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传说

    太阳一点点地升高，旷野平原之上，加米拉之战的激烈程度达到顶点。

    十天前离开战场的罗焕重新返回，罗伊斯士兵的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昂起来。

    特别是当他们听说，敌人的核心力量已经被豹军摧毁的时候，他们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欢呼和吼叫声，冲破云霄。

    尽管鲁斯临时下达了命令，让那些死掉的军官的副手接替他们的位置，但这种仓促之下的任命，很难给沙赫士兵以任何信心。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当罗伊斯大军的铁骑出现在沙赫人面前的时候，那些沙赫人下意识的选择了束手就擒，他们麻木的拿着手中的武器，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

    在面对罗伊斯几乎收割式的倾轧时，不论鲁斯怎么许诺，那些士兵们始终心怀胆怯，根本提不起劲。

    “艾玥祭司！”当太阳抵达顶点的时候，鲁斯再一次朝着身后坐在马车里的那个女人开口，“这就是皇帝陛下派您过来的目的？看着沙赫兵败如山？”

    “呵呵~！”女人的声音从马车中发出，她的口气充满了不屑，“当然不是，我来的目的，是为了监督你，看你有没有背叛。小豹子，你始终，只能够是我的宠物，束手无策之下，还是应该来请求主人的帮助才对。”

    鲁斯的脸上露出愤懑之色，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跪在地上请求我，我才会帮你。”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

    鲁斯紧紧握住了拳头，过了一会儿又放开，最后他走到马车前，单膝跪下：“祭司，请您帮帮我们沙赫人……哪怕，只是为了您的父亲……”

    马车的纱帘被一旁的奴隶轻轻拉开，一个身穿黄色长裙，腰间缀满宝石，带着华丽头饰的女人，缓步从车中走出。

    她的金色的凉鞋踩在鲁斯的背上，把这位统领沙赫帝**队的将军当作脚蹬使用过后，才站在地下，缓缓的朝前走去。

    于此同时，她的口中发出动听悦耳的声音，反复吟唱着只有在圣殿才能够唱的曲子。

    失去斗志的沙赫士兵，此刻纷纷回过头来，当他们看见这个黄裙女人的身影的时候，立刻双眼放出了奇异的光彩。

    “祭司！”

    “是祭司来了！”

    “是陛下派来的祭司！”

    艾玥缓步前行，慢慢的走到战场上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站在整个平原的最高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沙赫的人民，我是神的指引者，生于穆朗的艾玥祭司！你们将跟随我的脚步，找到灵魂进入天堂之路！”

    艾玥的双手合十，片刻之后，缓缓分开。

    一团耀眼的黄色光团，在她的掌心出现，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沙赫人见到这一幕后，人群耸动，忍不住发出吼声辉映。

    “凡是与我抗衡的人，都将堕入地狱！”艾玥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她手中的光团脱手，渐渐飞到了整个阵地的上方。

    “归入罗伊斯的沙赫人，现在，是你们向祭司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艾玥的声音不可能穿透战场，所以她每说一句话，她身侧的沙赫士兵，就将她的话一起大喊出来，在整个战场上，听的清清楚楚。

    当罗伊斯军中，正在作战的沙赫人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都是一颤，他们下意识的止住自己的动作，停下冲锋。

    而在罗焕身侧，此刻正在和重新恢复斗志的沙赫骑兵作战的毛小花，这个时候忍不住侧头看着罗焕：“罗焕，沙赫的祭司……天哪，她那一手，已经震慑了所有人……”

    罗焕只是露出一个微笑，顺手砍倒了一名被艾玥激起斗志的沙赫人：“那又怎么样？也不过，就是这些小把戏，如果那种无聊的光团能够抵挡勇者的脚步，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

    罗焕的声音未落，一团蓝色的光芒，竟也在同一时刻，升起在罗伊斯的大军中。

    光芒中央，是一脸肃穆的身穿蓝色长裙的女人，差点成为罗焕妻子的艾星。

    艾星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跟本没有妹妹那样能够帮她及时传话的人。或者说，罗焕不允许她身边出现这样的人。

    她只是按照罗焕的要求，在合适的时候，亮出自己的本事。

    蓝色的光芒渐渐聚集，虽然没有黄色的光团耀眼，也没有那光团大，但却已经足够。

    “沙赫人，如果你们需要祭司，那我可以给你们祭司！”

    罗焕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着：“投降，或者死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们！”

    “艾星？！她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的？！”艾玥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有些慌乱的回头，但看到的，却是那些沙赫人犹豫而恐惧的脸。

    自从艾玥出生以来，她就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她继承了身为沙赫大祭司的父亲的一切，甚至拥有召唤圣光的能力，她应该是最优秀的人，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比她更加优秀。

