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炼狱

　　青城驾车回到酒店，一进门，正见母亲正双手托腮趴在吧台旁发呆，见青城回来，她噌的一声站起身，追着青城问着问那，原本多子的事情他对谁都不愿意多说，虽然以往，他和多子之间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通过他这张嘴，传的人尽皆知。

　　可现如今，关于多子的事，青城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半分，尤其是自己的父母，本以为时间可以慢慢愈合伤口，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可近几日，母亲近乎神经质的追问，让青城觉得糟糕透了！

　　“多子那，有消息了么？她什么时候能回国？”惠子急不可耐的抓过青城，一手抢夺青城手中的车钥匙，一手掏了掏青城的裤口袋。

　　“干嘛！你也不怕有人看见，我都是大人了，你怎么还能随便翻我的裤口袋呢！”青城有点烦躁。

　　“被人看见怎么了，大人，你就是成老人了，也还是我的儿子，有谁不是爹妈生的，在爹妈面前都是孩子！我掏口袋怎么了？我可是你父母！合法的！你出生时的证明可明摆着写着呢！”惠子瞪了青城一眼。

　　“是是是，反正你就是常有理！”

　　“说说，多子那边，到底有消息没？”

　　“还没呢，有消息我自然会告诉你！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没消息，你主动打电话过去问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儿子，你现在就打，国际长途话费再贵也得打，给，用妈的手机，话费妈给你报销！”惠子慌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青城的面前。

　　“……妈，时差你懂不懂，现在人家那边是夜里呢！”青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搪塞。只能拿时差说事，希望能够奏效。

　　“时差？夜里，那，那你晚上睡觉前打，对，天黑了再打，我们这里天黑了，多子那边就天亮了对吧？那……”

　　“真受不了你！我出去走走，别跟着我！”

　　“好，你放心，我不跟着你，记得早点回来，还要给多子打电话呢！”

　　青城满心烦闷的走出了家门。

　　夜幕降临前的商业街，开始人潮攒动，徐城的夜市远近闻名，就连周边临近城市的吃货看货和爱淘货的主儿们都经常夜驾光顾这里。尽管是夜里，可来到这里的人，内心却像白天火辣辣的太阳一样狂热。

　　提到夜市，自然离不开小吃，青城虽是土生土长的徐城人，可这街面上的小吃，打小吃到现在，仍是百吃不厌！

　　心情烦闷的时候，青城喜欢来小吃街吃上一碗绿豆沙，每每舌尖舔上清凉的冰豆沙，就像是在品味冰冷的人生。待放下盛豆沙的碗儿，再卷上一块当地特色的潮牌，往手里盈盈一握，卷在潮牌里的烫熟了的平菇、小青菜、豆皮、里脊肉泛着黄灿灿的油光，热气腾腾的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上一口，麻辣酥软，满口鲜香。

　　在街边吃卷潮牌的时候，她发来短信说，明天换她来请客。

　　他们约在十字路口的顶鼎尚咖啡厅见面，青城驾车来到咖啡厅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里了，才一天不见，青城就敏感的察觉到，她整个人的气韵较之前有所不同，见青城随着服务生向这边走过来，她微笑着将手中的手机放到了一边，这才抬起头跟青城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嗯，你也知道啊！既然自己都这样说，那就自罚一杯，算作是补偿吧！”她眨巴着眼睛一脸调皮道；

　　“这，这都行？这可是咖啡！”青城有点难以置信。

　　“咖啡怎么了？咖啡对于我们来说，就像白开水一样，以咖啡代酒，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呵呵笑着，眼睛里却分明在挑衅。

　　耳边罗志祥的：敢不敢……，青城知道，这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也只是暂时的，他也不含糊，“好啊，让服务员再来一杯咖啡，”

　　“那多浪费时间，就这杯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伸手将自己面前的咖啡杯递到了青城的面前。

　　也就是在这一秒，青城才真切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够狠！

　　晚饭是七分熟的牛排，青城第一次吃七分熟的牛排，可看着坐在对面的她手持刀叉略显笨重的样子，青城便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不适应了。

