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拐杖

　　转天早晨，邱玉茹围着锅台忙早饭，柳上梅精神焕发地拄着拐杖过来帮着烧火拉风箱。估计，如今很多小青年没听说“风箱”，这玩意类似于现在的鼓风机……

　　“闺女，你快歇着去！”邱玉茹一见柳上梅坐到了灶前，忙过来拉她。

　　柳上梅挺着身板说：“我现在好了，不用歇了。”说完，她用力拉起风箱来。

　　邱玉茹一看柳上梅还挺执着，也就随她去了。不过邱玉茹从柳上梅拉风箱的姿势和力度上看，马上明白她很少干家务活儿。所以问道：“闺女，你在家里很少帮妈妈烧火做饭吧？”

　　“这……”柳上梅吭吭哧哧了好一会儿也回答出来。

　　邱玉茹见柳上梅有些尴尬，忙转了话题，说：“你家在哪里呀？”

　　“山……山东。”柳上梅胡乱回答了一声，然后望着墙上贴着的一张人体穴位图，问：“婶，你们家是点穴世家，这样的图呀书的一定传下来不少吧？”显然，她为了岔开话题。

　　邱玉茹说：“都是一些口传心授的东西，哪有什么书啊。”

　　两人正聊着，崔无敌挑着两桶水走入。他挑水不是用扁担，而是将两桶水挂在手腕上。好像少林寺的武和尚也练这功夫，但他们是展开俩手臂拎着两桶水走，崔无敌是展开手臂将两桶水直接挂在手腕上走，他的难度要比和尚们的大多了。迈进门槛，经过柳上梅身后时，他险些被撂在地上的那根t形破拐杖绊倒，他向前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脚步，然后动作娴熟地左右手臂一悠，先后将两桶水倒入锅台旁的大水缸内。

　　柳上梅仰目看着崔无敌挑水、倒水的动作，简直看傻眼了，张着大嘴半天没有捣一口气儿。

　　崔无敌撂下水桶，顺手捡起地上那t形破拐杖，随意掰动了一下钉在长棍上的短棍，这一掰不要紧，只见短棍晃动起来，明显钉的不牢。他看着柳上梅说：“我给修修吧。”

　　直到这时，柳上梅才回过身来，一把从崔无敌手上夺过拐杖，放到了身前，尔后沉静了片刻，淡淡地说：“不用修，谢谢啊！”

　　柳上梅突如其来的神情和举动把崔无敌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在，这时邱玉茹向他吩咐道：“无敌，你爸让你给林姑娘再调理一次，他们吃过早饭就走了。”

　　“好的。”崔无敌答应着去了东屋。

　　崔家打的是独创的yin阳拳，点穴术也与众不同，尤其为人行医治病时要分yin阳，yin阳结合。比如林之娇，昨晚为她点的穴位是前身，也就是阳面，那么现在就要换到后身了，也就是yin面。阳面也好yin面也罢，治疗时是不能躺或趴在炕上的，依照崔家的说法，那样会气血不畅的，影响疗效。所以来崔家治疗的或站或悬，是站是悬要根据不同的病情而定。

　　林之娇这病需要悬着治疗。崔无敌让炕上的林之娇脸朝上，两只脚搭在一条凳子上，他则躺在她身下，用两手的食指顶住她的后背将其撑起，然后两指捣着点穴。

　　林之娇感觉有两把利剑顶在后背上，痛的她喊爹叫娘。实话说，崔家的这种治疗过程对于病人来说是有些受罪，但会有奇效。

　　五六分钟的样子，崔无敌放下林之娇，说：“你下地活动活动，看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马上，林之娇揉着右臂下了地。

　　崔无敌纳闷地问：“咋的，你胳臂……”

　　“哦，没什么，昨晚睡觉硌着了。”林之娇忙解释。

　　崔无敌又问：“我家的大炕多平整，你睡觉咋会硌着？”

