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青衫薄

　　第十五章少年青衫薄

　　冬去春来，古方到定远镖局已有一年有余了。

　　在这一年里，古方渐渐感觉到，定远镖局虽然把他们招纳为青城的外门弟子，但并没有真心要教授他们青城派的高深武功。所教的都是诸如“通背拳”及“泼风刀”之类的普通功夫。

　　定远镖局所要的是他们的忠心耿耿。每日岳松召集大家在场院练功时，都要训一番话，无非是做一个合格的镖师，不止是武功要好，更重要的是事事以镖局为重，一切命令听镖局。

　　这番话对其他少年倒没有什么，因为古方这批少年中绝大多数少年都是冲着做个镖师来的。冲着每个月的那份例银。

　　可唐洪飞和吴昭勇心有不廿。

　　唐洪飞为武夷山唐氏世家子弟，因为庶出。受尽白眼。从小就有一股出人头地的愿望。此番加入定远镖局，就是要借定远镖局的威名，学得一身武功。将来出人头地，好让唐门一族恻目。

　　可自那次他见李紫薇以“七星拳”的一抬就打倒了古方，心中已对这高深的内家拳法羡慕不已，可练了一年多来，却不见岳松教授“七星拳”，心里不禁怏怏。

　　而那吴昭勇本是流浪乞丐，他凭一身力气加入定远镖局，进而努力练武，跟从少年相比，他的武功进步算快的了，而且他自认为不敌唐洪飞外，其他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在他心里，他也和唐洪飞一般，一心想学青城派高深武功，将来扬名天下。

　　不过他为人较为直爽，一次他就问岳松为什么不教青城派高深武功。岳松冷笑道：“本派武学浩如烟海，我也只初窥皮毛。你还是认真把我所教的练好。”

　　吴昭勇立时被噎得不能言语。

　　此时的古方倒没什么想法。自那日得到查十一的点拨，察知自己好高骛远的毛病，他虽也知晓定远镖局对他们这批人的定位，却也不以为意，自此后白天跟着大家练武，晚上一心一意练那照丹心法。

　　不过，在古方心里，倒有个心结，就是不能时时见到李紫薇。定远镖局房屋众多，共有十多进场院，古方等也只在几进的场院活动，禁止去其它场院。

　　而李紫薇也不时时到这场院，就是来此也是步履匆匆，只留下笑语莺莺。以供古方回味。其实，这些日子来古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勤奋练武，倒不是像唐洪飞和吴昭勇一般，以期将来出人头地；在古方的心里，他是想练好武功，将来引起李紫薇的注意。

　　不想，李紫薇倒也确实注意他了。

　　这日午后，李紫薇突然出现在练功的场院，她不是找人比武，而是负着手，笑吟吟地转了一圈，看着众人练功。转了一圈，她在古方面前站住了。

　　此时，古方正练完了一趟“泼风刀”。见李紫薇笑吟吟看着他，更是大窘，他站住身子，向李紫薇施了一礼，道了一声：“师姐。”

　　李紫薇笑笑，点头道：“不错，古师弟武功有些增进了。看来我再要一招摔跌于你，已不易了。”

　　古方听了很感兴奋，看来李紫薇也是注意以他的。就这么想着，又听到李紫薇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在跟你说。”

　　李紫薇把古方还到一个小庭院，正是春暖花开之时，院里的一株桃树撑着一片胭红，很是夺目，院里还种着很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院中间的空地正是李紫薇练功习武之地。李紫薇俏生生站在桃花之下，那种美感真是让古方难以用语言描绘。

　　李紫薇眼波一转，对古方道：“古师弟，这里便是我的住处，以后你有什么事尽可到此找我好了。”

　　古方点头应声，心里却不停地“咚咚”直跳。另一方面，古方心里还有些奇怪，想不透李紫薇为什么这般对他说话。

　　李紫薇道：“古师弟是姐夫是四海春掌柜，我是知道的。我想问师弟，你对这廿八铺熟悉么？”