    在两姐妹十六岁那年，沙赫大王流克三世向祭司求婚，艾玥渴望得到帝国皇后的位置，她前去恳求父亲，让自己成为皇后。

    但大祭司非但没有答应小女儿的要求，反而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

    艾玥并不甘心，她在姐姐大婚前的一晚，用匕首刺破了艾星的手掌，将身为祭司所拥有的能力，就此毁掉。

    如同她预料的那样，沙赫大王在娶了相貌并不突出的艾星之后，又发现这个女人虽然拥有祭司之血，但却没有祭司的召唤力量，于是将其仍在一旁，不闻不问。

    一年后，沙赫大祭司死亡，于是，唯一拥有祭司之力的艾玥，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沙赫大祭司，并且顺理成章的接收了父亲的一切，包括那只——黑色的豹子。

    被刺破的手掌，丧失了祭司最重要的能力，艾玥早就没有把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直到前些天，当她听说艾星被罗焕找到，并且已经归顺罗焕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有些不妙。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怎么都没想到，艾星已经丧失的能力，是怎么被找回来的。

    但是，这个问题她永远都想不通了。

    因为在看到罗伊斯阵营的艾星祭司后，大部分沙赫人都已经心中动摇。

    特别是当蓝色的光芒在罗伊斯阵营上方升起时，那些沙赫人干脆放弃了抵抗，听从罗焕的召唤，丢掉武器坐在地上，就此臣服。

    即便是艾玥再一次将那象征着天堂之路的黄色光芒扩大，也无法阻挡罗伊斯大军的铁骑。

    因为，那些光球，始终，只是一些光球而已，只具备一些如同鞭炮一般的攻击力，根本不足以抵挡数十万人的脚步。

    当她深陷罗伊斯大军的时候，她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鲁斯策马离开的身影。

    “该死的，你敢背叛我？！”艾玥的声音又高又尖，带着歇斯底里。

    但鲁斯此刻只是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被罗伊斯人抓住的艾玥，默不作声的继续飞奔。

    没错，他是艾玥的豹子，那个女人，是他的主人。

    但……那只是那个女人自己这样认为的。

    帮助自己度过十天十夜的人，不是艾玥；

    和自己有契约的人，也不是艾玥；

    他当初答应要保护的人，更不是艾玥。

    对那个女人低头，尽力的守护沙赫，被流克三世怀疑猜忌，也依旧尽心尽力，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真正的主人，在临死前的托付。

    那个人临死前的样子在鲁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迅速的将那不愉快的场景抛出脑后。集中精力在一件事情上——逃跑。

    三十万沙赫军队，在罗伊斯新收服的艾星祭司出场后，彻底崩溃。

    罗焕势如破竹，简直如同收割草芥一般，将那些沙赫人全部击溃。

    沙赫大势已去，战场局势已定，流克三世已经根本无法和罗焕抗衡。

    鲁斯很清楚这一点，他必须尽快的赶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尽早的告诉流克三世——那个自己答应过主人要保护的人。

    加米拉之战，以沙赫军队的全面溃散就此结束。当罗焕在打扫战场，并且为鲁斯又一次溜走而赶到遗憾的时候，艾星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活捉妹妹艾玥。

    这是当初她和罗焕的交易。

    沙赫的另外一个祭司艾玥，归艾星处理；

    而艾星，则必须在必要的时候，运用自己的能力，收服沙赫人。

    “可是陛下……我的手掌在多年前被那个女人损毁，早已不具备那种能力了……”

    一个多月前，在罗焕的大营中，艾星对于罗焕的要求感到异常为难，“我可以帮你安抚沙赫士兵，可以在神庙做祷告，甚至可以长驻圣城。但是您的要求，我真的没法做到。”

    罗焕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的声音平静：“你刚刚说过你的妹妹艾玥，她所拥有的能力不容忽视。如果她出现在沙赫军队中，我们没有相应的人做出同样的事情的话，那么我会面临大麻烦。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可以保护你的人，如果我有了大麻烦，你会身陷危险之中。”

    “我并非不愿意，而是真的无能为力……如果不是她当年害我，我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艾星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流克三世又怎么可能把我丢到一旁不闻不问？甚至当着我的面羞辱我？”

    “不需要你做到，你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够了！”罗焕的眉毛也没抬，“不就是那种毫无杀伤力的光团吗？我可以帮你弄出来。”

    “这怎么可能？！”艾星倒退了一步。

    罗焕依旧很平静：“没什么不可能，其实很简单，在埃尔，这种白日烟花非常普通，甚至在我们阿兰卫学院，有不少的学者，都能够做出同样的效果，一些化学药剂而已。”

