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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十六回 残碑鉴英雄 荒烟潜鬼蜮(三)

点苍狂剑 | 作者:担当 | 更新时间:2017-05-11 17: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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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苍山佛顶峰东麓,太和村东首。

  残阳如血,垂坠西天,直插九霄云天的点苍山佛顶峰将自己苍老的身影重重地叠印在茫茫的洱海海面上;西南风呼呼地刮来,在树梢叶间掀起阵阵尖厉的叫啸;狂风被山麓上的残垣断壁堵住,又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没顶的野蒿、荒草、蔓藤被折回来的风刮得东歪西倒,露出了古都废墟悲怆、苍凉的土地……

  葶溟溪、莫残溪自点苍山佛顶峰巅两侧奔流泻下,带着千年的喘息、万年的艰辛,裹挟着千峰冰雪、万古乱石,裹挟着苍天风雷、揽云牵雾,奔腾不息,注入滔滔洱海。

  回首太和村,早已非昔日威震南疆的古都雄姿……此时,只见乱浅滩上鹭鸶啄蚌,野鸦聒噪;远望村落,炊烟不起,灯火零落;佛顶峰下的南诏避暑宫却只剩下土埂半条,枯草几缕,孤树折腰……

  凤姑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捧起一掬泥土,泪流满面,呜咽道:“爹、娘……不孝女儿回来看望……看望双亲……大人来了……”

  灵幻双手合什,口中喃喃诵着经文,一对明亮的双眸,机警地四下打量着。她心中暗忖道:“感通寺至此,多不过十来里路,却接二连三地遇上几个形迹可疑之人;我与凤姑此行虽未露出行藏,但现下凤姑娘哭祭之父母,乃是点苍派内奸人勾结吴三桂部将下的毒手,至今亦未查明那主使究竟是何人?然细心推测,此毒手害死凤姑娘父母时,恐已发现有了遗漏,未及斩草除根;顾及日后段家查出真凶而寻机报仇,因而时至如今仍深藏不露。由此推断,此处定必暗中藏有眼线,小尼务必处处小心谨慎,万万大意不得。”一念至此,她一边仍作合什祈祷状,一边挪动双脚,在凤姑娘身后来来回回走动探视。

  凤姑已渐渐止住了哭泣,双手将潮湿泥土紧紧握住,眼中射出两道寒光。蓦地,她将双手手掌伸开,任凭泥土从指间滑出洒落在地,右手猛然将肩背上斜背的宝剑“呛啷”一声抽出,左手食指、中指并排,在闪着幽兰寒光的剑刃锋口上缓缓拭过,将触及剑尖时,只见二指指尖上横抹了两道深口,两颗殷红晶亮的血珠正悬于指尖之上。她将宝剑“铮”地一声抻入地面,任凭手指血珠溅落,在土地上映出斑斑血渍,开口道:“爹、娘,女儿不孝,至今未能查明真凶何人,二老魂若有灵,保佑女儿,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女儿必定手刃亲仇,万死不辞!”语言铿锵,临风回荡。

  她话音未落,远处一断垣之后似有响动隐隐传来。立于她身后的灵幻陡然叱道:“谁竟敢在一旁窥视探听?”话未讲完,身形已动,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侧旁的半堵断墙扑去,人影尚未落定,已听得“呛然”一声龙吟,灵幻手中长剑已轮起圈圈剑花,就要劈将过去。

  猛听得一个苍老的嗓音响道:“师父休要动手!”

  灵幻定睛一看,断墙下扶坐于地的,正是今日途中遇见的几个可疑之人中,那个一副乞丐模样,脸上布满可怖疤痕皱纹的白发独腿老头儿。

  听得灵幻叱声,凤姑双肩一耸,顺手拔起地上宝剑,如影相随,腾身紧跟灵幻扑了过去,那长剑轻轻一抖,已然紧贴在独腿老人脖颈之上。

  凤姑低声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一路跟踪我等至此?”

  独腿老头毫无惧意,只睁大满缠血丝的双眼,在凤姑脸庞上仔细端详,又微微颔首,嘴唇颤颤地问道:“且慢。敢问姑娘乳名可唤作凤姑?”

  凤姑一怔,迅即与灵幻对视交换神色,警觉地看定老头儿点了点头。

  那独腿老头儿突将双手拱揖,道:“小姐,总算老天有眼,找到你啦!”说话间,双颊肌肉不断抽搐,混浊的老泪夺眶溢出,纵横流淌,双肩禁不住耸动起来,声音也抽泣呜咽了。他见凤姑与灵幻依然不解地看着自己,而那一柄凉冰冰透砭肌骨的长剑依然紧贴自己颈脖之上,这才抹去老泪,颤颤地道:“小姐啊,你果真认不出我了么?我是花匠段三呀!你、你……”他结巴一阵,突然想起什么,一扭头道,“小姐,你看,我这右边耳朵不是还多长了一坨肉吗?”

  凤姑定睛一看,看清了老头儿右耳廓上那圆圆的一小坨肉,记起自己小时候顽皮,常趁段三伯专心剪除花枝杂草时,用一根狗尾巴草去拨弄那坨圆圆的赘肉……她手一松,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地上,双腿一跪,一把抱住独腿老头道:“段三伯,是你?你还活着?别人呢?别的人在哪儿?”

