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实情
嫡骄 | 作者:南鸢北舞 | 更新时间:2019-03-07 0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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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过来的苏昭珩并不知自己正处风雨中,很是歉然的看着林莞婉。
“又让你见着我这种颓废的样子了。”
林莞婉视线落在他脸上,看着他眉宇间始终不散的郁色,轻声问:“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弄得伤口又裂开了,三爷说你与侯爷起了争执…”
苏昭珩闻言微微撇开了视线,跳动的烛火映在他侧脸上,忽暗忽明间使他更添阴郁。
“婉婉…”
“嗯?”
苏昭珩唤了一句,又没有了下文,林莞婉担忧的看着他。
做了好一会的挣扎,苏昭珩伸手去握住了小姑娘的手,指尖有些颤抖。
“婉婉,如果我说,我没有了世子之位,没有了苏家长子这层身份,你会不会…”
“不会!”
小姑娘脸上还余留有明显的惊诧,却未待苏昭珩将话说完,果断的给予答案。
苏昭珩一怔,同样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旋即又轻叹口气露出个极浅的笑来。
“你真傻。”他说着,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上,细细感觉着她心中的温度。
林莞婉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种话,但她明白,她从来看中的不是什么门弟什么身份,甚至于他是否身体有异,这些通通都与之无关。她恋慕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而已,就只是那个站在银杏树下,一眼就让她怦然心动的少年。
将另一只手也贴到少年脸颊,林莞婉认真的看他。“我是一直很傻,不然今世你也不会还坐在这跟我说我傻。”
苏昭珩动荡一晚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似进入了港湾躲避风雨的小船。
“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虽然我有些难与启齿,但我不想隐瞒,而以后的事我也还没有个规划,但我还是想先告诉你。”
林莞婉闻言抽回了双手,正坐在床沿,苏昭珩被她的郑重与作态逗得心底发酸却又想笑。
他的小姑娘真的是让人要疼到骨子里去。
苏昭珩也跟着坐直了身子,平静有条理的将昨晚骇闻告知,还有小时候遇到刺杀的事。
林莞婉表面是默默的在听,手却一直在发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她再如何也不能去想像,苏昭珩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离奇的身世。
“睿王要苏家长房背上叛国通敌之罪,又折辱我至死,想来也是因为我这混淆了皇家血脉的身世…”苏昭珩最后加与一句自己的猜测,结束了这个话题。
林莞婉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惊骇,抖着手去握少年的手。“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不是侯夫人……侯爷不是还想与你说什么的吗?!”
苏昭珩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否认对……的感情,事情真相应该就是这样吧。”说着,他有些沮丧的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婉婉,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怕最终还是会连累你。”
“你这算是要赖帐了吗?”林莞婉心中难过,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心疼他。“要是按这样算,我也是够名声狼藉的,满京城谁人不知我刁蛮。”
“苏昭珩,我们间不存在这些问题,我只是担心你。而且我也不管你会做什么决定,前路究竟如何,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连累我……其实以我祖父和睿王间的仇恨,你不连累我,若是林家真有难我也逃不过去。说得睿王好像就会放过我们林家一样!”
小姑娘说到最后声音有着带了怒意,苏昭珩蹭了蹭她的颈窝,心头暖烘烘的。“究竟是谁傻,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傻。”
“不分伯仲吧,但话再说回来,你是不是还得回侯府去,最起码也得听听侯爷想要说什么。”林莞婉伸手将他头抬起来,定定的看着他。
苏昭珩在此时难得出现了孩子气,拉开她的手,又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乱蹭。
林莞婉被他蹭得痒痒发笑,“别闹,说正事呢。”
“我没有想逃避。”苏昭珩停下动作,抬起头也看向她。“我昨晚只是不冷静,我情绪从来没有那样失控过,所以我才离开。”
说着,苏昭珩双眸光芒又暗淡了下去。“侯府还是要回去的,起码有些东西我要还回去,不然对三弟不公平。只是那样,会委屈了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虑着她,林莞婉心疼得连眼睛都发酸,她想哪怕他现在再平静的想去接受事实,心里终究还是留下了不可抹灭的伤疤。
本是年轻有为风光无限的少年将军,却要背负一个永不能见光,甚至会被世人唾骂的身世,他其实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苏昭珩,你害怕我所谓的委屈万分不及你一点,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去选择的,也不是你愿要背负的。所有的一切,错不在你,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指责你和怪怨你什么。”
这是她祖父说的,人生来从没有谁比谁高贵,真正的贵贱之分,是在于人的品质。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再如何表面风光也只是人眼中的小丑而已!