    “那是欺骗！”艾星等着面前的男人，她的唇微微发抖。

    “没办法，有些沙赫人，就是需要这种欺骗。”罗焕的眉毛也没抬，“对于喜欢真实的人，我不会对他撒谎。但对于喜欢被欺骗的人，我不介意骗他们。”

    “你……”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那我怎么能够保证，你不会在利用完我之后，为了保守秘密，就这样除掉我？”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罗焕，艾星下意识的后退，她开始有些害怕这个男人。

    罗焕来到艾星的面前，神情严肃：“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会好好待你。”

    “我……我还是无法完全信赖您。”

    罗焕微微笑了笑，并不动怒：“没关系，相处久了，你就会信任我的。”

    “相处久了……”艾星有些迟疑，她狐疑的看着罗焕，那个让鲜血染红伊顿城头，那个在婚礼上忽然背叛的人，她实在是无法相信。何况，有一个关于罗焕的故事，一直在沙赫流传——腓力当然不是死于沙赫大王的刺客，而是死在想要成为国王，急于夺位的罗焕手上。

    如果自己真的应了罗焕的要求，在关键时刻，用欺骗的方式，以一些化学药剂，伪造出祭司的能力，那么……罗焕会不会过河拆桥，真的杀了自己？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还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艾星走出罗焕的大帐，她心中犹豫，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只有下意识的揉着罗焕的豹子，口中喃喃：“乔恩，你是罗焕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一定知道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如果你能够说话，你就能够告诉我，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能不能相信……”

    这种犹豫，对于艾星来说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听说了罗焕在战场上，不顾一切的冲到自己的豹子身边，不怕众人的耻笑和嘲讽，甚至不惜放弃整个沙赫，都要握紧爱人的手的时候，这种疑虑，就彻底的被打消。

    能够勇于承认自己的伴侣，可以公开和一只豹子在一起，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办到的。

    艾星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惧怕责任，为了权利而弑父的人。

    尽管已经做出了选择，但艾星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直到今天，罗焕遵照自己的约定，将艾玥送到她的面前时，艾星才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缓缓的走到自己的妹妹面前，那个娇媚的女人此刻正一脸怨毒的盯着她。

    “你不可能！你在十多年前就被我毁了，绝对不可能拥有那种能力！”艾玥的声音几乎是尖叫，她下意识的朝后退，但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

    艾星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慢慢蹲下，盯着自己的妹妹：“这一次，你落到了我的手上，不可能再活着走去出。”

    “贱人！你是怎么迷惑罗伊斯的国王的？他怎么可能会选你不选我……”

    “罗伊斯的国王，不会喜欢听到这种话，而且我也根本迷惑不了他。”艾星显然没兴趣跟妹妹纠缠这些无聊的事情，她直奔主题，“我只想在你临死前，问你一件事情。是不是你杀了他！”

    “谁？”艾玥一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姐姐说的是谁，她下意识的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杀死我们的父亲？他是病死的……不……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他对我不起……”

    滋~！艾玥的话没有说话，她的喉咙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割开。

    尽管艾玥不肯承认，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

    多年前的疑惑终于被解开，父亲临死前的样子，终于从艾星的脑海中渐渐淡去。

    艾星握着沾血的匕首缓缓站起，她的神色漠然。

    当年，她嫁给流克三世，却在新婚之夜被羞辱，在巴伦的皇宫中，她的眼泪早已流干。

    直到那天晚上，她听说了父亲病危的消息，不顾流克三世和艾玥的反对，闯入父亲的房中，却发现那个一直疼爱自己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怀疑过，也查过，虽然每一项证据都指向艾玥，但流克三世对此嗤之以鼻——老的祭司已经死亡，艾玥和艾星两姐妹，该选谁根本不用考虑。

    流克三世之所以留着艾星，也不过是因为杀妻不祥，杀死祭司更是对神的冒犯，他不想为了讨好艾玥就冒犯神明罢了。

    艾星恨自己的妹妹，也恨流克三世，可是失去了能力，又几乎被囚禁的女人，根本没有这个复仇的机会。

    直到罗焕的出现，当艾星见到罗焕第一眼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料到，那个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男人，竟然这样彬彬有礼，英俊不凡。

    尽管她对罗焕有着不同一般的好感，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

    特别是婚礼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让艾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她早已不是那种小女生，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为自己的亲人报仇，让害过自己的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此刻，艾星提着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罗焕的住处走去。

    罗焕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那么，自己也该做到自己说过的话。

    罗焕已经占领了曾经沙赫驻兵的山谷，他明天就将进攻离山谷最近的一座城市。尽管罗伊斯大军现在已经无人能挡，但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罗焕在认真的做着站前的部署和计划。