　　林之娇有些生气地说：“嗨，还不是那个姓柳的……姐姐，她不是拄着拐杖嘛，她倒好把那根破拐杖当成了宝儿，好像怕别人偷似的，睡觉时竟把拐杖撂到了炕上，还撂到我们中间。天儿快亮时，我就觉得这胳膊难受，一摸，才明白原来破拐杖压在我胳膊下。”

　　“压着一根硬不拉查的拐杖睡了一宿，是不好受。不过没关系，伤不了筋骨，过不了半天你胳膊就恢复正常了。”崔无敌安慰了一句，顿了顿，又说：“抛开胳膊，你别处还有难受的地方吗？”

　　林之娇摇了摇头。

　　为林之娇治疗完，崔无敌又带着她去和大伙儿一起吃早饭。吃罢早饭，林家来的人就该上路了。马车掉的那个轮子也让马夫按好了，把几个人拉回县城应该没啥问题。

　　崔无量对崔家旺要求道：“爸，我跟林叔一起进城吧，我先替你瞧瞧那房子。”崔家旺已经把林三里邀请他们进城行医的事情向家里人讲了，自不必说崔家人都举双手赞成。崔无量更是高兴的像过年添了件新衣裳，这不，急着要看房了。崔无量想跟林家走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他的魂让林之娇钩住了。起初，他看到柳上梅怦然心动了，但当看到林之娇后那砰然乱跳的心快蹦到嗓子眼上了。虽然论长相，林之娇比柳上梅逊色一点点，但她是个四肢健全的人……

　　“这个……这个嘛……”儿子要进城，一时，崔家旺不知该说什么好，从他本身讲，也很想尽快看看林三里说得那闲房是什么样子，但又怕太着急了，让别人说他城府不深，所以他回答儿子的问题就吞吞吐吐。

　　“对呀！”林三里走到崔家旺面前说：“崔先生，你还是先让儿子跟我们去看看得好，他看着没大问题了，你再去看，再拍板，”

　　崔家旺释然，说：“也好。那就听你的吧。”

　　就这样，崔无量随着林家去了县城。

　　崔无敌来到西厢房抱被褥，因为柳上梅被临时安排在这屋里住，他要把家里人的被褥搬走，换套新的。他刚把自己睡的被子卷好，柳上梅一瘸一拐进来了，手里还拎着洗衣盆。

　　柳上梅笑吟吟地看着崔无敌说：“你把你身上的外衣全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崔无敌难为情地躲着柳上梅的目光，说：“不用，不用，我的衣服不脏。”

　　崔无敌一张口，柳上梅赶忙把脸扭开，捏着鼻子，说：“什么不脏，天天摸打滚爬的练功能不脏嘛。——喂，以后你少吃点葱蒜的行吗？尤其早饭别吃葱行吗？熏死人啦！”说着，柳上梅撂下脸盆，上前一手继续捏着鼻子，一手为崔无敌解衣扣。

　　崔无敌脸色红红地向后退着脚步。“这多不好，这多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柳上梅没有理会崔无敌，继续为他解衣扣。他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褂，里面没其它衣服，刚被解开一个扣子，发达饱满的胸肌就裸露出来。柳上梅的手指有意无意间碰触到了他的肌肤。

　　崔无敌像过了电，猛然抽动一下，继而羞涩的目光不知投向何方是好。

　　柳上梅端上崔家人脱下来的脏衣服来到院中，先是脱掉上衣，就是邱玉茹给她穿上的那件新娘装，尔后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专注地洗衣服。

　　应该说，崔无敌是很专一的，自从见着柳上梅就深深喜欢上她了，二十多年了，这是崔无敌头一回被一个女孩子弄得心猿意马、魂不守舍。这会儿，他正躲在西屋里，趴在窗口上，痴迷地望着穿着一件短袖小褂的柳上梅在搓洗衣服，那对饱满的ru峰随着搓衣服的动作而颤动着……无意间，崔无敌望到撂在柳上梅身旁那根t字形破拐杖，望着望着，他就暗暗发毒誓：一定为她弄根像样的拐杖；一定为这个女人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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