  还未待她说完,独腿老头儿惨笑着摇摇头道:“唉!都不在了,都不在了,都死了呀!唉!十年前的那一天,我向老爷告了假,到大理城去采买才下山的生兰草,碰上一个旧交,不免多贪了几盅,当晚就在城中找了个客栈歇息。第二天下晌午我回到太和,刚走进皇城旧址,远远便见到偌大一个段府已成了一片瓦砾场,破门断柱还冒着青烟。我像发了疯那样跑将过去,却被几位村中父老死死拦住,不让我靠近段府。我又见一伙官兵来回在瓦砾堆中走动,还有几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翻看着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过了一刻,有一个人大声向站在瓦砾场边的官兵头儿和一个高个子蒙面人说,‘启禀大人,尸首都已一一辨认,除去段昆十岁的女儿和花匠段老三两人不在外,反贼段昆府一家上下一共一百二十四人无一逃脱。我方阵亡者八十九人;其中,张大人手下官兵六十八人。’那官兵头儿唔了一声,蒙面人大声道:‘速速派人追查段三和那个姑娘的下落。’我听那口音很是耳熟,却又怎么也记不起究竟是何人了。待他们走后,我急急扑进去,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剩口气,找来找去,没有任何一个活着。这时,我忽然听到死人堆里仿佛有人在轻轻呻吟,忙遁声寻去,正是太太。我急忙将她扶起,见她胸口上中了数刀,血流遍地,伤口的鲜血还在汩汩流淌……太太微睁双眼看清是我,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了半块玉佩递与我,断断续续说道:‘找到凤姑,将这个给、给她,是,是她与五台赵家少爷订婚的信物。你、你告诉她,长、长大后,要替父母报这、这血海深仇!害人者,乃点苍门中,这人……’话还未完你娘就咽气了……”老头儿颤抖着骨瘦如柴的手,从破衣衫的怀里掏出一个破布卷,一层层地慢慢打开,双手捧上道,“小姐呀!这便是你娘临终时托付与我转交给你的那半块玉佩。”

  只见一块半园形的玉佩晶莹剔透,通体碧绿无瑕;在透亮的碧绿中仔细的辨察,似乎又有丝丝缕缕的、细若游丝的黛绿色丝纹,看时又若隐若现,似沉似浮,其价值可谓连城矣!此乃段氏传家至宝。玉佩表面有一镂空的双喜字,双喜字周围是雕工精细的双凤朝阳图。此半块玉佩决裂之处,恰是双喜之一半。

  凤姑此时早已泣不成声,一见玉佩,低声喊道:“娘啊!我的娘啊……”双手接过玉佩,紧紧地将它贴在脸上,亲了又亲。

  独腿老头猛地一阵狂咳,一缕血丝沿嘴角悄然流淌下来,接着老头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灵幻、凤姑见状急道:“段三伯,你……”

  独腿老头儿微微摆手道:“我没事,没事……小姐,这十年来,我踏遍这大理地界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要躲避那伙歹人和官兵的追捕,又要寻找小姐的下落……难啊,真是一言难尽!有一回,我一时疏忽大意,不慎被那伙奸人围在龙尾关东边锁水阁,和歹人争斗了好几十个回合,终因寡不敌众,腿上被砍了两刀;我拼死突围,跳进洱海死里逃生;凭着我水性好,在风浪里奋力划泳,游拢海南村,方得脱身。命虽保住了,但这条腿却被海水一泡一淹,海草腥臊腐殖浸蚀,伤口溃烂,我找了草药敷上也不济事,终于不可救药了。我只得寻了个游方骨伤郎中将它断去……咳!咯咯!”他又是一阵急剧咳嗽,待喘息咳嗽稍止,又道,“如若寻不着小姐你,我段三怎对得起段老爷和太太?为避过奸人耳目,我请那郎中在我脸上施以烈药,毁了面目,到处云游,乞讨为生,以便打听小姐你的下落,追查点苍派门中究竟谁人与官兵勾结,残害忠良。三年前,听两个大汉在酒馆饭后闲聊,传闻小姐乃是被一武林高人搭救而去,许是隐藏踪匿于深山之中,习练武功,来日定会下山报仇。我想,巍巍点苍十九峰,以我一个缺腿残人,如何上得上去?又一想,如若小姐尚活在人世间,总有一天会回府奠祭父母之灵的,故我每月总有十七、八天来这旧址转悠。昨日,我在路边歇脚,见你二位走过,小姐虽已长大,着装又已以前大不相同,但眉眼依稀记得,跟太太一般无二。我就跟着过来了。随后又见小姐恸哭倒地,口中呼唤爹娘,我心知是小姐回来,欲要现身相认,不料独腿立足未稳,摔倒在地,弄出声来……”

  凤姑擦干眼泪,将那半块玉佩小心放入怀中,开口道:“段三伯如此忠胆义肝,凤姑定当报答。”她双目闪亮,略作思忖,肃容跪下道,“如不嫌弃,凤姑愿认段三伯为义父。”言毕,倒地便拜。

  独腿老人急急摆手阻拦,道:“小姐不可,小姐不可如此!这般要折杀老夫矣!”凤姑直起腰身道:“义父休要推辞。不知这多年来义父可曾查出那勾结官兵的元凶为谁?”

  段三道:“从围追我的那伙歹徒来推断,此人当是点苍派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曾暗中查访过一个极为可疑之人,现已有七、八成的把握……”

  凤姑急切地道:“此为何人?”

  段三答道:“此人极有可能是……”话犹未落,只听“嗖”地一声风响,一柄闪亮的飞刀电闪而来,直袭段三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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