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府姨娘冷攀枝

　　当北风华回到学堂准备去参加骑射课时，院长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本院参与三大书院比试的五人，可不用参加这两日的课业，只需储备精力好好准备两日后的大比即可。

　　这样一来北风华倒是乐得清闲，直接带着知琴四人回府。

　　虽然前世她是极为喜爱骑射课的，但那是前世，今生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如今宁静平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待她及笄之后，真正的战争就会开始。

　　当回到相府时，北青岚并不在府中，不用面对那伪善的父亲北风华自是自在的紧。

　　然而就在北风华刚刚沐浴完，端坐在贵妃榻上品着香茗时，一个不速之客上门。相府三位姨娘中唯一没有丝毫势力的冷姨娘，对于她的到来北风华感到一丝意外。

　　偌大的相府虽然通房小妾不计其数，但真正说的上话的也就是三位姨娘了。

　　沈姨娘沈韵双，翰林院学士的嫡次女，又是荷贵妃的胞妹，其势力便是三位姨娘中最为庞大的，还育有相府唯一的庶长子北靖言，地位等同主母。

　　白姨娘白淑玉，定国大将军庶女，虽只是个庶女，但自身玄力天赋不凡，如今已是绿阶实力，所以在定国将军府也是说的上话的，即便不如沈韵双，但也过得悠闲自在。

　　而这最后一位冷姨娘冷攀枝相比之下就有些不济了，据说是当年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长相颇为妖媚，可以说是风靡一时的头牌人物，引得无数青年才俊一掷千金。

　　但最终却也是迷倒在北青岚那一张俊美不凡的面皮下，之后就入府为妾，没过多久便诞下了相府四北心，许是吹了吹枕边风，由妾提升为了姨娘。

　　不过她从未与这位冷姨娘有所交集，见了面也是不多说一句话，不知今日她怎会到梨华苑来，这般想着北风华确是有些好奇了，当即便吩咐知琴和知棋将人迎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北风华就抬眸望去，伴随着一阵香风，一抹妖娆多姿的身影摇曳而来。她红衣罩体，袖口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修长的玉颈下是异常饱满的。

　　她妖媚狄花眼中含着笑，眼角下一点朱砂红的似血，薄唇不点而赤，这是一个自骨子里散发着媚惑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北风华黛眉微挑，这女人还真是一个妖精，无怪北青岚那般宠爱于她了。

　　冷攀枝不多时便来到了北风华面前，得体的福身：“大安好，妾前来请安了”。

　　听着那媚入骨髓的声音，北风华不禁打了个寒颤，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水，微微颌首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想冷姨娘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冷攀枝看着北风华唇角那抹似有似无的浅笑，突然从心底升起一抹惊恐。

　　她识人无数，竟是从未看透过眼前这个未曾及笄的少女。以往的她活跃跳脱，如玩偶般被沈韵双紧紧拿捏在手中，记得那时她还曾讥笑过这位相府唯一的嫡女，浅薄无知。

　　可直到几天前，府中所有人都在盛传沈姨娘被大惩治了，刚听闻这消息时她便是心底一凉。若说是这大突然变聪明了，她是不信的，一个人就是变，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彻底，但若是说她从小便是在伪装，因为年幼所以遮掩锋芒，那她更是不信。

　　怀着一颗揣测的心，她今日登门拜访，可看到眼前少女那一身淡雅，沉静悠然的模样时，她不得不说，眼前这人儿的心思太过深沉，居然能够十多年来将所有人玩的团团转。

　　没有人曾看透过她，能够隐藏伪装自己的真实性子，被人拿捏在手中数十年而不反抗，这样的心性已不是恐怖可以形容。原来，整个相府最可怕的竟是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大。

　　确定了心底的疑惑，冷攀枝的双手紧紧捏起，又缓缓松开，眉宇间的妖媚散去，挂上了点点犹豫，贝齿轻咬红唇，似是在心底猛烈挣扎着什么。

　　北风华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便垂下眼帘，她知道这冷姨娘今日前来绝不单单是为了给她请安，应该是有事相求，而原因自是前些日子她在梨华苑大挫沈韵双掌掴北海棠的举动。