　　古方不知李紫薇的话里何意。他自父母双亡后到了戴家，偶尔也跟着戴敬德或姐姐古氏来过廿八都铺几次。只大体识得廿八铺的几条街道。但他听到李紫薇如此问他，忍不住点头以示自己熟悉廿八都铺。

　　李紫薇见古方点头，心头甚喜，她拍手笑道：“好啊，我有一事相求师弟去办呢，本来想让那个吴昭勇办的，他以前在廿八铺做过乞丐，肯定对这里很熟悉，不过吴昭勇那人貌似粗鲁，我的事就只有你来办了。”

　　古方听李紫薇如此说，面色涨红，心情欣欣然的无以复加。古方恭敬道：“师弟愿意听从师姐吩咐，一定办好师姐所差遣之事。”而他在心里想道：只要你叫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得。

　　李紫薇这时地不笑了，眉头稍蹙，她说道：“不过，我交你所办之事决计不能让第三人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爹爹就要责罚我了。”

　　古方一听此言，忙道：“我一定听从师姐差遣，不敢半点违背。”

　　原来李紫薇是要古方去廿八铺西塘弄探查一户人家。

　　那个西塘弄还好古方去过。古方上次跟着姐姐古氏走过那么一次。

　　李紫薇交代办的事很简单：就是要古方去看看那户人家到底有什么人？

　　在廿八铺，每月逢九是该地的庙会。定远镖局自古方等来了一年后规定，每月逢九的日子可以请假外出，其余的时间就只能呆在镖局里练功，因此，古方外出替李紫薇探查并不是难事。

　　只要是逢九的日子，那吴昭勇是必然处出的，他素来喜欢热闹，只要是廿八铺的庙会他必然出马。每月领的月钱都让他混了个肚圆。就连整个廿八铺都知道定远镖局有一个喜欢吃小镖师。

　　但大家都知道他到镖局前是个小乞丐，只要他请假出去，总有人嬉谑笑道：“又出去顺手牵羊罢。”

　　吴昭勇哈哈一笑，他早就自称当初在廿八铺流浪的时候把整个廿八铺的小吃都偷遍了。

　　古方并不经常出去，这一年多时间，他只外出几次看望姐姐古氏和戴敬德，其余时间都在定远镖局里。

　　这天恰好是农历初十九，周围十里八乡的人趁着农闲来廿八铺赶庙会。他们出售自产的农产品或买一些日用品。当然有的纯粹是来凑热闹看人气。吴昭勇早出门了，古方并没有跟着他们去往热闹的地方凑。

　　他遵照李紫薇说的去了那个叫做西塘弄的小巷。

　　西塘弄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两边的高墙遮档了天空，只留下狭窄的一线天。古方走在巷子里，只听见自己的足音，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激动，因为他所要做的是李紫薇交给他办的事情。

　　李紫薇说的是一户独门独户的人家。屋门紧闭，门板上的一个立春糊的“福”字已然剥落，门楣上却悬挂着一块铜镜。

　　古方在门旁守候了好久，却一直没听见人声。快到了晌午，古方终于看见门“吱呀”一声，院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这老妪手里拿着一个青布包袱，踮着三寸小脚。步伐迟缓，一点儿也看不出有武功的样子。

　　这老妪走出来之后，院门里又探出了一个身子，却是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

　　这女孩子对出门的老妪说道：“阿婆，慢慢走，小心别摔着。”

　　那老妪转过头来对少女道：“关好院门，阿婆办好事就会回来啦。”

　　古方听她如此说，就猜测这院子里就只有这婆孙俩人。古方心里自顾想道：莫不是李师姐就是要我探查这位少女？这么一想，他不禁细细看了那站在院门前的少女。

　　那少女见古方看她，也转过头来看了古方一眼，并且向古方笑了一下。

　　那少女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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