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卡拉翰的猎人

　　“猎魔人？”

　　李书云摇了摇头，他一直四处游移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平凡无奇的玻璃瓶上：“他们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兵器大师，但是很少有猎魔人还能够兼修塑能系法术吧？”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拉斐尔摊了摊手，“那些天赋惊人的猎魔人在战斗中搓一个火球貌似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好了好了，我只是说出一种可能性，不要拿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那是法印，猎魔人代代相传的一种施法技巧。”李书云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不是精灵，毕竟你和那些博学而优雅的精灵简直是两个物种。”

　　“而且就算那个猎魔人天赋异禀……”李书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似笑非笑的看着咕嘟咕嘟喝着花茶的拉斐尔轻声道：“你见过猎魔人能够施放具有高等法强还能产生自旋的螺纹冰矛？”

　　“大概……没有吧？”

　　拉斐尔有些尴尬的放下了茶杯，如果在这里的只有李书云一个人，那么这个画风不太对的精灵一定不会如此的尴尬，但是在李书云的旁边，还坐着与自己有着生意往来的海克曼地亚魔女……

　　拉斐尔觉得自己苦心营造高冷的精灵形象已经碎了一地。

　　“那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让普通人服用这种魔药而免于剧毒的副作用呢？”

　　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夏凉开口了，而当话题回到了炼金药剂本身，精灵立刻就变得专业了许多。

　　“解毒剂。”

　　精灵修长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轻轻拂过，看着陈旧书页上的精灵文，拉斐尔轻轻的摇了摇头：“只不过没有办法瞬间中和魔药那凶猛的毒性，况且由于猎魔人魔药的特殊性，在魔药起作用的过程中服用解毒剂也会大大降低乃至于让魔药的效果完全消失。”

　　“所以你的意见呢？”李书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难道查姆博斯在消失了几年后成功转职成那些白头发的猎魔人？“

　　“当然，相对于其他剧毒属性的猎魔药剂，暴风雪的毒性相对来说要缓和一些。”拉斐尔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玻璃表面，嘴角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在提高人体的反应速度和肌肉强度的同时，会对人的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因为这类魔药还会刺激人的大脑分泌内啡肽，使人精神愉悦亢奋，近些年来，在帝国的上层已经有人对成倍稀释过的暴风雪上瘾了，尤其是那些隐秘的宴会上。”

　　“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这玩意还能当****用？”李书云瞬间就明白了拉斐尔的意思，“只要身体素质足够强悍，就能够承受这魔药的副作用？”

　　“理论上是的。”拉斐尔看向李书云的眼神微微闪烁，“尤其是帝国内卫的这批货，来自于陶森特的炼金大师们还针对没有接受过正统猎魔人训练的人进行了一些弱化……”

　　是他？

　　李书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苟言笑的白发男子，作为毗邻联盟的北方家族，沃尔夫家族的领地卡拉翰是帝国对抗北方联盟的桥头堡，而得益于与沃尔夫家族的良好关系，帝国内卫中一直有一群来自于北方领的猎魔人，而统率他们的，正是沃尔夫家族得到二号人物，帝国内卫的副指挥长洛哈特·沃尔夫。

　　这样一个为帝国服务了几十年的老臣，会是这起惨案的幕后黑手？

　　李书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将这样一个实权人物列为嫌疑人，一个瓶子远远不足以说明问题，帝国内卫那群猎魔人每一个人都有自由支配所分发药剂的权利。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至少为这起无头绪的案件找到了一个可以突破的地方。

　　他的视线投向了窗外，在落日的余晖中，远处帝国白金塔的对面，帝国内卫的剑与盾牌仿佛逐渐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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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夜风拂过威斯敏斯特的长廊，西敏寺的钟声在暮色中开始回荡，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过西敏寺前的广场，在他的面前，无数先贤英雄的魂灵在夜色下沉睡。

　　“永久沉睡的并非死者，漫长而奇异的时光中，死亡亦有终结之日。”

　　轻轻的吟诵像是喟叹，又像是嘲笑，夜风吹动着男子宽大的兜帽，微微晃动的兜帽下，露出了一缕白色的发丝。

　　他转身悄无声息的走向了西敏寺关闭的大门，两个百无聊赖的守卫正打着瞌睡，其中一个人仿佛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扭过头，将视线转移到紧闭的大门前方。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仿佛寂静无声的站在那里。

　　“哎……你是谁？”

　　那个守卫大声喊道，他的声音惊醒了另一个人，而当他扭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团空气，随即后者气急败坏的推了一下前者，压低声音骂了一句：“傻子，你睡懵了？哪里有什么人？”

