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渊 第146章 徒增心事
大宋相国 | 作者:与子偕行 | 更新时间:2017-09-01 05: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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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邵在刚刚出了宫门后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已经担任右正言、知制诰的陈尧咨,他和陈尧咨虽然是同年出身,同登龙飞榜榜首、榜眼,但之间的关系却非常的微妙,没有政见上的冲突,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却从金明湖上琼林宴那夜开始就产生了微妙的距离..26dd.Cn
“这不是陈大人嘛!幸会、幸会。”王邵的脸上勉强挂着一点并不真诚的笑容,慢慢地边走边拱了拱手,尽管右正言不过是从七品的官职,陈尧咨的阶官也比他低了一等,毕竟人家是知制诰,正儿八经地皇帝机要秘书,迎头相遇不能不有所表示。
陈尧咨显然也看到了王邵,或许是同样的心思,他不能不面带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上两步,拱手道:“原来是王大人,今个真是有缘、有缘啊!”
“陈大人这是在午膳后散散步,还是……”王邵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和陈尧咨说。
“午后闲来无事,就在外面转转。”陈尧咨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两声,懵然他的双目勾住王邵,亟亟地问道:“王大人刚从大内出来?”
“正是——”王邵回答的相当干脆,嗓音也非常高昂,仿佛就怕陈尧咨听不清楚似的。
陈尧咨的脸色果然变了一变,尽管数错愕间而过的神情,却无法避免地透露了他的内心世界,对于王邵这个幸运儿的嫉妒又增了一分。是想自己堂堂一个榜首,前程竟然和王邵这个榜眼差了一大截,当年集贤殿唱名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看看如今好不容易熬了上来,成为了知制诰,也算是扬眉吐气一番,却不想人家王邵受到的宠信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个时候才出来必然是赵恒在凝晖殿赐宴,何等的荣耀啊!自己身为知制诰,皇帝身边绝对的枢要人物,竟然连一次赐宴伴驾的机会也没有,心中握着的这团火实在难以忍受。
他不再也忍不住心底的这股子火气,但又不能撕开脸辱没了斯文,何况这又是在宫门口不远处,心念闪动间,消瘦的脸颊上闪出一抹令人难受的微笑,道:“王大人这会倒是清闲的很,这不、今个下了朝寇相公就在朝食中和王钦若王相公争了起来,刚刚散的时候,寇相公说到了国书倒底是何人所草,在下险些被卷了进去……”
王邵冷静地听着陈尧咨的话,他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伙计的用心,国书是刚刚写好的不久,寇准对于和契丹平等互通往来深以为耻,对于朝廷和契丹的事务不闻不问,竟然不知道国书是王邵起草,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太多,而且还没有传到寇准的耳朵里,说出来的确让人不相信,但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古怪,很多不可思议地事情充斥着朝廷上下。看来此时寇准已经知道国书是他起草的,至于寇准是什么反应,从陈尧咨的态度上能够依稀判断出来,尽管不能完全相信,但以寇准的脾气秉性多少必然对他心有芥蒂。
陈尧咨眼看着王邵不言不语,眉宇间似乎有无限的思虑,他认为自己带有恐吓的目的达到了,想想王邵也不过如此,一听到寇准就蔫了,精神顿时大作,朗声道:“王大人还是先回府和老相公商议一下,寇相公的脾气天下皆知,千万不要被他遇到了。”
王邵勉强笑了笑,冷冰冰地道:“多谢陈大人相告。”
“咱们同年之谊,王大人这样说就见外了!哦——在下还要去办理这次贡举事务,就此告辞了。”陈尧咨心中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王邵暗骂:什么狗屁同年,哪有这样的同年之谊,这厮定然在寇准面前把我卖了。但他的脸上仍然闪烁着平常的笑容,非常做作地道:“陈大人奉旨贡举,可喜可贺,在下就不耽搁陈大人公务了,这就去次都堂。”
“次都堂……”陈尧咨诧异地看了看王邵,旋即明白了王邵要去做什么,他要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说。