　　心底陡然微微一动，如果她没有猜错，冷姨娘前来恐怕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般想着北风华便眯起了瞳眸，她依稀记得前世在她及笄的前几个月，相府后院的冷姨娘突然小产，北青岚大怒之下彻查此事，而那时她却是因为在北青岚寿宴上毁了清誉所以一蹶不振，成日待在梨华苑不曾踏出半步，不过那事闹得极大，故而她倒是听闻了一些。

　　再过些时日她便要及笄了，算算日子恐怕现在的冷姨娘已经知道她自己有孕了。

　　果然，当冷攀枝犹豫不决掸眸看向北风华时，恰好看到她琉璃瞳中那洞悉一切的清澈，当即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犹豫的开口道：“大，妾确实有一事相求！”

　　此刻冷攀枝的声音不再妖媚，而是带着一丝祈求与，说话间便跪倒在北风华面前。

　　北风华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声音沉静淡然道：“你且说说看”。

　　听着北风华的声音，冷攀枝莫名的心底一安，当即就蹙着柳眉期期艾艾的苦笑着开口：“大，实不相瞒，妾已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子，只是在这偌大的相府，妾没有丝毫背景，而那沈韵双又是个善妒的，手段颇为毒辣，若是这消息传出，那这孩子怕保不住”。

　　闻言北风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攀枝所说确实不假，在这偌大的相府中，除却沈韵双育有的庶长子北靖言，再无其他男嗣。而后院中也并不是没有妾侍诞下过子嗣，只可惜凡是生育有子嗣的，不论男女皆活不过满月，也只有几位姨娘生育的安稳活了下来。

　　前世她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去查询缘由，但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生活了整整十年，那些宫廷女人们肮脏龌龊的手段她见过无数，相府后院虽及不上后宫，但也相差无几了，沈韵双为了给自己唯一的儿子铺路，自然是不会让其他女人安然诞下子嗣。

　　而白姨娘和冷姨娘的女儿之所以能安稳长大，自然归功于她们姨娘的身份，一些妾侍没有子嗣无所谓，但后院姨娘若是连个女儿都没有就显得奇怪了。

　　更何况白姨娘身后有着定国将军府为靠山，沈韵双若要动她，那必然也需思量一二。

　　冷姨娘虽然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但妖娆多姿的模样却让北青岚极为宠爱，沈韵双不傻，当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拔虎须，若她对冷攀枝动手了，那么无疑是让自己处于了风口浪尖之上。

　　此时冷姨娘的女儿，相府的四北心已经长大，如今虽然仅是十二岁之龄，但小小年纪的她却已经继承了其母的妖娆风姿，样貌在几个庶女中无人能够媲美。

　　也是因为这样，沈韵双向来便不喜北心，若然冷姨娘此时又传说育有子嗣的消息，以前者的心狠手辣，这个孩子是定然保不住的，这也是冷攀枝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整个相府后院都已经被沈韵双掌握在手中，而北青岚时常不在府邸，就算是有他的震慑，那也无济于事，因为后院是女人奠下，若说此时有谁能够与沈韵双抗衡，那无疑仅有北风华这位相府唯一的嫡女了，单单是在身份上她便压了沈韵双一筹。

　　原本冷攀枝是不会来寻北风华的，因为相府中谁人不知北风华视沈姨娘为母。但经过了前些日子在梨华苑中对沈姨娘的惩治，所有人都叹：这相府后院该变天了。

　　冷攀枝有些紧张的看着神色淡然的北风华，时间一点点流逝，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片悄然中。半晌，北风华才抬眸看向冷攀枝，唇酱出一抹浅笑道：“冷姨娘，你先起来吧”。

　　看着从漠然转变为宁静的北风华，冷攀枝心底的却愈发浓重，眉眼间满是祈求：“那，那大，我的孩子……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北风华的面色宁静而平和，唇角的笑意轻柔浅淡，整个人如同被朦胧的雾气笼罩，那往昔清澈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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