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还君明珠 012 唯有牡丹真国色(3)
帝宫娇 | 作者:萧萧十香 | 更新时间:2016-12-17 06: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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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望向父王,父王望著我,神色也有类似伯父的怔惘,但仅仅一瞬,父王即淡定如常。
走了过来,挽了我的手臂起来,含笑与伯父道:“这是绾绾,皇兄不认得了?”
许是我的错觉,‘绾绾’二字,父王咬的格外重。
闻言,伯父身躯又是猛烈一震,瞠目,先前往我走来的伯父,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若说先前的走来源自不由自主的激动,这刻的退步,则是从身体到灵魂的衰颓。
表情也是一种强烈的错综复杂。
慢慢地,终转为最先的怔惘。
伯父望著我。
是望著我,却又不是望著我,仿佛透过我,在看附身在我身上的另一个人似的。
“是啊,一别三年,绾绾已成绝代佳人,”父王粗茧遍布握刀持剑,却也能奋笔疾书的手掌从我紫红宫装衣袖上移到我脸颊,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抚摩在我颊上肌肤上,潭水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溢彩流光,“艳光四射,连父王都快不认得了呢。”
父王指腹在我颊上的抚摩实在有些痒,咯咯笑过,娇嗔一句,“父王……”而后又迷惑望著还那样望著我的伯父,轻轻唤一句,“伯父!”
伯父的意识总算完全回归现实,那怔惘也渐转作哀伤揪伧,走了过去,挽住伯父手腕,又叫了一句,“伯父!”
伯父这刻望著我的目光,较于先前的失态,是崭新的。亦算无声应了我。
此时司马乘风司马泯风一应人,方才行参拜礼。
只在阿碧随同众人一道再与父王见礼时,父王目光在阿碧脸上停住,因为狐疑深埋眼底,目光变得利箭般冶冷,“她是谁?”
“是阿碧啊!”望著看向我的伯父,和父王眼底的阴霾,我心虚却又理直气壮道:“回长安的路上救下的。”
没有说在哪里救下的阿碧,救阿碧的时候更发生了什么事。虽说伯父灭佛是为发展我大周经济,可我们是知道的,伯父对僧尼深恶痛绝。若知大周境内还有那处隐蔽寺院,若知阿碧本是小尼姑……嗯,护全僧尼事小,惹怒伯父事大。本来,伯父今日就身体与情绪都不好。
“奴婢阿碧,见过王爷!”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阿碧,赶紧再请安道。
在我理直气壮的注视下,父王吁一口气,回避我目光道:“安置她去处就是,何必要带在身笨”
下意识看一眼阿穗,这回来长安了,阿穗又继续做你的内妾了,我身边不是又没个体己的人了吗?阿碧活泼跳脱的性子很对我胃口的,再说,予她,我有救命之恩,不善培养主仆情谊的我,大大省事了。
但听父王已软下语气,便只道:“赵王府又不是养不起。”说着话,依旧挽着伯父手臂,望著伯父。
父王不应我,自有伯父答应。父王终不再说什么,只是又神色复杂望了阿碧一眼。
“皇兄,”这时父王与伯父微躬身道:“可要一道去王府?”
“不必了,”伯父望著我,黯然神伤道:“司马大将军,侯莫陈琼,杨坚他们也是今日回朝,朕要去迎接司马大将军。”
闻此话,父王露出了然神色,与我们一道恭送伯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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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伐齐之战,伯父命九皇叔宇文纯、上柱国大将军司马消难,大将军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十皇叔宇文盛、右臣相侯莫陈琼、父王宇文招为后三军总管。随国公杨坚、薛迥、李穆等率军分道并进。伯父率大军六万,御驾亲征。终致齐国山河破碎。今日回来长安,看到伯父与父王已先于我凯旋归来,以为除却受命追击北齐残兵的主将独孤罗,将帅们全都班师回朝了,这厢才知道,除却同样贵为亲王的九皇叔宇文纯和十皇叔宇文盛与父王先随伯父回来长安,余下将领还因善后军务滞留在后面。
父王望著伯父离开的萧索背影,与我道:“你先回王府,我去去就回。”
亦是望一眼伯父,我嗯声点头。
说离开,父王却又一时不离开,手臂重又抬起,指腹流连在我面颊上,忽然低首,唇从我面颊擦过,粗重的呼吸掠起我的发丝,目的地是我的耳垂,一句粗重沙哑的话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飘忽进我的耳朵:“晚上等我。”
愣愣望著父王,直觉这话很不对劲,可又觉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太过熟悉。从小,这句话就萦绕在我耳边。父王从不会出远门,是而从不会夜不着家。但凡要出王府不能早些归来,临行前都是那句话——晚上等我。他固执地要看过我,才会去就寝。而他也固执地要我看过他。这三年因为伐齐,父女两地分隔,已是例外。
有三年没有听到这话了,难怪一时怔忡。
敲打自己的头回过神,父王已走远。
那的身躯……
父王比三年前更健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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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司马老儿今日回京,司马乘风和司马泯风跟着伯父去迎接了,回赵王府,便只我与千金。
没有因为父王的忽略一边而感伤,千金心情并不坏地摆弄着昭君美人风筝——临离开豫州前我们出行宫玩乐,司马乘风绑的那只。显然已对父王的冷待习以为常;倒是我,马车离得赵王府越近,心中越不安紧张。
心跳声中,只听踏踏马蹄声赶来,更激起了我按捺不住的紧张。千金拿着风筝撩帘往外看,欢喜道:“司马叔叔!”
见得自己绑的昭君美人风筝这刻竟被千金摆弄手中,司马乘风明显眼前一亮。
千金道:“司马大将军今日回朝,司马叔叔不去迎接父亲么?”
司马乘风望著千金,策马伴着我们马车慢行,愉悦与千金道:“先将你们送回去。”
什么把我们送回去?明明就是把千金送回去嘛。
好像每一次,父王冷待千金后,司马乘风总会伴在千金身旁。
望著司马乘风,千金过分欢喜的表情下,那丝被父王遗忘的落寞悲伤总算弥漫了出来。
司马乘风着急了,“千金……”
笨蛋司马乘风,不知道人在掩饰悲伤的时候,最经不起承受温暖么?
而随着距离赵王府越来越近,我的落寞悲伤也弥漫了出来。
一个因为父王。
一个因为母妃。
我与千金,一马车的落寞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