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永别

　　秦楠手中的剑刺死了一批又一批，但吸血蝙蝠妖好似源源不断，纷纷破空而出，团团的将他围住，还有一大批不停的攻击保护韩星的结界。

　　韩星意识中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阵势，她在结界里瑟瑟发抖。可她没有战斗力，什么都做不了。

　　数以千万计的吸血蝙蝠群把山洞给笼罩死了，就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

　　很快，秦楠给韩星施下的结界被吸血蝙蝠妖撞破，秦楠也被吸血蝙蝠群围的看不到影子。

　　没有人来救韩星，吸血蝙蝠如鹰般斜扑向她，似是要吸干她的血。韩星本能的抬起双臂护住头和脸。

　　却在这时巨大的金波忽然从韩星左手腕上的玉镯里发出，将方圆丈余的吸血蝙蝠妖全给震死，又给韩星施下一个结界。

　　韩星慌乱中听到玉镯碎裂的声音，以及吸血蝙蝠妖撞击结界的声音。

　　她将脸从臂弯里露出来，却发现一光影流转的金色结界护住了她。

　　她余光瞥见地上金色玉镯的碎片，恍然大悟，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是玉镯发出神光救了她。

　　为什么玉镯会有保护她的神力？为什么她一点也记不起玉镯的来历呢？

　　韩星愣愣的看着碎片，寂寞、孤独、凄楚渐渐的涌上心头，一个看不真切的男子笑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

　　她似乎看到那个男子向她挥手告别，是谁呢？

　　韩星小心翼翼的，将救了她的玉镯碎片一一捡起，碎片上还带着暖暖的味道。

　　然而她却记不起来是谁的体温，暖暖的味道在世间的沙漏里渐渐流逝，最后变成冰冷的碎片。

　　“如果我忘记是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韩星对着碎片自言自语，像个无助的孩子。

　　可碎片无法告诉她，似乎有些事注定了是要尘封。

　　韩星不甘心，本应深刻的记忆为何没有任何印象呢？

　　这时秦楠冲出重围，见韩星的防护被吸血蝙蝠撞破，他大喊一声“星姑娘”，张开双臂就将她护在身下。

　　韩星的手一抖，一块金色的碎片从她手中滑落，她却没有发现。

　　此刻，她一只眼睛惊恐的看到，乌压压的吸血蝙蝠爬满秦楠的身体，狂吸他的血液。

　　她心里渐渐的明白了，她的任性和好奇，将会害死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生灵，她永远的失去他了。

　　此刻偌大的瑶池里，王母坐在宝座上，桌旁是一只青色鸟儿“啾啾”的鸣叫着，似在传递信息。

　　王母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渐渐的爬上惋惜的神态。

　　“青鸟，本宫本想帮你渡过姻缘劫难，才让香香接手日暮沙漠蓝灵珠一事，你却误以为本宫不再重用你，你还真是多心啊。”

　　王母叹息的说道：“命由天定，果然不假，看来你终究会遇上他，到时你会后悔的。”

　　宝座之下垂手站着月老，他早已将青鸟的姻缘之事报告给王母，王母迟迟不肯作答。许久之后，她才淡淡的说了一句：“万事随缘吧。”

　　月老会意，施了一礼，躬身告退。王母叹了口气，再次为青鸟惋惜。

　　这时香香从天外飞来，给王母施了一礼。

　　“韩星怎么样？”王母暂时放下青鸟一事，但满脸仍是担忧神色。

　　“回娘娘，韩星已进入山洞，结果昏了过去。”香香回道。

　　“为什么？”王母问道：“难道她的记忆还没到恢复的时候吗？”

　　“对，当时他出现了，及时扭转篡改了她的记忆。”

　　“他不要命了吗？”王母嘲讽道：“本来都是聪明的孩子，怎么一到情上，都固执起来了？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千万年前他为情而狂，千万年后他又为情所困，这是他的造化，即使受罪也怨不得别人。”

　　“难道你不担心他？”

　　“这段孽缘终要做个了结的，我担心他又有何用？”

　　“你倒是会想，只可惜苦了青鸟。”王母郁闷的说道：“妖姬也是这样，为什么大家都不能放下呢？”

　　“情到深处，自然难以自持，再说就执念而言，他们心甘情愿。”香香好似看破红尘，无所谓的笑道：“其实放不下也就等于放下了。”

　　“那你不怕他恨你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报仇，可你却背叛他投靠仙界？”

　　王母茫然的看着香香，问道：“如果本宫允许你回到他身边，你愿意回去吗？”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明日香了，我和他也就回不到过去了，所以我不会回去。”香香了然说道：“我只想他重新振作起来，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王母静静的看着她，发现她释然的微笑上，带着淡淡的寂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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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苍山，不似西北的大漠，此刻正下着绵绵小雨，阴暗、凄冷……

　　翠绿的墨竹在朦胧的雾气里轻轻摇晃，刚添了新土的墓碑前，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挺立，脸上是挂着经历沧桑之后的神情，静静的没有一点与世相争的气息。

