陡崖，她在云南缉毒几年，野外生存非常熟悉，判断山势地形更是家常便饭。

　　“你知道前面是陡崖？”陈渊终于问出了一句语气像疑问的句子。

　　贺梦麟点点头，“我在云南缉毒几年，地形判断的出来。”

　　陈渊没有说话，默默点头，良久才取出军用背包中的营养液，默默喝了几口。

　　特种兵训练经常遇有野外生存拓展，为了保持生命体征，最大限度存活，按照一定比例配比的营养液必不可少。贺梦麟取出自己的营养液也喝了几口，她早就习惯了执行任务时的沉默，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和陈渊沉默下去，她觉得不舒服。

　　“有件事我能问一下吗？”贺梦麟小心翼翼的说。

　　陈渊放下营养液，收回远眺的目光，慢慢聚焦在贺梦麟脸上。

　　贺梦麟知道这是示意她说下去的意思，于是鼓起勇气道：“昨天我跟你对战的时候，在我输掉的一瞬间我按照初醒教我的方法拼命实现通感，明明觉得有不一样，我以前也有同感过，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很熟悉，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画面。”

　　陈渊垂下眼眸，“初醒既然告诉你通感的方法就应该同时告诉你，不是每个人的记忆壁都能被通感穿透。”

　　贺梦麟呆呆的看着陈渊，“是因为你的记忆壁很厉害？还是你也出过什么事，像小纯和姚染那样有不堪回忆的往事所以故意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壁？我不太明白，我就是很好奇……”

　　“这些事情你可以回去问初醒和雅雅！”陈渊忽然起身，声音明显提高，“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贺梦麟被陈渊强烈的反应惊愣了，半天才不明所以的说：“你是我的教练，不能问吗？”

　　陈渊斜睨她一眼，口气中明显出现了罕见的不耐烦，“如果让我从新选择的话，我不会接受成为你的教练。”

　　贺梦麟闻言惊愕的抬起头，“我只不过……”

　　“你只不过让我对你非常失望，不知道你以前的队长是怎样将你带出来。”陈渊直白道，“连最简单的地图任务都做不好的人，贺梦麟，我不明白你在缉毒队好好待着，为什么要来机甲部队。”

　　“我并不是有意要做不好，不是有意要弄丢！”想起昨晚的事情贺梦麟也有些恼怒，她是最看重友情的人，她并不怨白杏遇袭，可她不喜欢解释并不意味着她能忍受陈渊指责她曾经的队长——嘉叔！

　　“弄丢，这是你的态度吗？”陈渊语气甚至带上一丝嘲讽。

　　“……算了，”贺梦麟强压心里一口气，“我会努力赢这次测试，我会证明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废物，另外，我以前的队长是最高尚的人！”

　　陈渊转身双眼微眯，他感觉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不堪回忆的往事……毕竟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背对贺梦麟，陈渊沉默良久淡淡道：“可以走了。”

　　贺梦麟背起背包，赌气一般向前走去，不再管身后的陈渊。

　　二十分钟后，抬头仰视山峰的贺梦麟已经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记错，小路确实是这一条，但，她没想到这里会有一处那么高的断崖，而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断崖之上。

　　贺梦麟脸色不好，转身看着身后的陈渊，她的眼睛流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犹疑，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正在求助陈渊，求助他的决定。

　　陈渊微扬下颌，沉稳的观看了山势，然后走到峭壁旁边，试探着峭壁上丛生的藤条。

　　“在上面？”他冷静的问贺梦麟。

　　贺梦麟点头，“经纬度确定没有错，但我，我不知道地点会在峭壁上面，我……”

　　“没事。”陈渊淡淡的回答，在身上取出登山手套，“戴上手套。”

　　贺梦麟没想到刚才因为一句话就训斥她的陈渊这一次对她竟没有半句责备，相反他平静有力的声音竟让她感到踏实而舒心，就像主心骨一样，忍不住按照他的话去做。

　　“云南山中的老藤非常坚韧，不过要选好，攀爬危险依然存在。”陈渊一边甄别着山壁上的老藤一边提醒贺梦麟。

　　“嗯。”贺梦麟毫不介意，普通人不知道，毒品工厂其实都深藏在云南这十万大山之中，她是缉毒警察，攀岩峭壁山洞缉毒的事情没少干过。

　　陈渊见贺梦麟在选择老藤攀岩，英眉微蹙，对贺梦麟道：“你过来，拿这一根。”

　　陈渊将自己选好的藤条递给呆呆的贺梦麟，又去一边另外选择了一根握在手上，“攀岩全身向上，手臂用力，注意山石，腿上的借力很重要。”

　　贺梦麟认真点头，“我知道，你也小心点。”

　　陈渊集中精力双手紧握藤条向上攀去。他攀的很稳，脚下山石一个个踩过，速度倒也不慢。贺梦麟动作敏捷，但毕竟脚踝有伤，一离地攀岩才感到左脚脚踝处一阵阵隐痛，好在她并不介意疼痛。

　　两人攀到一半时贺梦麟脚下的山石忽然松动，借力不稳，整个人悬空荡了起来。

　　“贺梦麟？！你怎么样？”陈渊立即停止攀爬，紧盯贺梦麟所在的位置，一把拦住贺梦麟晃动的藤条，将其拉近。

　　贺梦麟手上抓得紧，在空中晃了两圈幸得陈渊稳住藤条，单脚落在一块山石上。

　　“撑得住吗？”陈渊低头问。

　　“呃……”贺梦麟的脚踝刚刚碰在山壁上，她试图用力却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脚踝处传来。

　　看来是没有办法用力攀岩了。贺梦麟双眉紧蹙，真是恨透了自己，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掉链子！

　　陈渊注意到贺梦麟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低头道，“抓紧这根藤，抱住我的肩。”

　　贺梦麟一愣，抱住他的肩？！这是他要带自己上去的节奏啊，可是他腰上还有伤，比自己脚踝更严重的伤，怎么能负重一人攀岩呢？！

　　“快点，抱住我的肩，双手，抓好藤条。”陈渊回头催促贺梦麟。

　　贺梦麟不甘心又一次动了下自己的左脚，这一次痛感太过强烈，让她的心都凉了半截。算了，再耗下去体力都会耗光，会影响任务的完成。

　　咬咬牙贺梦麟一手抓住陈渊的藤条一手揽上他的肩膀，整个人挂在陈渊身上，挺翘的鼻尖紧贴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温热的呼吸散落在他白皙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