“既然是在下奉旨草拟的国书,就不能不和寇相公说个明白!”王邵颇为轻蔑地看了眼不知所谓的陈尧咨,随意地拱了拱手向前走去。
陈尧咨呆呆地望着王邵向都堂方向走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暗道王邵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寇准是出了名的牛脾气,在火头上往上面撞岂不是要吃大亏。不过他并没有为王邵担忧的意思,而是参详不透王邵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态度,难道王邵真的不怕还是另有打算?他实在是想不透、捉摸不透。
王邵离去的看是潇洒,令陈尧咨感到莫名其妙地惊疑,实际上心中却恼怒异常,是想自己和陈尧咨并没有任何解不开的怨恨,为何这家伙要和他过不去?不就是在皇帝那里受到的信任多一点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宠信越深危险越大,这是千古不变的官场规则,他原本也不想这样,只想得到一份清闲地美差游戏人生,中途不过是振奋几个月而已,随着南袖地离去,他那颗刚刚升起壮志凌云地信念再次冷了下来,根本就不想和人争什么长短,甚至连原来享受人生奢华地想法也淡去了许多,一个心思地想着南袖,想要见到这位或许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女子。
陈尧咨地挑衅令他本来就郁闷、无处宣泄地火气腾地一下子窜了上来,当他转过了一处门楼后停了下来,狠地一拳砸在了青砖墙上,一股剧烈的疼痛传了过来,禁不住“哎哟”一声。
“陈尧咨,你这个混蛋,老子和你无怨无仇,你他娘地跟我玩这个,咱们走着瞧……”王邵看到自己地手红肿了起来,他在一边吹气缓解疼痛,一边狠狠地骂道。此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暂时的目标,既然陈尧咨不合时宜地向他挑衅,那自己何不与这厮玩玩,也好宣泄一下胸中怒火。
正想着忽然感到不太对,既然自己有可能出使契丹,怎么可能把握大好时机,刚刚才缓解一些的心情又再次沉了下去。
当王邵满腹心思地来到了都事堂,问外面地胥吏知道寇准正在公厅内和毕士安、王旦饭后闲聊,他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改变了主意,原本要来会一会地冲动不知什么原因化成一团乌有,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都事堂,径直离去。
当他回到衙门后,立即换上了自己的便服,把官服交给侍从带回去,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漫无边际地在街道上溜达,反正心里乱糟糟地,能溜达到什么地方就什么地方,权当散散心。
在御街东侧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阵子,他也感到没有多大意思,到了御街和南门大街的交汇口,在犹豫再三后才向东走上南门大街,向大相国寺方向慢慢而去。当他看来到了长生宫北门外把马给寄存在专门的寄存铺子马棚里,因为来大相国寺进香的善男信女太多,在大相国寺外面又是万姓交易市场,虽说朝廷刚刚定下制度,每年开五次庙会,但平时也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商贾小贩、买卖商货,所以走遍开了不少寄存骡马和马车的铺子,收取几文钱帮人看管,那些进香的客人则步行去寺里。
但他对于去大相国寺内上香却没有丝毫兴趣,但他在早些年却喜欢来南门大街上的大相国寺北门,因为北门南大街对面就是灯红酒绿的小甜水巷妓馆,有几位在汴梁颇有名气的官妓。不过,今天他没有兴趣前往**,一肚子心思都忙不过来了!只是站在局外忽然恶作剧地想佛家寺院和青楼勾栏能够相对为邻,也是蛮有趣的。
“唉——这不是惠真秃驴嘛!”王邵远远地看到一名身穿黄色僧袍,披紫红色袈裟、圆圆方方、慈眉善目的青年肥胖僧人出了寺门,身后还跟随着两名身穿灰色袈裟的低等僧人,忍不住自言自语说出了那和尚的法号。
原来他在早年来往甜水巷妓馆的时候,也时常去大相国寺上几柱香,毕竟他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充满了深深地迷茫和不为人知的孤单、恐惧,佛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一点点安慰,时间长了,也就认识了一些寺院里的僧众,惠真和尚就是其中之一,两人也最谈的来。
正当他要走上前去和惠真来个迎面相遇,却冷不防一个轻柔却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足以让他头皮发麻。
“兄弟……”
“乔暮烟——”王邵在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定在原地片刻后,懵然回身,目光变的冰冷、冰冷的,仿佛两把锋利的刀子。