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寻找时代 第十章 楚盟在佩鲁贾（10）

　　月神酒吧距离春天旅馆并不是很远，如果是一头狼用它的四腿来丈量这段距离的话，那它所用的时间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佩鲁贾上空厚厚的云层的确很有底蕴，它已经持续下了几个小时漫天遍野的鹅毛大雪而没有任何停下来的征兆。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松松的雪，它们反射着建筑物墙壁上的装饰灯发出的光芒，这使得周围环境比下雪之前要明亮许多。

　　一头毛色比雪还要白的狼飞快地穿行于大街小巷间的阴影之中，它的身后留下了一长串梅花形的爪印，它的四只爪子还在不停地溅起地上的碎雪，它的尾巴有时会扫起身后的一大片雪来，就像一把剜了一大块黄油的巨大的黄油刀。

　　楚盟终于回到了春天旅馆的门前，此时春天旅馆的大门已经被人牢牢地关上了。特蕾莎知道楚盟身上带着钥匙，所以旅馆正门该是已经被她锁上了。楚盟想要变回人形态叫门，但她发现不远处十字路口的路灯下有三个腰里别枪的年轻人正在做毒品交易。如果被三个持枪的家伙发现一位赤身**的姑娘在敲门，楚盟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她就是现在那样站在门前也很容易引起坏蛋们的注意。

　　后门！楚盟突然想到特蕾莎说过旅馆有后门，白狼的身后又溅起一簇簇雪花。

　　还没到后门，楚盟就听到那里有动静。她刚刚探出一个鼻尖就听见一阵疾风向她这边刮来。随着那阵疾风而至的正是她晚餐之前见到的那只灰狼，那头灰狼的落点正好选在白狼的身上。

　　楚盟看到那头龇着两排尖锐牙齿的灰狼即将落在她的身上，她极轻巧地躲过灰狼的一扑。因为是雪地，所以扑空落地的灰狼脚下打滑，它的整个身体像一个沉重的枫木箱一样撞到了狭窄小巷的灰墙上。巨型灰狼与墙面发出的巨大撞击声吓得几只在附近游荡的野猫猛地一缩脖子。它们瞪着萤火虫般的眼睛向声源处望来。当那几只野猫发现那两只身形巨大的狼之后，它们吓得转身就跑。

　　灰狼发现它面前的是一头白狼之后，他绿莹莹的眼睛里闪过的不再是凶恶。楚盟跟在它的身后，随着它进入春天旅馆的后门。他们首先路过的是玛丽亚的房间，她的房间里发出的鼾声可比雷鸣；然后是比较安静的特蕾莎的房间，最后是佩佩的小房间。灰狼并不太掩饰它的脚步声，反正熟睡的主人们也听不到；楚盟紧紧跟在它的屁股后面，有时，灰狼的尾巴还会扫到楚盟的脸。

　　好浓烈的气味，楚盟想皱皱鼻子，却发现身为狼形态的自己做起那个动作会很难。虽然她此刻也是一只狼，她的身上也会有一些野兽的气味，但是她的气味浓度在一般人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但面前的家伙，楚盟刚刚抬头看它的尾巴，前面的家伙竟然抬起一条后腿，露出楚盟不想见到的东西对着走廊里的一株植物开始标记。她连忙转过脑袋看向别的地方，同时她也是为了躲开它两腿间那惨烈的气味。

　　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楚盟在心里想。

　　那股浓烈的尿臊味充斥着楚盟的鼻腔，她好想将胃里的全部东西都倒出来。

　　不知羞耻的灰狼终于结束了它的小便之旅。楚盟看不到它的脸，但是她总觉得它的脸上挂着的是一丝坏笑。

　　灰狼到了它的家门口，它抬头试图用嘴叼住门把手将门打开。楚盟蹲坐在离它较远的墙边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也许，它的门根本就被锁住了。楚盟情不自禁地对它欢快地低嗥了两声。

　　它回头用绿莹莹的眼睛望了望那头毛色纯白的母狼，嘴角弯出一道弧线，它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男人撇了撇嘴。灰狼回过头去，它不再试图用嘴去开门，而是将宽大的前爪全力压在那道门上。在它将自己的前爪全力压下去之前，它回头看了一眼正直勾勾看着它的楚盟。楚盟的嘴微微张开，她鲜红的舌头也露了出来。灰狼使出全身力气向下一压，门真的被它顺利地打开了。它回头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准备进入自己的房间。

　　楚盟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在表达，“你真是一个侥幸的混蛋。”

　　它回头轻浮地对她低呜了几声，好像在说，“不如你来我的房间过夜吧。”

　　听完灰狼的话，楚盟眼中那头巨型灰狼就像一个装满氢气的气球一样飘了起来。她对它说：“呜（piss－off）！”然后，她转身潇洒地走开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穿的自己有什么可潇洒的。

　　楚盟有点孤独地向走廊深处走去，她感觉自己就像很久以前她学过的一篇课文里的那半颗豆子，豆子已经进入了人体的大肠，它就快走完这段黑暗封闭的旅程，开始一段新的未来水世界之旅。

　　事实上，楚盟早就知道她的房门在她离开时就已经锁上了。丢失了房门钥匙的她还是用她的前爪徒劳地试着去打开那道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盟的心渐渐沉不住了。

　　现在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变回人形态去特蕾莎那里取钥匙。如果楚盟那样做的话，特蕾莎一定会认为楚盟干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以至于她没穿衣服就跑了出来。

　　靠近楼梯口的那间客房的门再次打开了。灰狼硕大的头颅从门里探了出来。

　　“呜呜呜……”它说。

　　楚盟别无选择，窘迫的她只好夹着好看的尾巴向灰狼的房间跑去。

　　楚盟进屋，房门被灰狼用它的大尾巴关上了。

　　她察看了一遍房间，发现房间内的摆设与自己傍晚来时看到的一样。与之前唯一不同的是，卧床上凌乱地放着一件男式衬衫和一条男式牛仔裤。看得出来，它们都是崭新的；它们应该是被那头灰狼刚刚翻找出来的。

　　灰狼冲楚盟点点头示意她穿衣服，它转身进入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