　　一个打着青色油纸伞的青衣女子，行过小桥、院落，来到竹林深处，在距男子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莫亦，你果然在这里。”女子疑惑的口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味道。

　　莫亦回头，看到是青鸟，不由愣了一下，才道：“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我告诉过你的，我和凤姑娘是朋友，总要来看看她的。”青鸟微微一笑，看着凤的墓地。

　　坟墓很高，可见时常填土，墓碑上的字虽然有风吹雨打的痕迹，然清晰可辨，一看就知守墓者很爱惜。

　　“你还真是用心啊？一守就是三百年，你不无聊寂寞吗？”青鸟茫然问道。

　　“习惯就好了。”莫亦淡淡的回应，带着经历过岁月的沉稳。

　　“凤姑娘真幸运，能遇到痴情守候的你。”青鸟浅笑一声，问道：“你没有去蓬莱抢夺蓝灵珠，是因为给凤姑娘守墓吗？”

　　“本来是要去的，可我做了个梦，梦里凤说只要我好好守着墓地，她就会回来。”莫亦回味着梦里的凤，她一如活着时典雅端庄。

　　“你相信吗？”青鸟莫名的笑了笑，道：“三百年过去了，你还是很听她的话，难道你对她的感情一点都不会变淡吗？”

　　“往事浓淡，色如清已轻；经年悲喜，空如镜已静。”莫亦幽幽说道：“当年的炙热早已化作细水长流，深藏在心头了。”

　　“你们还真是像啊，连说的话都一样。”青鸟想起九层天外的一个女子，感慨道：“只可惜两颗心连在一起，却空守着怀恋，我真服了你们了。”

　　“你到底知道凤多少事呢？”莫亦听出青鸟话里有话，却不知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也许知道的比你多，但绝对没有你了解的深。”

　　青鸟含糊着应付过去，又道：“你可知我专门给蓬莱打好招呼，等你抢蓝灵珠的时候不要伤你，没想到你根本就没去。”

　　“多谢仙子美意，只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凤。”莫亦坦然说道。

　　“凤时常托梦给你吗？”青鸟好奇的问道。

　　“很少。”莫亦表情有些落寞，雨中的他没有打伞，雨打湿他的衣衫，更显的凄凉。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那个梦非比寻常，所以也只能对不起星姑娘了。”莫亦愧疚的说道。

　　“你宁可对不起韩星，也不想对不起凤姑娘，你这种亲近的关系分的还真是明了啊，凤姑娘若是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

　　青鸟羡慕的说道：“像你们这样挺好的，守着一份爱恋，简简单单的生活，不被世事纷扰。哪里像我，算计了半生，奔波了半生，最后连个寄托都没有。”

　　“仙子不是王母娘娘的信使吗？传递各种消息不就是你的寄托吗？”莫亦不解，一向开朗的青鸟此刻为什么愁眉不展。

　　“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但渐渐的追求和野心越来越大，虚荣心也慢慢的变强，我告诉你，你不要笑我啊。”

　　青鸟自嘲的笑了笑，说出了她从来都只埋在心底的秘密：“我一直想做一个像王母娘娘一样伟大的神，却忽略了自己的能耐，现在受到了报应，才幡然醒悟。”

　　“不管怎样，为想做的事努力，终不会后悔。”莫亦看着凤的墓碑，像安慰青鸟也像安慰自己一样：“跟着自己的心走，总不会错的。”

　　“可现实总是很残酷，生灵往往不能如愿。”青鸟看着莫亦的背影，浅笑道：“现在我只想找一个像你一样的伴侣，就别无他求了。”

　　莫亦想起青鸟曾说过喜欢他的话，劝慰道：“你有自己的喜好，找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但像你这么痴情的男子非常的少，凤姑娘真的很幸运。”青鸟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个朋友，暗恋她的青梅竹马好多年了，可那个木头就是不接受她。我真怕我会像我的朋友一样，爱上一个不爱我的生灵。”

　　“情这种东西有甜就有苦，没有完全的幸福。”莫亦想起凤的离世，心如刀绞道：“如果你连爱都畏首畏尾的话，怎么会知道其中酸甜呢？”

　　“今日听君一席话，心里澄明了不少。”青鸟说道：“放心，我不是一个胆怯的生灵，如果遇到了我一定会争取的。莫亦，我祝你和凤幸福。”

　　莫亦品着青鸟的话，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凤死已是不争的事实，他也没过多在意，笑了笑道：“我也祝你幸福。”

　　“莫亦，现在天下就要大乱了，你要好好守住这里的一切，说不定有一天凤姑娘真的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你什么意思？”莫亦看向青鸟，想问个明白，但青鸟瞬间消失了踪影。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们后会有期。”青鸟的这句话从遥远的空中传来，带着深沉的韵味。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只乌鸦不知在哪里叫了一声，很沉闷又很清晰，如梦似幻，不真实却又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