　　在去洗手间的时候，青城有专门通过手机搜索信息，做了一点功课，关于西餐的礼仪，诸如，左刀右叉还是右刀左叉，餐后刀叉的摆放等等。

　　青城想起多子很会吃西餐，但她从不点七分熟的西餐，多子说，黏着血的牛排，吃下去，人如同禽兽一般。

　　晚餐一共花了多少钱青城并不清楚，单是她买的。青城只管拿车然后载着她在郊区兜了一圈，看着她坐在副驾座上有点局促，青城问：“怎么半天不说话？”

　　她没接倾城的问题，声音低低的问：“这车是你的么？”

　　“是啊，怎么？”

　　“哦，没事，我只是，好奇，这辆车现在的价位是多少，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一下车里的内饰，青城看了一眼正前方，“跟福特相比是差了点，可毕竟是新买的，性能一点不比它差。”

　　“福特？”

　　“是啊，比你家的那辆福特差一些，”

　　“我家的福特？”她一下子明白，青城是在说那天的事，看样子他还挺记仇。这是分明是在怪自己那天爽约。

　　“不是你家的么？”

　　“当然不是，我们家怎么会开福特呢？”她不屑的看了青城一眼。

　　记得刚搬到那里的时候，她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闷在房子里。终日不出门，也终日不出声，生怕自己弄出的一点儿声响，会被别人听到。

　　妈妈的工作让她觉得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虽然妈妈总是将那份工作说的冠冕堂皇，可她比谁都清楚，她对妈妈的厌恶就源自于那份肮脏的工作。

　　确切的说，是妈妈在那里工作之前的那一份所谓的工作，虽然妈妈现在的工作较之前的相对干净了很多，可这不过是在程度上的比较。可不管怎样，只要想起妈妈对自己的承诺，她的心里多少好过一些。

　　那里的工作，差不多到晚上8点左右结束。那段时间，偏偏治安查得紧，她不得不每天晚上7左右，他们回来之前，将家里的床褥整理好，然后走出家门，去街边的酒吧里过夜。那时候的家，不过是个不用交提成的免费妓所。

　　每晚在酒吧喝着免费的酒水，偶尔会被喝醉了酒的醉汉拉进舞池跳舞，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她认识了几个好姐们。

　　玲子是一家KTV俱乐部的三陪女，她也是几个姐们中出手最大方的一个，她用的是最新款的三星手机。手机的外壳上密密的贴满了彩钻，远远看上去漂亮极了！可讨厌的是，玲子的手机从不让别人碰！

　　一开始，她觉得和她们在一起，心里上多少会有点不舒服，虽然母亲也曾被她撞见和别的男人在家里的不雅举动，可一想到父亲，她甚至觉得母亲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转换审美，为自己做点补偿。对于父亲那张脸，她始终怀疑，母亲当年和他在一起的原因究竟图的是什么。

　　第一次跟着姐们花子学着陪客的时候，她有点羞涩，当她被客人单独带到另一个包厢里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会是……

　　出人意料的是，客人只是让她站在茶几上跳一段脱衣舞，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没有学过跳舞。

　　客人微醺，他指着她：“要么跳舞，要么……，你选一个吧？”

　　她想了两秒，胆怯的站到茶几上，胡乱扭着腰肢……

　　在这之后，她满心以为，自己这一单算是完成了，谁知不该发生不想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从那以后，在她的心中，男人，不过是一个禽兽的代名词，如果用衣冠禽兽这个词来形容，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

　　那天之后，她生了一场病。这病生的挺重，先是发烧，后又是呕吐，周身没有一丁点儿力气，这让她得有空闲在病中好好的思考着问题。

　　妈妈仍旧是每日按时上班，下班的时间也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生病而提前回来几分钟。当他们都相继上班去之后，连同这个家里的空气都因为炎热而燥乱的呼吸，而无暇顾及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听声音她便知道，这准又是那个来催水电费的，所以她默不作声，强忍着咳嗽，装作没听人在家。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那人终于准备离开，他用手在门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估计是催款单之类的通知书。就在她觉得终于可以安心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手机铃声，门外的人，立刻停住了脚步，他重又开始敲门。这让她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