    “陛下，艾星祭司求见。”今天当值，充作罗焕侍卫的毛小花，一本正经的向罗焕报告。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但罗焕身边的侍卫队，始终保持着当年在罗伊斯的规矩，他的那些朋友们，尽管已经身居高位，但依旧很乐意轮流给他当侍卫。

    罗焕停下手中的工作，微微挑眉，朝着毛小花笑：“你说我见不见呢？”

    毛小花心中琢磨：笑的这么**肯定没好事。

    “她有事情要找你！罗焕！”毛小花强调，“肯定要见啊！”

    罗焕笑的更加温柔：“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

    “……”

    “不肯吗？那我过来，亲你一下？”

    “罗焕你越来越……唔……”毛小花的话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尽管他心中对于罗焕的这种做法有些不满，但很快，他就被那温柔的不像话的吻给淹没了。

    过了一会儿，罗焕才放开怀里的人，低语：“今夜才刚刚开始，你负责守卫我，孤独寂寞的国王需要你的身体来抚慰，要一整夜哦~！”

    毛小花一阵无语，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大帐，朝着等候在外面的艾星说：“进去吧。”

    当艾星进入大帐的时候，她见到的就是那个有些骄傲，但却算不上冷漠的男人。

    “我想您深夜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罗焕一如既往的礼貌。

    “是的……我是来感谢您的，我杀了她。”艾星说，她已经准备好了罗焕过河拆桥。

    罗焕对此并没有感到太意外：“这没关系，我只需要一个祭司就够了。”

    “陛下……”艾星微微低头，她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伤感，但很快就将其压下去，“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您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一个。”

    罗焕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想要向您告辞，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离开。”艾星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道。

    罗焕在心里叹了口气，诚心解释：“你不用这样怕我，现在沙赫已经被我击溃，那些小把戏就算是被人拆穿也没关系。我不会为了保守这种根本没有意义的秘密而让你永远闭口的。”

    “我说过，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会好好对待你。”罗焕的态度很诚恳，“我对于沙赫人没有恶意，对你更是没有，你可以在我统治的任何地方，过你想要的生活。”

    艾星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罗焕：“您……希望我留下吗？”

    罗焕不解：“当然了！难道我做的还不够？”

    “如果……如果您希望我留在您的身边，我……会愿意……会愿意……”剩下的话艾星没有说，她只是看着罗焕。

    如果这个男人说让她留下，那她就留下，以祭司的身份。

    罗焕皱着眉头，一开始他认真在听艾星的话，并且想要满足这个功臣的需求。

    况且他也希望艾星留下的，毕竟沙赫虽然败了，可那些沙赫人并没有真正的完全臣服，统治一个全新的国家，需要沙赫祭司的存在。

    但是当他此刻盯着艾星的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罗焕走到艾星面前，朝她伸出手：“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在我统治的任何一块土地上以你喜欢的方式生活。但我不会开口让你留下，尽管我作为罗伊斯的国王，的确需要您的帮助，但作为一个陷入恋爱中的男人，他的目光不会停留在除了恋人以外的任何人的身上，而且我很清楚自己，我不是一个善变的人，这种感情大概会非常稳定，到死都难以更改。所以你留下只会陷入痛苦之中。”

    艾星没有想到，罗焕连一点暧昧的空间都不会留下。这个男人太过敏锐和聪明，能够轻易的察觉到别人的情绪。

    艾星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您大可不必说的这么清楚，我哪怕留下也不会有过分的要求……”

    “我不会这样欺骗利用你，”罗焕打断了艾星的话，“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待曾经帮助过我的朋友，会让我感到自己的灵魂在堕落。”

    艾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她看了罗焕一会儿。

    罗焕的神色始终没有什么变化，虽然拒绝的很温和，但态度却无比坚定。

    “我可以派人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派军队保证你的安全。”

    “圣城的神庙，这是一个祭司该去的地方，我会终身呆在那里，不迈出神庙半步。”

    “好！现在就离开？还是过一阵子？”

    “今晚。”

    “那么……抱歉我不能够送你了。”罗焕朝艾星伸出手，“一路顺风，我让兰拉达送你。”

    “谢谢！”艾星和罗焕握手，就此告别。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交谈。

    在多年以后，当白发苍苍的艾星听说罗焕的死讯时，她站在几乎被风沙淹没的神庙中，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人所说过的话，一种莫名的惆怅涌上她的心。

    “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非常稳定，而且到死都很难改变。”年迈的祭司喃喃的重复着当年那个年轻的国王的话，当时，她并不相信这个男人的话，认为那不过是一时激情，甚至为此还曾经不屑过一段时间。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到罗焕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这句话。

    “世界上，真的有那样的人……那，不是淹没在风沙中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