苏昭珩听着她这种有些罔顾世俗的话,双眼不由得睁大了些,可心底却产生一种为之共鸣的激荡情绪。
他的小姑娘,为什么总能另他意外,令他从深渊中看到曙光和希望。
她就像那抛下绳索的人,让他顺着往上一步步得到解脱。
而林莞婉想到自家祖父时,双眼也亮了亮。
她觉得她祖父真的是跟神仙一般的人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些她从未敢想从所闻的感悟都是从他口中听得。也许如今沮丧的苏昭珩与她祖父说说话,兴许就解了困境。
小姑娘想得激动,露了笑。“苏昭珩,现在跟我回尚书府吧,这里也没有吃的。你也得去解释解释你昨晚为何没有帮转告话吧。午间祖父还为此事生气了呢。”
提到林老太爷,苏昭珩先是头一麻,转念一想老人再而要查他清刺杀之事的动机,又硬着头皮点头。
也许见他父亲之前,见见老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已有预感其实林老太爷知道了许多。
于是,回尚书府的马车上多了个苏昭珩,林浩祺真的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而也在宅子内呆了一个下午的苏昭钰被打发幽怨的先回了侯府。
林莞婉先前便有让人送了信回府,到了墨竹居时正好是清竹领着下人在摆饭,老人正襟危坐在一旁。
苏昭珩从进屋便察觉到在他身上的视线,装作一副从容的样子上前问安。
林老太爷嗯了一声,“你跟我到小楼上去,你们几兄妹在这用吧。”
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林莞婉有些傻眼,她家祖父一句话也没问她,就将她甩下了……祖父的神色有些严肃,苏昭珩不会被责骂吧。
某人离去,最轻松的莫过于林浩祺,差小厮去书房请了大哥三弟来,在饭桌上频频给妹妹搛菜。
林莞婉心中担忧一顿饭吃得没丁点滋味,一粒米儿在嘴里都嚼上好大会。
而小楼上,林老太爷正喝酒吃菜,苏昭珩低头吃着碗小米粥。
“有伤又二度烂醉,小子,是我往前太高估你了?”林老太爷将鱼肉咽下,撇了眼小媳妇模样的少年。
苏昭珩拘谨的将粥碗搁下,“是晚辈的不是……”
“也未必全怪你,你父亲也有不对的地方。”林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爱过就爱过,多大点事儿居然觉得没脸见人,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太过奔放的话便得苏昭珩险些被口水呛着,一脸尴尬的看向林老太爷,他老人家果然是什么都知道。
林老太爷悠哉的喝上一口,继续道:“下午皇上召见过我,得知你一直没露面,我便索性在宫门等会了,遇到了你父亲。嗯…或者改个称呼?”
最后一句明明像是自言自语,苏昭珩看到他扫来的目光,心中一紧有些怪异感。
“晚辈愚钝,不知林老指什么。”
“你觉得你…嗯…你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做出与有夫之妇往来的事来?”
苏昭珩觉得好窘迫,为什么面前这个老人说话总不能委婉一些,好歹他也是文臣!!
“咳咳…”苏昭珩清了清嗓子,表情透着尴尬与黯然。“并不是晚辈觉得,而是父亲他当时…当时那样算是默认了吧。”
“瞧,你这不是不确定吗。”林老太爷笑笑,又喝了一口酒。“年轻人总是思想太过激了些,有疑虑就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
闻言,苏昭珩心念一动,垂目沉思。
此时有着轻巧的脚步声传来,林老太爷很随意吩咐一边的清墨。“再去添双筷子来。”说着又看向武肃侯,“你倒是来得是时候。”
“让林辅国跟着操心了。”武肃侯行了一礼才在方桌一边坐下。
苏昭珩见到他前来,已先放了思绪站了起来,待他坐下才低低喊了声父亲。
武肃侯抬眼打量他,发现他只是神色有些憔悴,身上还有些酒味,除此之外貌似还不错也放心下来。
“你也快坐下,手上的伤无碍吧。”
“无碍。”面对敬爱的父亲的关心,苏昭珩仍是低声淡然的回道。
武肃侯露了个笑,转而与林老太爷说起话来。“所有的事都被辅国说准了,辅国此次又是救了苏家一遭。”
林老太爷挥挥手,“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心里在骂我这老家伙手伸太长了吧,若不是为我那孙女,我才懒得管你们死活。废了我多大的劲才试探到那鬼精的皇帝,简直是在找罪受!”
武肃侯听着也是犯了尴尬,说话就不委婉一些吗?
抽了抽嘴角,武肃侯还是再度道谢。“不管如何,辅国大恩,苏某人绝不敢忘。而我们两家也快要结成亲家了,今日皇上已金口玉言,应下会赐婚。”
苏昭珩手一抖,险些碰翻了茶碗。
瓷器清脆的相撞声引得两位侧目。
“此事…此事晚辈想再缓缓。”苏昭珩握了握拳,抬了头去看武肃侯。“我要向皇上上折子,以伤为由请去世子之位,这…本该就是三弟的。”
武肃侯闻言怔了怔,林老太爷低吟一声,居然露出了个赞许的笑来。
“小子,你倒是有那么一两点可取之处。”林老太爷又看向武肃侯,“可惜了,你没有这种福气,该说的你和他说吧,我下楼翻翻公文。”
言毕,林老太爷已起身往楼下去,苏昭珩有些茫然的起身相送,再又不太自在的在武肃侯的示意中坐下。
武肃侯看出他的情绪来,低叹一声。“我确实是没有这种福气啊。”说完,他面色也郑重起来。“珩儿,不管你如何看我,却都不能去听信那些辱你生母之言,她是这世间最无暇的女子,容不得一点的中伤。”
方才苏昭珩在林老太爷的话中便恍悟了些什么,再听此言,在心中诧异间慢慢也形成了个一些条理,对所谓的私生子身份有了更深一层的疑惑。
武肃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很自然的将尘封了近二十年的记忆述来。
有关于他在小荷才露尖尖角时期遇到那让人想呵护的女子,有关于世事弄人,两人的有缘无份,再到他以会归于平静的生活,却因一桩夺权阴谋造成了如今局面。
那是前太子大婚后的一年,当时身为李后的太后不知从哪里得知,武肃侯曾爱慕过前太子妃,还求娶了与堂姐长得十分相似的夏氏。
李后自被立为后,母妃去世后的宁王又被早早封王遣去了封地,再看着自己一双越发出色的儿子,李后心底的**便不断膨胀,借了这桩往事在一场宫宴上想先除了太子妃与已经效忠太子的苏家。
很平常的手段,也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身为后宫之主,权利滔天,太子妃被下药送到了一处宫殿,武肃侯也被暗中算计,带到了那边一处。
武肃侯回忆起那时的情形,仍然心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