　　被同伴一番责怪的守卫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然而再也没有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影。

　　“奇怪……”

　　守卫举起了手中的汽灯，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四周，然而那个黑色的人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也许是我眼睛花了……”守卫打了个呵欠无奈的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和越来越多的皱纹已经不能容许他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般肆意任性的去拼命，面对守夜的工作显然越来越力不从心。

　　男子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教堂的顶端，他扭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打瞌睡的两名守卫，不由得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尽管朦胧术可以让人下意识的忽视目标存在，但是依旧存在着被人发现的几率，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光线乃至于环境变化的幻术系法术就比粗浅的暗示之类要可靠的多。

　　教堂楼顶的风将斗篷吹的猎猎作响，在风中摇晃的斗篷下摆摩擦着光滑的地面，露出了男子那一身黑色的紧身皮甲以及脚底那双黑色的胶鞋。

　　黑夜中仿佛亮起了两团幽蓝的火光，夜风的呼啸、行人的喧嚣、悠然的钟声在此刻仿佛揉成一团不明所以的咕噜咕噜声，就像是从水底观察水面，伦敦的夜景在他的视野中变成了一片迷蒙的世界。

　　他静静蹲伏在教堂顶部栏杆上，犹如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鬣狗，正在耐心的守候着猎物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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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西敏寺两个街区的小街上，夏凉正挽着李书云的胳膊，薄薄的外套根本掩盖不住夏凉那姣好的身材，所以现在我们的检察官李书云阁下觉得有些燥热——在他的手臂处，紧紧贴着两团脂肪聚合物。

　　尽管无数次被弗瑞曼嘲讽为老处男，但是李书云现在特别想在线咨询一下我们情场老手弗瑞曼同学，碰到女性主动让你吃豆腐怎么办，求解？

　　但是从目前看来，这显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好在夏凉在数十秒后主动松开了手，这让李书云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人啊，是一种自我纠结的动物，说的应该就是李书云此时此刻的心情。

　　“看，在两个街区之外，就是西敏寺。”

　　夏凉踮起脚指着不远处矗立在阴影中的教堂，眼神中仿佛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因为那里是历代王室举行婚礼的地方，所以在伦敦的情侣都喜欢把那里当成告白的场所呢。”

　　“这种没有经过证实过的都市传说你也会信。”李书云拍了一下夏凉的头，用围巾将她的脖子结结实实的裹了起来，“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夏凉闷闷的哦了一声，对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她已经习惯到有些麻木了。

　　看到少女犹如一只失落的鹌鹑缩在围巾中不说话，李书云内心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的触动了，他抿了抿嘴唇，脸上因为血气上涌而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色。

　　即便是在当年的战争中，面对联盟的骑兵大队仍然坚定有力的手此时此刻竟然犹如帕金森病人一样开始颤抖，一种无法名状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驱使他做出以往不曾做过的举动。

　　僵硬的臂膀用力将夏凉揽在了怀里，李书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现在也可以去。”

　　作为一个怀春的少女，平日里强悍而又主动的东方魔女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类似的场面，她甚至为此而去了好几次中央大剧院看那些罗曼蒂克的话剧，在摆满了经济理论和政治类书籍的书架上，也有好多本时下流行的爱情小说。然而就当现实来临时，那在伦敦呼风唤雨纵横捭阖的夏掌柜却又消失不见，少女轻轻低下头，有些羞涩的哦了一声。

　　当然她的内心其实是高兴的，因为对于眼前这个有些含蓄的东方青年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强烈的情感表达方式了。

　　一片模糊的法术视界逐渐清晰，在幽蓝色的视野当中，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倒映在视网膜上，正逐渐朝着西敏寺的方向靠近。暗中窥视的人影在黑暗中缓缓站起，迎着发毛的月亮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赞美月亮！”

　　在下一秒，伴随着男子轻声的呢喃，纵身跃下的黑色的身影急速下坠，斗篷在夜风中发出了猎猎的声响。而与此同时，急促而尖锐的吟诵声在夜色中响起，下坠的身躯犹如风筝一般迎风而上，他的左手凌空变幻着手势，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蓝色的法阵。

　　蛰伏已久的鬣狗终于向自己的目标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法术视界中的魔力在法阵和咒语的双重控制下轰然爆发，在现世与法术视界的交汇之处，自旋的冰矛犹如传说中射杀神灵的朗基努斯之枪，带着无上的力量向目标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